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授予重任

    程宇华自然不知道宋远山此时内心的想法，他还在看《反贪污法》的最后一点内容。对于这部法律的终稿版本，他还是很满意的，现在法律有了，就缺一个执行这部法律的机构了。

    一口气看完后，程宇华拿起笔签下名字，过几天就可以交给内阁公布了。签完字后程宇华抬头看了看坐在下首的两人，发现寇诚又犯起了老毛病，正在神游天外。而宋远山则看着自己这个方向，等发现自己也正在看他时，急忙撇了下头，看向了地面。

    程宇华也不以为意，站起身拉了拉腰，离开了座位向寇诚那里走了过去，边走边做了几个扩胸动作。

    程宇华起来时带动椅子的声音惊动了寇诚，看到程宇华忙完了，急忙站了起来，一旁的宋远山也跟着站了起来。

    “殿下！”寇诚拱手打了个招呼，而宋远山由于是初次见面，不知道如何去与程宇华打交道，只得木讷的跟着寇诚做了一遍。因此两人的动作看起来并不划一，有点不协调。

    “坐吧。”程宇华摆摆手，自己也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刘玉林适时招呼侍女给他们送来了茶水点心，同时也给寇诚两人重新换了一杯。等侍女给宋远山换的时候，他还有点拘谨的站起来道谢。

    坐在一旁的程宇华看到宋远山的举动，点了点头，随手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吃完喝了口茶后才对宋远山说道：“宋组长，你祖籍是哪里？”

    听到程宇华向他问话，宋远山急忙站起来拱手道：“殿下，臣祖籍广东梅州，但从祖父那辈开始出海经商，后来定居西贡。”

    程宇华摆手示意对方坐下，然后很感兴趣的接着问道：“那你们家族在西贡就差不多有半个世纪了，经历了法国在南圻的整个发展过程了。那里的华人生活得怎么样？”

    这次宋远山没有再站起来，不过还是垫了垫屁股回答道：“我们大败法国之前，尽管华人大都比越南人富裕，但是毫无地位，纳税也比越南人要多，不过我们愿意吃苦，生活节俭，所以也能维持生活。”

    说道这里，宋远山抬头迅速看了程宇华一眼，然后又急忙低下了头接着说道：“法国上次战败之后，降低了我们的税率，提高了我们的地位。但是很多华人还是选择舍弃了家财离开，大多回到了本土，另外一部分则是去兰芳或者平顺。财再多，也比不了回家。”

    程宇华听了宋远山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不禁感慨，华人虽然都故土难离，但是却有一批人一直都在不断的迁徙，这些人就是出海到了南洋的华人，不管是在法属南圻，英属马来半岛，还是在荷属印度尼西亚，当地殖民政府都立法不允许华人拥有土地，为了生存，华人只能选择经商，而且大多只能销售当地殖民国家的商品。

    各地殖民政府利用他们精心设计的社会结构，组建了他们国家的商品销售网络。由他们国家自己的商人担任代理商，华人则担任分销商，土著则是底层的消费者。虽然华人的税率既繁且多，但是能够坚持下来的华人都善于经营，因此一般都比土著生活得好。

    然而就是这种社会结构，导致了华人的悲惨命运。在马来半岛和南圻的华人还强点，英国和法国作为现在的世界强国，他们有自己的一套精明的统治方式，做事多少顾及点颜面。但是在印尼的荷兰人和吕宋的西班牙人则是赤裸裸的掠夺。

    他们不仅禁止华人拥有土地来繁衍生息，而且每过一个时期，都会利用土著仇富的心理，鼓动他们发起一场针对华人的屠杀。这样不仅可以减少当地华人的数量，而且还可以以此来获取大量财富。犹如割韭菜一样，一旦华人繁衍了起来，就会被殖民者杀掉一批，等下一批华人成长起来，又是一场屠杀，以此往复。

    每一次屠杀，既是华人的一次劫难，也是一次被迫迁徙的血腥之旅。自西方国家进入南洋以来，已经发生了十几起对华人的屠杀事件。由于条件所限和殖民政府的有意隐瞒，确切的遇害人数虽然没有，但是程宇华保守估计也有五十万人。

    想起这些西方殖民者给华人带来的无尽伤害，程宇华就气得青筋暴露，放在桌子上的右手都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带动了桌上的茶杯发出阵阵“喀嗒”声。

    旁边的宋远山看到程宇华有点狰狞的表情，吓得一动不敢动。不过寇诚知道程宇华每次想到南洋华人的悲惨命运，都会有这种表情。他猜想肯定是刚才宋远山提到的南圻华人，让程宇华又联想到了那些屠杀事件，所以他瞪了一眼宋远山之后，对程宇华轻声叫唤了起来。

    寇诚一连叫了十几声，声音也逐渐变大。站在房外的刘玉林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跑了进来查看。看到程宇华的表情后，也来不及向寇诚询问情况，赶紧跑到程宇华的身边推了推他，这才让程宇华清醒过来。

