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脉诊
那老者见此情景,不由眯起眼睛观察来者,只见这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一身淡色锦裙,容貌虽精致却低垂着眼睑,让人看不出在想些什么,身后还跟着丫鬟仆妇。 “呵呵!”老者心中淡淡一笑却已有了主意,这定是某家大户里的小姐,听闻后宅长辈提及“试脉”之事起了好奇心,也罢,不如就先把了脉。 老者不动声色的开始把脉,可搭上了脉之后不由皱了皱眉,又仔细观察了沈梦清的气色,继而又说道:“姑娘请换左手!” 沈梦清一见老者皱眉,便知这位老大夫于脉诊一功浸yin多时,遂换了左手继续让老大夫把脉。 她幼时随爷爷学中医,遂不敢称是学到了精髓,但于脉诊上却也略懂皮毛,大凡中医脉诊,左手寸、关、尺分主心、肝、肾,而右手寸、关、尺分主肺、脾、命门。 这位老大夫适才刚把了自己的右手,又观察了自己的气色,分明是看出自己的脾气虚弱之象,此时又仔细把自己右手之脉相,如此谨慎之老者,怎么就误治了人?难道真如这店里伙计之言,是有人在污蔑药铺? 沈梦清正细细想着,那老者却已结束了把脉,轻捋着胡须说道:“恕老夫直言,姑娘近日似有外感受寒之象,如今当可用温阳透寒之药解之!” “只是……”那老者沉吟片刻又道:“这外感伤寒易解,内中之症却是棘手,依老夫所见,姑娘似有不足之症啊?” 沈梦清听了这话不由一怔,却听那老者又问:“敢问姑娘这葵水可曾来过?” 这话一问,沈梦清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她于这把脉之事本就略懂皮毛,原以为这老者是看出了自己脾胃不和,谁料想竟忽然问起此事,看这老者的意思分明是说自己得了不孕症? 沈梦清几乎就要跳起来斥责这老大夫一派胡言,可身后的大丫鬟澜月却忽然期期艾艾地开口:“我家姑娘自十二岁那年初潮,只如今一年里倒有半年葵水不至,夫人也请了大夫来看过,只说身子弱,需慢慢调养!” 这下沈梦清也xiele气,她寄居在这身子里也才几天,哪里知道这么多,那位老者听了这话捋须颏首道:“果然如此啊!” “大夫,帮帮我们姑娘吧!”澜月忽然给这老者行了个礼,眼睛略红道:“这几年我家姑娘每日里吃的药比饭食还多,可身子骨却一日比一日弱,连我们这些做奴婢的看着也心疼啊!” 沈梦清见澜月冲老者行起了大礼,不禁吓了一跳,急忙要掺澜月起来,可澜月就是不肯。 自从进了这家药铺,澜月就一直想劝姑娘离开的,可刚刚见识了这位老大夫只把了脉就能说中自家姑娘的病症,她就觉得姑娘这说不定是遇到贵人了,万一这位老神医能把姑娘的病根给除了,那她可真要日日给菩萨烧高香呢! “也罢!”那老者叹息道:“姑娘若信得过老夫,以后必当竭尽全力医治,只是这病症时日已久,非短时之力可救,以老夫的功力,必得三年方可奏效啊!” “啊?那么久?”澜月听了这话有些为难,自家姑娘不久就要嫁入王府,也不知以后方便不方便来此。 那老大夫一见小丫鬟面露踌躇,便知这二人心有顾虑,他行医数十载,人情世故早已看淡,便也不强求,只微笑道:“既非一日之功,此事当可徐徐图之,现如今当以驱寒为首要之务!” 澜月听了这话,急忙将小姐落水之事告诉了老大夫,那老大夫听说上午沈梦清上午已喝过一次汤药,且隐隐发了汗,就提笔开方道;“姑娘脾胃虚弱,不宜多进汤药,如今既已喝过一次汤药,不如再开个外用方,只须一次,这寒气尽可散尽了……” “刷刷刷”几笔挥毫,一张外用药方已成,沈梦清接过药方看了看,见是一副沐浴方子,里面既有艾草、红花之类的升阳活血药,又有些助脾胃的草药,方子不偏不倚,倒不失为一副驱除寒气的沐浴良方。 沈梦清点了点头,示意澜月去药房处取药,又与这位老大夫继续攀谈,言语中她方知这位老者姓苏名言诚,自幼随师傅在外地行医,如今年事已高,苏言诚便回到了自己老家,说起来他到这“回春堂”坐堂也不过月余。 “姑娘,药方已经取好!”澜月手提着药包跟沈梦清说道。 沈梦清见天色不早,心里虽有不舍,仍起身行礼道:“今日多亏苏老大夫直言相告,小女子方知自己这病症将来或有痊愈之时,只是此事尚需禀告家人所知,今日叨扰苏大夫多时,小女子也该告辞了!” 她与这位苏老大夫交谈多时,这位老者感觉就像自己前世的爷爷一般,此时离开颇为不舍。 苏言诚也起身相送,微笑颏首道:“姑娘日后若有事,可径直来此!” 他对这个喜爱医理的小姑娘也是颇为喜欢,可惜自己身边只有一个资质不佳的徒儿研习医术,若有个聪慧的孙子或孙女能接了自己衣钵,他苏言诚也不枉这钻研了一世的岐黄之术了。 回到了沈家,沈梦清先去了大夫人处请安,又拐到了五姨娘处要了些伤药。待回到自己院子里便先去了馨月的屋子。 “姑娘可回来了!”馨月一见到沈梦清就仔细打量起来,见她身上衣裳俱是齐整,气色也不错,方才放下心来道:“白日里听小丫鬟们说,姑娘与二姑娘一同落了水,奴婢心里可一直担心着呢!” 沈梦清一听此言便笑了,感情她身边这些人都将她当成瓷娃娃了呢,适才她去五姨娘那里,五姨娘也是先将她仔细打量了一番,又悲切的说姑娘受苦了之类的话,沈梦清抚慰了好一阵才劝住五姨娘止住哭泣,这会儿馨月又来了。 “我既已知道二姐是个什么心思,又怎能再让自己吃亏?”沈梦清安慰着馨月和澜月两个大丫鬟道:“你们也不必事事忧心,我身子没有大碍,况且下午才又让大夫开了驱寒的沐浴方子,只消今晚好好休息便无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