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私欲
“我需要和您签订契约。”瑠萤抵在皮埃诺脖子上的匕首并没有移开半分。 “内容。”皮埃诺淡淡地问道。 “与我签订平等契约，内容是我将鬼蝶幼茧交与您，而您——为我寻找一具契合的rou体，让我回到中界！”瑠萤眼中闪耀着狂热的火焰，这么久了，拼死一搏回到中界，终于等到一个纯血的王族，正好还是有求于她的，哈哈哈，真是神助。 “平等契约？你有什么资格？收起你那拙劣的演技吧，看得我都没兴致了。”皮埃诺用指尖拨开了那把匕首，瑠萤惊讶地发现他的力量竟然大到她无法压制。本来在这下界，最为活跃的就是她所拥有的暗元素，她具有主场优势，没想到竟然无法压制住他。 “平民，是谁给了你敢在我面前放肆的勇气？”冰冷的声音自她头顶响起，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严，压迫在她的身上。在这令人窒息的压迫下，她咬牙死抗，也还是被血脉中的本能压制地半跪在地上。这次，换她的脖子被抵上冰冷的刀刃。 金属刀刃上泛着黑色的雾气，那正是她所熟知的暗黑魔力。“您……怎么会有黑暗之力的？明明是纯血却选择与黑暗为伍？”怪不得需要鬼蝶。 “你的话太多了。”匕首在瑠萤的颈间滑动，来到了她左脸上有刻印的位置。 “只要这个印记跟着你一天，你就永远无法毫无顾忌地回到中界。”暗红色的刻印在少女的脸上显得是那么的狰狞。 “就算这样又如何？现在鬼蝶之茧可是在我的手上呢，不借助我的力量您在短时间内又怎么能在这陌生的下界寻到下一只鬼蝶。就算您是纯血，现在也不是能在下界横行无忌的吧，哈哈。”瑠萤挣扎着吐出字句。 “你，是在威胁我？我以为刚刚的教训已经足够给你警告了。”皮埃诺眼中不悦之色更甚，他伸手扼住瑠萤的脖子，就这样单手将一个体型甚至比他现在还大一点的少女拎了起来，纯血的王族在这片死寂的骨海中宛如浴血的修罗，他浑身都是快具现化的杀气。“现在杀了你，我照样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呃！咳咳咳！”窒息感袭来，瑠萤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咳咳，您……就算，拿到了……又能带着它独自，咳咳咳回到，中界吗！” 皮埃诺皱眉，将她狠狠地丢在地上。本来这次是应该带着岚水他们一起进来的，走正规的途径想办法总能进入下界的。而现在，因为这女人使用的法术，只有他被拉入了下界，而且这里根本就不在界门附近。他独自一人确实无法单独离开下界。 “我的耐心有限。” “咳咳咳！您不用现在就达成我的目的……我还会在下界待很长一段时间。”瑠萤揉揉被掐出了淤青的脖颈，皮埃诺可完全没有留手的。“只要在我下次来到中界之时，您为我准备好东西就行了。” “我会让您毫发无损地离开下界的。”瑠萤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服，盯着皮埃诺要杀人的目光将自己的要求一口气说出来。 权衡着其中的利弊，皮埃诺答应了她的条件：“如你所愿，我会为你准备契合的rou体躯壳，但是你只能与我签订‘约定’，作为暂时性的契约，互相不可做出违反约定的事。而一旦‘约定’完成，你我两清，生死各命。”到那个时候，你这样的杂碎，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好……”现在的结果已经是她预料之内的最好的了。要不是自己手中拿着本来为自己准备的隐藏暗黑之力的鬼蝶之茧，又怎么敢在纯血面前如此放肆僭越。换一个人，恐怕自己在将对方拉入下界的一瞬间就会被斩杀了吧…… “请随我来，今日开启裂缝的时限已过。暂且先在敝舍停留一夜，明日，我便带您离开这里。”得到皮埃诺眼神的肯定，瑠萤带着他离开了这篇荒芜的骨海。 少女伸手抚上脸颊上的刻印，再过不久，她就能舍弃这个被抛弃的rou身，以全新的面貌回到那个仇恨之地。为了那一刻，她已经等得太久太久了……不过不用担心，她在背叛者的脸上也留下了刻痕，绝对……不会认错，呵呵呵。 片刻不停地瞬移了快两个小时后，终于远远地望见了村镇的影子。瑠萤引着皮埃诺在这片堪称废墟的小镇中穿梭着，周围零零星星地能感知到一些生命体的气息，距离都算不上近。 他们停留在一个相对于在这里算得上精致的小木屋前，从麻布窗帘后隐隐倾泻出的鹅黄暖光让这里生生地染上了一丝温馨之色，瑠萤的目光微晃，似乎还有些心虚。 屋内时不时响起轻轻的脚步声，还有一些十分日常的整理房间的声音。 瑠萤推门而入，门上破旧的风铃发出并不清脆的声音，屋内的人立刻看向他们。 那是一个小小的吸血鬼，红似血的双眸和亚麻色的头发。小少年身上穿着打了许多补丁的粗布衣衫，手上还拿着一把用枯枝绑在一起做成的扫帚，看起来是正在打扫屋子的样子。 屋内点着并不十分明亮的油灯，仅有的几样家具都是用木板钉起来做成的，这小木屋的简陋程度与在郁金香小镇遇到的墨书他们暂时停留的地方相比少不了多少。大概是有少年用心整理的原因，整洁的房间并没有让向来挑剔的皮埃诺感到不悦。木板墙上被什么人用颜料涂鸦上了小丑的画，让整个屋子都明亮起来。 