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玩弄驱魔师

    衣衫破烂、满身伤痕的张子阳，在深山中狼狈不堪地狂奔着，好像有什么吃人的猛兽在追他。

    山里提前进入了严冬季节，茫茫林海银装素裹，很多动物都冬眠了，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啊！”张子阳突然被埋在雪里的枯树枝绊倒在地，发出一声惨叫。想到自己将命丧此地，巨大的恐怖感延伸到全身。饥寒交迫的他翻身仰躺在雪地里，苍白着脸，再也爬不起来了。

    “不行！我还不能死！”张子阳咬了咬牙，勉强打起精神，扶着树干吃力地站起来，即使早已筋疲力尽，仍然驱使着身体艰难地往前迈步。

    张子阳和张天师是师承一派，拥有惊人的灵力。身为驱鬼降妖世家的人，他从来没有想过会被一只狐妖灭门。原本以为只是江湖传言，以讹传讹，直到几天前亲眼所见，一家老小十余口死于狐妖之手，若不是父亲拼死保护，自己也逃不出来。

    劫后余生的张子阳没办法为家人报仇，还被狐妖当成猎物一般追杀玩弄，虽然很不甘心，很愤怒，但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就是尽快地通知袁家小心防备。现在最令他放心不下的，就是青梅竹马的袁子灵，即使多年不见，心中的爱慕之情却是有增无减。

    “就算是死，也要见子灵meimei最后一面！”张子阳抿紧嘴唇，进行了一次深呼吸，突然感觉到一股庞大的妖气和背后那冰冷锐利的视线。

    张子阳惊慌失措地转身，举起桃木剑，疯狂地大叫着刺了过去，对方却诡异地在另一边现身，并且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拿剑对着空气一阵乱挥乱砍。

    “喂，我在这里。”银夕轻笑着为他指明方向。

    张子阳再次转身，还是扑了个空。

    银夕不停地出现又消失，像是在玩捉迷藏游戏一样，玩弄着张子阳。而张子阳只能拼了命地攻击，却连对方一根头发都碰不到。

    “啪！”的一声脆响，桃木剑刺在坚硬无比的树干上，断成了两截。张子阳吃惊地看着手中的断剑，呼呼喘着粗气，想着自己最终难逃一死，顿时万念俱灰，颓然扔掉了断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似乎还没有玩够的银夕，露出了略带不满的神色，站到张子阳面前，张开修长的五指，然后扣住了对方的头颅。

    所有的记忆在脑海中犹如走马灯一样闪现出来，张子阳感觉到头痛欲裂，好像快要炸开了一样，又好像有万千只蚂蚁在啃食着自己的大脑，呼吸也变得非常痛苦，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很想抱住自己的头，恨不得找什么东西撞上去，以死解脱，可是浑身似是被冰封住一样动弹不得。

    张子阳猛地睁开了双眼，死死地盯着对方，如此近距离的将对方看得清清楚楚。这个让人看上一次就无法忘记的非人类的容貌，竟然美得有如天仙下凡，又因为过于美丽而恐怖，甚至于让人感觉到凶狠毒辣。

    从银夕的身体上，释放出了莫大的妖气，周围的空气为之冻结。

    吸进肺里的空气冷得要将五脏六腑都冻僵了一样，张子阳的呼吸变得愈发困难，从脑袋内部好像要被贯穿的疼痛，仍然无休止地折磨着他，只能拼命地张大嘴巴，发出无声的呻吟。

    银夕深红的眼眸带着讥讽的笑意，冷冷地注视着张子阳痛苦的表情。

    “袁子灵。原来你跑到这种地方来，就是为了见她。袁家的驱魔师吗？没想到会在如此隐秘的深山里。”

    像是从地底传来一般的声音，震动了张子阳的耳膜。他蓦地瞠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对方会使用探知记忆的妖术，现在才发觉自己的行为多么愚蠢，居然被狐妖知道了袁家的存在，连累了他们。

    银夕坏坏地一笑，扣住张子阳头颅的手缓缓向下移动，来到胸口的位置，喃喃低语道：“你怕我杀了她？很后悔把我带到这里来吧！渺小的人类，现在就让你好好地体会恐惧和绝望的滋味。”

