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跟踪狂
这桃花眼的主人竟是顾元熙。 脑子一轮回转,我顿时反应过来为何自己对林子里的那位少主以及暮府里的年轻男子有熟悉感,我早该料到,那种低沉而又富有特殊磁性的音质,只属于顾元熙。 当年暮府遭人算计被满门抄斩,出逃在外的我被满城通缉,得蒙倾柔公主相救送我出海,以为此生与他不复相见,没想到还能以这种方式见到他。 三年前,我明明瞧出了他举止不寻常却不予提防,让他钻了空子与摄政王联手搞垮了我暮家。 “哪一天我实在揭不开锅了,也会先把自己给卖了,然后再卖你!” 可恨我当初竟然相信了他的鬼话,以为他真心待我,连他要在百草园和暮府之间挖甬道也没警惕。可由始至终,他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没有跟我明示过。 三年后的他,已经出落成了雕钻玉砌的美男子,举手抬眸,优雅华贵,身为摄政王的侄子,也算贵极人臣,此番救我,目的何在。 “阿池,你等等!”顾元熙追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避他,只是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别再走了,出了这里你会有危险的。”顾元熙边说边攥着我的胳膊强行将我扭了过来正对着他。 两人力气实在悬殊,我挣扎了一会儿仍是动弹不得,索性停了下来,冷笑着睨着他:“顾公子好福气呀,把家都安到翠烟楼里来了!” 顾元熙抿着嘴角贱笑了两声:“你这是在吃醋吗?” 既然都碰上面了,其实也没必要再行躲避,我冷静下来,返身朝茯苓阁里面走去。 秦mama和一屋子的丫鬟低着头站在那里,想动又不敢动。后来有个小厮急匆匆地跑进来附到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她顺势退了下去并一同解放了那几个干站着表情苦不堪言的丫鬟。 屋里霎时变得安静下来,我走到一张梨花木椅前坐下,端起一副等待犯人招供的判官嘴脸。 顾元熙见要冷场,赶紧出面活跃气氛:“这些年你都死哪里去了,怎么回京也不来找我?” 我本来想尽量克制不让自己说出负气的话,可一见他那张脸又忍不住气道:“这话问得倒也古怪,我为什么要找你?” 顾元熙一怔,急忙问道“你是不是在怪我当年出了那样的事却没有去寻你,其实我派出去很多人……” 我不耐烦地截断他的话:“暮家被灭门之后所有人都急着与我们撇清关系,我岂能对你求全责备。” “那你究竟为什么对我避而不见?” 有些人就是有把你气死却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本事。我怒极反笑:“顾元熙,你当真不知道我为什么不乐意见你吗?你就这么确信,当年你与韩祯的勾当无人知道?” 顾元熙瞪大眼睛看着我,好久才心虚地低下头,叹了口气,道:“我承认是我对不起你,我辜负了你的信任,可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我给自己斟了杯茶,道:“怎么不说下去了,要不要我多给你一些时间打好腹稿再来报备。” “这些我以后都会解释给你听的,我现在只想知道,你这次回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绝非为了报公主当年救命之恩这么简单吧?” 我冷声哼道:“若非为了报恩,你以为我要做什么?追查当年的灭门案?还是要回来报仇?你在担心什么?” 顾元熙叹了口气,道:“不管是为了什么?这一次,我决不再负你。” 我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这厢还在冷战,外面清风和明月突然冲了进来,喘得跟被人追杀似的,明月张口便道:“主子,大事不好了,韩统领瞧上了云妆jiejie,这会子要过来抢人了。” 赶巧我同顾元熙也说不下去了,转移一下注意力也好。 我喝了口茶,道:“韩丹是嵊京出了名的yin贼,你再不出面,这翠烟楼里的花儿怕是要被他拐走了。” “枕底还有一张人皮面具,你一向‘胸怀天下事’,不如一同出去,也好给我支个招。” 我又哼了一声,走到床边掀起枕头,果然见枕底躺着一张人皮面具。 我与韩丹这乌龟王八蛋结怨颇深,哪能让他好过。人皮面具一戴,我便随顾元熙走了出去。 “韩祯一向克制谨慎,怎的由着韩丹色胆包天嫖到翠烟楼来了。”这话原是要问顾元熙才有解,可我正与他冷战拉不下脸来,便故意对着明月问。 顾元熙知道我的心思,赶忙抢答道:“岐王来了嵊京,韩祯这会子应该应接不暇了,哪还顾得上管制他儿子!” “岐王?公主的皇舅?” 顾元熙见我搭理他,立即换上一副春风得意的笑脸:“你知道的倒挺多的嘛!岐王以贺燕王朝新立为名亲自过来嵊京,韩祯被派遣去接驾了。” 我由衷赞道:“这韩丹真可谓嫖客中的硬汉,就兴这先斩后奏,也不怕他老子回来索命。” 顾元熙乐呵呵道:“到时候生米煮成了熟饭,他老子也不得不保他了。” “主子,怎么办,这样下去,云妆jiejie会不会被拖走啊?”清风与云妆的关系似乎很不错,急得都带哭腔了。 我被顾元熙背叛过后,私心里对两肋插刀什么的抗拒得厉害,冷笑道:“放心吧,你家主子就算把自己嫁过去也会力保云妆的清白的!” 清风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不明所以。 顾元熙笑道:“清风明月,以后暮姑娘就是你们姐妹俩的主子了,她可是女中诸葛顶十个男子汉,你求她救个人,对她来说不过是动动手指头就能轻易解决的小事。” 明月一听,脸上顿时现出一副崇拜的表情,对我抱出祈福的手势,眼睛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姑娘,韩丹这禽兽吃喝嫖赌,无恶不作,前日在鸿运赌坊他明明输了三百万银两却死不认账,把赢主给砍了,还把债赖到坊主那个不足十岁的傻儿子身上,坊主当场就气疯了。您一定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啊!” 我瞪了顾元熙一眼,心想,你以为你说两句好听的我就会傻不拉几地中了你的圈套参与这么大的勾当? 顾元熙瞧出了我的不屑,又换了一套说辞:“我听说央帝封妃那天,韩统领喝得烂醉,闯进了后宫,差点**了央帝的妃子。央帝虽有怒火滔天,可恨韩统领一家子都是功臣,在朝中的势力又只手遮天,竟不能拿他问罪。为此,那妃子差点就悬梁自尽了。” 我将信将疑地看着顾元熙,觉得他的表情不像作假,于是默默走去了大厅。 途间,顾元熙借口尿遁了,我知道他与韩家关系暧昧,对韩丹避而不见也是可以理解的,于是便自个儿进了厅室。 楼里有女子凄凄殷殷地哭着,韩丹翘着二郎腿坐在大厅正中央,把桌子擂得咚咚直响,凶悍地叫道:“老子纳你为妾那是你祖上积德,你这是哭丧给谁看呀!” 秦mama在一旁赔笑道:“公子您千万别动怒,云妆在我们这儿是卖艺不卖身的,您就当是卖我一个面子,放过她吧,奴家多挑好一点的姑娘来伺候您,包准让您满意。” “老子就是瞧上她了,今天说什么也得把她带走。”韩丹一把揪着秦mama的领口恶狠狠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