少年似乎是没料到瑠萤会回来，脸上还一副愣愣的样子，眼角还红红的似乎刚哭过。回过神来，他腼腆却生疏地一笑：“你回来了。”本来是欢迎回来的话语，此刻却显得尴尬无比。 此时皮埃诺也进入了屋内，看到陌生人，少年有些紧张。抬头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后大惊失色地低头行礼：“是纯血！纯血的血族大人吗！” “我……我现在就为您准备！准备……”少年着急地团团转，想在屋里找出什么来招待高贵的血族大人。然而简陋的房屋内即使是平时最舍不得用的，最舍不得吃的，在高贵的大人看来一定都难以入眼吧。 皮埃诺止住了他的行为：“不用多礼，你不是王国的子民，不用臣服我。”在这混乱的下界，讲究无用的礼仪也是浪费时间。当然实在超过他底线的时候除外呢。他甚至怀疑瑠萤那初见时怯生生的样子是不是就是学的眼前这个少年，太像了。 “是……是。那您随意。有需要的时候请叫我。”实在太过尴尬，少年如蒙大赦般迅速地将扫帚放在墙角，像小松鼠一样惊慌地遛进了自己的房间。 “在这一带能有个能住的地方就不错了……您也别太嫌弃，我的房间就在那边。”瑠萤指了指少年对面的房间。“不嫌弃地话请用我的房间吧，如果有什么事的话请叫我吧。”说着便面带焦色地朝少年的房间走去。 皮埃诺嘲讽地轻语一句：“呵，走的时候怕是完全没管过他的死活吧。” 瑠萤面色苍白，也不管少年紧锁的门，直接把门破开重装，最后还不忘施加上一层隔音的阵法在门上。 皮埃诺也懒得管他们的事，直接瞬移离开屋子躺到屋顶上仰头看着那一片漆黑的夜幕。 失算呢……本来以为以自己的实力定能护得亚尔周全，没想到实力增长地还是太慢了，竟然被下界的小老鼠算计了。 到时候要怎么将这个污点去除掉呢？就这样简单地杀掉太便宜了不是？ “诺……”低沉微哑的声音自脑内传来，皮埃诺瞬间蹭起身来。 “亚尔，你醒了？”语气中是藏不住的欢欣，就连那冰块一样的脸都露出了暖阳一般的浅笑。 “嗯……”无霖的声音还带着刚醒来的虚弱。 “他们还好吧？”无霖问着，虽然他也不算是完全沉睡，但是记忆还是会出现一些断层。 “还活着呢。”能和自家亚尔说话，皮埃诺想更多地听到他的声音，所以话倒是不如平时那般多，当然无关的人他更是提都不想提的。 闲聊几句后，无霖微叹一口气：“诺，不要杀她。” 刚刚还算得上温馨美妙的气氛一瞬间就冷了下来，皮埃诺立刻就不开心地板起脸来，又恢复了平时面无表情的样子。 “我不答应。” “……我不希望，因为无谓的原因而让你的手沾满鲜血……” “在她胆敢冒犯你的威严，以你的生命为要挟的时候，她就只有必死的命运。”亚尔竟然为一个毫无干系的女人求情……真是令人不悦呢。 “我们都是冷血无情的种族，既然我的灵魂已经堕入黑暗，我不希望你因为我的原因也让灵魂沾染上黑暗。” 无霖的灵体在黑暗无边的精神域中泛着淡淡的蓝光，黑暗魔力具现化的锁链束缚着他的四肢，他只能在这小小的一片领域中飘荡。 “因为我的软弱而诞生的你，没有那个义务替我承担我本该面对的污秽，这样对你不公平。”无霖淡淡道。 突然精神域中出现了皮埃诺的灵体，与他无异的面貌但是却泛着淡淡红光的灵体。皮埃诺一步步走向铁链中央坐在地上的无霖，那些锁链随着他的靠近而远离，但是却仍然束缚着无霖。皮埃诺伸手抚上那被锁住的手腕：“这便是命定。” “我既因你而生，便是为你而活。” 他拉着无霖的手一扯将人抱在怀中，另一只手从背后抚上无霖被锁住的后颈上的铁链。 带着温热的气息洒在耳畔有些令人震颤，但是那不容逃离的拥抱却不容许无霖躲闪。 “无礼待你的，惩戒。” “觊觎与你的，剜目。” “胁害危你的，湮灭。” “只有你，是这世间唯一能令我愉悦的存在。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满足我不断膨胀的私欲。”皮埃诺眼底暗沉，一下一下地顺着无霖的灰发，就好似在抚摸一只虽然因害怕而颤抖却不敢逃开乖乖任摸的猫咪。 “你这又是何苦，我有什么是值得你图谋的？”无霖不明白，不过是肮脏的灵魂，残破的皮相，到底有什么能让眼前这个双生的灵魂如此疯狂。 “你的‘存在’本身，便是我所求的。” “不要这样……我并不热衷杀戮。”无霖还想继续劝说他不要如此任意行事，就被皮埃诺用手蒙上了双眼止住了话语。 亚尔的声音很好听，可是不想听到他一直为那些杂碎说话呢，我听了，不高兴。 “乖乖休息养伤，外面的事情交给我就好。这次就如你所愿放过她，这下满意了？”无霖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眼皮变得沉重，好想睡…… “不过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让我不开心的话了，我会吃醋的。不乖的话，即使是亚尔也要被惩罚的哟。所以乖乖的，下次醒来的时候我们就离开这个地方了。”无霖再次陷入沉眠，皮埃诺满足地抱着他在精神域待了整晚，直到天快亮才用魔力在精神域幻化出柔软的大床将无霖塞进被窝。 在他额上落下轻如羽毛的一吻，皮埃诺离开了精神域。 “晚安好梦，我的半身。” 希望那是一个只有你和我的，甜如蜜糖般的梦。即使虚幻如空想，那也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