    银夕用手缓慢地刺穿了对方的胸口，抓住那颗充满了温暖的心脏。

    扑通扑通，清晰地感觉到心脏在律动。银夕眼中闪过一道残忍的光芒，用力收拢五指，将张子阳的心脏硬生生捏碎了。

    “……！”悲鸣声在张子阳的喉咙里凝住了，发不出来。

    银夕猛地抽出了手，被挖开的胸口一滴血也没有流出。原来张子阳全身的血液，都被银夕的妖气冻结成了冰。

    张子阳无力地倒了下去，瞪着眼睛，死不瞑目。

    银夕挑了挑眉，眺望着远方被白雪覆盖的山谷，唇边浮现一丝冷酷的笑意。

    （袁家的驱魔师又有多厉害呢？人类的身体真是太脆弱了，稍稍戏弄几下就会坏掉，每次都玩不尽兴，希望这次会不一样吧。）银夕像是看垃圾一样，瞥了地上的尸体一眼，心情愉快地朝山谷走去。

    雪花从空中如羽毛般飞舞着飘落下来。

    远处传来“咯吱咯吱”的踏雪声，银夕凝神细看，发现对方只是普通的人类，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狐毛披风，在纷纷扬扬的白雪中，几乎融为一体。

    看着那件狐毛披风，银夕虽然是万妖国的妖魔，但是心中却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血红的瞳孔闪动着锐利的光芒，倏地变回了狐狸的原形，跑到对方眼前，眨着漂亮的眼睛，露出一副可爱的模样。

    一只雪白的狐狸，突然窜到袁子灵的面前，还用那种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她，让袁子灵不由得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她反应了过来。

    “雪狐！？”袁子灵惊喜地叫了出来。曾经偷偷翻看过父亲藏起来的有关妖魔鬼怪的书籍，书中记载雪狐是非常有灵性的动物，会修炼成妖魅迷惑人类。

    袁子灵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何没有灵力，父亲和大哥也从来不在自己面前提起降妖除魔的事，但是袁子灵非常清楚，自己出生在世世代代为驱魔师的袁家，祖先还是享誉古今的袁天罡。

    袁子灵没有因为自己没这方面的天分而放弃，反而一边苦练剑术，一边偷偷自学驱魔的知识，希望有朝一日能学有所用。

    有时父亲带着大哥下山办事，袁子灵就怀疑他们是捉鬼降妖去了，只是父亲不想让她担心，才找出诸多理由来骗她。这次父亲和大哥下山都快两个月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让袁子灵担心不已，有种很不祥的预感，于是下山寻找他们。

    没想到半路碰到了雪狐，这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袁子灵想用它试试自己的身手，兴奋地拔出腰间的佩剑，提剑遥指着它说道：“狐妖，看本姑娘收了你！”

    听到这番话，不知道是挑衅还是接受挑衅，小狐狸的眼中泛起血红的光芒，咧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压低了身体。

    袁子灵飞快地冲了上来，即使在雪地里，也能游刃有余。

    剑尖直逼身体，小狐狸突然一闪，消失了。

    袁子灵大惊失色，却继续警戒着扫视四周，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妖气在空气里飘荡，袁子灵完全意识不到危险，只是觉得这下雪的鬼天气冷得超乎常理，都快把人冻僵了。不过，袁子灵可以肯定，她遇到的这只雪狐，已经修炼成妖了。

    “狐妖，给我滚出来！”袁子灵壮起胆子大喊。

    小狐狸像是回应她一样，出现在她的左边，发出很诡异的嗤笑声。

    袁子灵猛提一口气，飞身跃起，举剑对准了雪狐的脑袋，从半空中俯冲而下。

    小狐狸再次从眼前消失了。

    袁子灵早就料到对方会逃，剑尖在雪地里一挑，飞溅而出的雪龙，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乘势追击右前方树下现身出来的小狐狸。

    小狐狸眼中闪出凶光，雪龙还没有碰到它的身体，便化成了雪水落下来。

    小狐狸恶狠狠地瞪着袁子灵，强大的妖气从它身上迸发出来，变成风刃割伤了袁子灵持剑的手腕。

    “啊！”袁子灵惨叫一声，长剑掉落在雪地上。

    她毫不示弱地回瞪小狐狸，身上没有带符咒，于是忍着伤痛举起右手，在半空中结下剑印：“疾风招来！斩妖缚邪！急急如律令！”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天空中只有飘舞的雪花，一切静得可怕。

    没有灵力的袁子灵，无法让咒语发挥真正的威力。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空有知识，根本没有能力去捉妖，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恐无措的神色，吓得全身颤抖起来。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没有灵力，还敢大言不惭地说要收我。）小狐狸心里嘀咕着，玩味地眯起了眼睛，慢悠悠地朝袁子灵走了过去。

    袁子灵反射性地拔腿就跑，或许是太过于害怕，又或许地上积雪太深，一路跌跌撞撞地冲回家。

    小狐狸嗤嗤一笑，腾空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