    程宇华抬头看了看刘云林和寇诚两人，然后又看了看宋远山，这才逐渐安静下来。

    平复了一下心情后，程宇华看到三人都是一脸担心，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想到了一些事情。你们坐一会，我去洗漱一下。”

    程宇华站起来去了旁边的休息室，刘玉林不放心，于是跟了上去。

    这时寇诚才转过头对宋远山说道：“记住，以后不要再在殿下面前提南洋华人的任何不好境遇，特别是屠杀，除非是有事非说不可。殿下虽然脾气很随和，但是就是不能听到洋人对我们华人的屠杀，一听到这个就会暴怒。”

    听了寇诚的警告，宋远山也是心有余悸，此时他才真正知道程宇华对百姓的在意程度，也知道了这两年南宁为什么频频向英法荷三国发出照会，要求善待当地的华人了，就连以前很少到南洋的海军舰队，也经常会出现在南洋的海面。

    不大一会，程宇华重新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对刘玉林吩咐道：“玉林，把那份廉政总局的设立计划书帮我拿过来。”

    宋远山看到程宇华此时已经没有了任何异样，好像刚才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此时他对这个年轻人有了更多的了解，同时也有了更多佩服。能够如此控制情绪的人，他也见得不多，至少他自己是办不到的。

    程宇华重新坐下之后，刘玉林刚好将计划书递了过来。他摆了摆手，示意将计划书给寇诚。

    计划书的内容不多，也就几页纸，只是简单说明了廉政总局的职责和权利，以及查案方法的注意事项。寇诚两三分钟就大致浏览了一遍，随后在程宇华的示意下，他将计划书又交给了宋远山。

    “寇局长，恐怕得调走你的这个得力助手了，我打算让宋组长来组建和掌控廉政总局，这个单位与你们军情局，安全局一样，只向我负责。廉政总局专查贪官污吏，有拘捕权，但是市级以上官员必须经过我的同意才能行动。”程宇华简单的补充了一下计划书的内容。

    听了程宇华要调走宋远山，寇诚一点也没觉得意外。这段时间政府内部多次传出程宇华要组建反贪污机构，加上今晚要求带宋远山一起来王府，特别是现在又让宋远山看廉政总局的设立计划书，所以在程宇华没说之前，寇诚就猜到了程宇华今晚见宋远山的目的。

    因此寇诚微微一笑道：“殿下，这是他的福分，再说不管他被调到哪里，都是在为殿下效力。所以我没意见。”

    正在一旁看计划书的宋远山，听完寇诚和程宇华的对话，不禁全身一抖，差点将拿在手里的计划书掉到地上。好在他反应快，重新拿住了后又继续看了起来，只是此时他心里已经是惊涛骇浪了。

    他才进入南宁政府系统不到一个月，而且之前还是为法国西贡政府服务，被捕后在寇诚的努力下，才有机会带着家人来到南宁。本来他在充分了解南宁的一切后，已经打算尽自己的能力默默为百姓做点事了，就算接到来王府觐见的命令后，他也只是以为程宇华是因为某些原因而赏识自己，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程宇华居然是让他来负责廉政总局。

    虽然他还不清楚这个廉政总局到底有多大权利，但是单从它居然是与现有的两大情报单位一样，只向程宇华负责这一点，就知道它有多重要了。这才真的是授予重任，一步登天。

    程宇华之所以选择宋远山，除了欣赏他的心思缜密和有很好的情报能力外，就是看重了他与南宁政府内部没有太多瓜葛，完全是一个新人。这对于程宇华的计划尤为重要。

    自高玉山案和贪污案暴露以来，程宇华除了心痛，就是对南宁官场的担忧。他知道，这次暴露出来的贪污肯定只是实际情况的冰山一角，为了避免这些贪官给南宁带来更多的损失，程宇华就必须尽快扭转官场的贪污风气，至少要让那些人暂时收手，好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布置时间。

    而要想真正敲响反贪的这台重鼓，就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来负责。最好是一个与官场没有太多往来的新人，这样既不引起那些贪官的注意，方便深入调查，打那些贪官一个措手不及，也可以保证在初期的反贪高潮中不会泄露秘密，因为宋远山与官场中的人不熟，这样不会做出无意识的偏侧决定。

    所以程宇华选来选去，最后选中了宋远山这个官场新人。

    程宇华选择了宋远山，寇诚也同意放人，那么作为当事人的宋远山就没有太多选择了，而且他也乐意去做反贪工作。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两个大案，他可是很清楚的。对于那些贪官，宋远山可没有太多同情，他巴不得抓紧所有贪官污吏，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因此由宋远山担任廉政总局局长这一任命，就这样决定了下来。之后程宇华又对宋远山好好勉励了一番，才让寇诚带着他离开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