四 再别蓝城
蓝城范家是经商的大户,在蓝城开了一家茶楼和米铺。易家也算是蓝城的大户人家,两家有很深的交情。 易安的爷爷和范小花的爷爷情同手足,一起退役的青州兵,两人回到蓝城相继结婚,在父辈还未出世的时候,两人就相互约定,指腹为婚。 没成想两个孩子都是男孩,两家商量着要让下一辈履行这个诺言,易安和小花的亲事从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定了下来。 易寸心年轻的时候就出去参军,这是易安家的传统,每一代必须有一个人去参军。小花的父亲范相经商,留在蓝城。 易安和小花从小一起长大的,双方都知道这件婚事,要说易安一直把小花当做meimei那是不可能的,随着年龄的变大,他与小花多了些复杂的情感,小花也以为,今生就是要嫁给易安。 易安今年十八,小花十六,按照常理等到两年后易安从灿星学院毕业,两人就成亲。 但是,易安现在拿什么娶小花。 易安非常的享受小花在自己的怀里撒娇,感受她柔软的身体,但是一个面色发黑的人杵在那,很煞风景。 易安装作好心的问着刘元:“刘兄站在那里干什么,随意找个地方坐着。” 刘元心里大怒:你现在是个残废还给我脸色看,我不急,我等得起,小花迟早是我的。 刘元装作苦口婆心的说:“听说易安你回来了,小花急的很想见你,我瞒着伯母把她偷偷的带出来,时间久了我怕被发现。” 易安想了一下,的确,现在范家的人一定会阻止自己和小花见面,于是温和的对小花说:“你先回去吧,我回去找你的。” 小花把头埋在易安的胸口,不满意的说:“不回去,就不回去。” 这个时候梅班主回来了,身后跟着知县的人。梅班主看着易安,有些惊讶的看着,慢慢走过来。 “易安,我们可能要离开了。没成想知县的老母亲是我师傅的朋友,明天大寿,特意让我留下庆祝。我们戏班今夜就要准备,所以就不在这里打扰了。” 易安心里多少有些失落,想着一会儿人去院空的落寞,心里不好受。 但是易安依旧微笑着说:“梅大家,是我招待不周,如果知县府衙住不下,我这里也有地方。” “不劳烦了,明日登台唱戏,我请你旁观。” 易安问小花:“你想看梅大家的戏吗?” 小花翻翻白眼,认真的想着说:“嗯,你去我就去。” 无人问津的刘元感觉有些挂不住脸,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向梅班主行礼。 “梅大家,我是知县大人的儿子刘元,既然梅大家准备住在府上,请随我来,我自会安排一切。” 梅班主回礼,说:“有劳刘公子。” 刘元转过头看了一眼趴在易安怀里的小花,问道:“小花meimei,是不是应该回去了?” 小花头都没有抬起来,随意的说:“不用管我,安哥会把我送回家的,刘公子再见。” 刘元面色不太好,带着梅班主的戏班子离开了院子,四位叔父看了一眼易安和小花,识趣的离开。易安就静静的看着人都走光,没有起来相送,因为身上趴着小花。 易安有些无奈的说:“好了,人都走光了,你可以起来哭了,我的衣服都湿了。” 小花爬起来,明媚的眼睛滚动着晶莹的泪水,哽咽的说:“安哥,你是怎么了。” 易安安静的擦着小花的泪水,安慰着说:“小事,这都不是什么事。” 小花曾经说过,这一生只在易安的面前流泪,在外人的面前,小花极力的忍着,所以一直趴在易安的胸口没有起来。 易安不会哄女孩子,只是在一旁默默的给小花擦着眼泪,一直到小花停止哭泣。 小花不满意的噘着嘴,说:“你这个木头,女孩子哭了你也不知道安慰说些什么。” 易安笑着把小花脸上最后一滴流水擦掉,放到了嘴里,笑着说:“是咸的。” 小花打了一下易安,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问着易安:“安哥,这次回来你还走吗。” “也许要走,也许会留下。” 小花认真的说:“安哥,你不要出去了,我可以照顾你,真的,我可以照顾你一辈子。” 易安没有什么,他怕说出来,伤了她的心。 不一会儿,范家的家仆就来接小花回去,走到门口的小花突然停住了脚步,呆呆的问着易安:“安哥,明天你会去看梅大家戏吗?” 易安想了一下,点点头说:“我会去的。” 小花突然高兴起来,笑着说:“真的,我其实也想听听梅大家的戏,那我在刘府等你。” 看着小花离开的背景,易安暗自说着:“对不起。” 夜幕悄悄地降临,易安安静的在祠堂里看着母亲的牌匾,易安费力的站了起来,给自己的母亲上了一炷香。 “娘,我回来了,但是我马上也要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娘,你说我这样离开是不是对小花不负责任啊,您肯定会骂我跟我爹一样。不过我真的不能娶她了,我现在废了,什么有没有。如果你有在天之灵的话,保佑我能够治好身上的伤。我会找到那个混蛋的,这是我和你的约定,我会照顾他,侍奉他,给他养老送终,但是首先我得知道他在哪不是。” 易安顿了一下,从地板的夹层里拿出一个木匣,从木匣里拿出一张纸和一把铁剑。向母亲的牌位说:“我把婚书和爹的铁剑拿走了,你和爹的信留在这里。这些信我没有看啊,这是你们的秘密。您希望我平平安安的活着,我也在争取能够好好活,爹的铁剑我带走了,留着防身。” 清晨,易安推开门,一个吊儿郎当的青年在门外等着,那个青年抱着膀子,嘴里叼着一个野草,看到易安的门推开,立即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安哥,你才起来啊,我都等你老半天了。” 那个青年不满意的嚷嚷,易安一看,这不是杨秋吗?杨秋是杨叔的儿子,和自己同岁,浓眉大眼五官端正,但是带着痞子的样子,嘴里没完没了的说着,这让外人看到一点又不相信这是少言寡语的杨叔的儿子。 易安扶着腰坐在门口,一脸难受的问:“这怎么来了。” 杨秋把嘴里的野草吐出去,眉飞色舞的说:“昨天我被我家老爷子在河城叫回来,说是交给我一个任务,我想是什么样的任务把我这个天才叫回来才能摆平,原来是让我给你当马夫。”
易安楞了一下,看着面带怒气的杨秋,问道:“给我当马夫?” 杨秋撇着嘴说:“是啊,马夫,还是四个老爷子一块商量的,不就是我现在是修为是五阶。说是你受了伤,需要一个威武霸气,英俊不凡,潇洒风流的人来照顾,所以就选中我了。” 易安感觉好笑,这些都是杨秋自己加上的吧。 “给我说原话。” 杨秋叹了一口气,说:“几个老爷子是这么说的。杨秋啊,你现在的本事不错,暂时没有什么事情,你去帮帮安子吧。什么都要听安子的,告诉安子,自己的事情要不想让我们老家伙出面,就办得干脆些。” 易安点点头,思索了一会儿,说:“看来叔父们对我太放心了,把你派过来,是让我管教一下你吗?” 杨秋点点头说:“是,肯定是他们看我不顺眼,把我派到你的身边。” 两人对视一笑,易安慢慢地走向了马车,看着杨秋把昨夜整理出来的东西搬上来,轻声的说:“范家。” 一纸婚书放在了范相得面前,范相和身后的范夫人脸色都不太好。范相生气易安的自作主张,而范夫人虽然对于易安做法表示赞许,可是心里不是滋味。 范相生气的拍了一下桌子,呵斥着说:“易安,你什么意思,是不是你以为小花配不上你了,你才要退婚?” 易安笑着说:“不,范伯父,小花配我富裕。” “那就是我范家嫌贫爱富,故意刁难你?” “没有。” “那你哪来的想法要退婚,我可曾因为你现在的身体伤势说不把小花许配给你。” 范夫人在一旁有些着急的说:“老爷……” “闭嘴,还不是你惹得事,以后少跟刘家的人来往,我范家还要那张脸皮。” “伯父。”易安有些为难的说:“这是我自己的想法,因为我要出去寻找疗伤的办法,少则两年,多则七九年,我怕小花等不起。” “那就不要走,我范府虽然不是富可敌国,但是养一个姑爷,还是可以养的。” 易安看着面色铁青的范相和略带尴尬的范夫人,一字一句的说:“我不喜欢,我不喜欢像一只狗一样的活着,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范相思考了很久,咬着牙把婚书收起来,严肃的对易安说:“的确,我不希望我的女儿嫁给一个废物,我这里等你两年,如果两年后,你仍然坚持,我就会再挑选一个女婿。” 知县刘大人的府上,梅大家亲自演唱,声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下面的人听的如痴如醉,如梦如幻。 小花坐在人群里,四处张望,寻找着易安的身影。 易安看着斑驳的城墙,仔细的听着从城里传出来的余音,磅礴的树根盘踞在城郊,几只老鸦绕树飞舞。 “安哥,咱们去哪?” 易安看了一眼吊儿郎当杨秋,充满希望的说:“向东走,读书人的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