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程青云

    红，血红，红的刺眼，柳絮在门中紧闭着双眼，待这道红色的强光消失后，才慢慢张开双眼，入眼的一片温暖的色调，熟悉的地方，自己温暖而熟悉的家——午夜饭店。

    柳絮四处张望，心中十分疑惑，怎么又回到这里来了，饭馆还是空无一人，看看墙上的时钟，还没到开门的时间。

    红色？是什么意思呢？正当柳絮疑惑的时候，一个人跌跌撞撞的冲进饭馆，满身的酒气，口齿不清的喊道：“老板，老板。”身后还有一个老妇人的灵魂跟着这个男子，眼中尽是担忧。

    片刻后，另一个‘柳絮’走了出来，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问道：“对不起，我们这里不接待醉酒的顾客。”

    男子醉眼迷离，怒声道：“怎么？你一个小饭店的老板也看不起我吗，你也认为我没钱吗？”男子边说，边蹬鼻子上脸。

    ‘柳絮’很想发怒，但是看见男子身后的那个鬼魂，还是将脾气压了下来，男子口中一直不停的叫唤道：“我要吃酱油，我要吃酱油，奶奶弄的酱rou。”

    “酱rou？”‘柳絮’疑惑的看向男子身后的鬼魂，那个老妇人的鬼魂本来还一直关注着这个男子，忽然感觉到‘柳絮’的目光，惊异的看向‘柳絮’。

    老妇人疑惑的半天，问道：“你能看见我？”

    ‘柳絮’点点头，“你是他奶奶？”

    老人面色有些可怜，看着男子说道：“是啊，我是他奶奶，他是我孙子程青云，老板，真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柳絮’摇摇头道：“没什么，让他在这里休息一会吧。”

    老人冲着‘柳絮’感谢的点点头，随后一直在程青云耳边苦口婆心不停的唠叨，似乎想将他劝走，不过很显然，这一切都是徒劳的，程青云除了一直念念碎碎的要吃酱rou外，根本就不知道老人的存在。

    ‘柳絮’微微的叹口气，端出一杯水放在程青云面前，程青云似乎并不领情，一把将杯子摔到地上，‘柳絮’的脸色立刻变得阴沉起来，老人已经的说道：“老板，对不起，对不起。”

    “喂，老板，我要吃酱油，你没听见吗？”程青云鼓着双眼，对着‘柳絮’发着酒疯。

    老人跟尴尬，眼中似乎有泪水在滚动，不过怎么也掉不出来，哀求的对柳絮说道：“老板，我想你一定不是普通人，我求求你帮帮我吧，帮帮我的孙子吧。”

    ‘柳絮’无奈的摇摇头道：“你要我怎么帮你？”

    “让他不要在喝酒了。”老人很心痛的看着程青云。

    ‘柳絮’点点头，有端出一杯水来，放到程青云面前说道：“你先喝杯水吧，我这就去给你准备。”

    这回程青云倒是冷静不少，‘柳絮’叫他喝水，他就喝得干干净净，喝完水后片刻，程青云就趴在桌子上熟睡过去。

    老人看见程青云睡了过去后，明显松了口气，对着‘柳絮’不停感谢，‘柳絮’摆摆手道：“他是怎么了？”提起程青云，老人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声音都变了调。

    原来，老人已经去世有一年多了，这一年多来一直跟在这不放心又没出息的孙子身边，老人还在世的时候，程青云就是一个啃老族，不学无术，成天在街上晃荡，也不见他混出个名堂，每天一睁眼除了要钱就是要钱。

    程青云父母过世的得早，老伴在上前年也去世了，索性自己还有点退休工资，这钱最后也是要给他的，要就要吧。老人虽然这么说，但是明显很铁不成钢。

    对于这个只知道要钱，甚至连点孝心也没有的孙子，老人也是绝望了，甚至放出狠话，我死了看你怎么办。这回倒好，老人还真的去世了，留下程青云一个人。

    老人的过世，和程青云脱不开干系，这也是程青云现在开始酗酒的原因。原因是老人意外去世的那天，程青云又因为老人给的钱太少，在街上和老人吵了起来，谁知道一个醉驾的司机横空窜了出来，直直的像两人撞来，眼前程青云和老人就要毙命与车下，还是老人先反应过来，一把将程青云推开，程青云活了，老人就这样过世了。

    程青云很自责，奶奶在世的时候，自己只知道要钱，孝心什么的早已经被金钱所蒙蔽了，从来也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当亲眼看见奶奶将自己推开，撑开自己薄弱的身体，最后一次将自己的孙子保护起来，从此再也没有睁开眼。

    程青云很痛苦，很多东西总是要等到失去了才后悔莫及，就算再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徒然、枉然，一切都是空的了。

    突然间，程青云很想奶奶，想奶奶做的酱rou，哪怕就是在醉酒的时候，想到的也是这个，也许他心里对于奶奶的想念，也只剩下了这个。

    听完老人说完的故事，‘柳絮’微微叹口气，“人啊，总是这样，生前不珍惜，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哎，我也不想在过多的评价了。”‘柳絮’看着昏睡的程青云，忍不住的直摇头。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柳絮’只看见老人的寸草心，却没看见程青云的三春晖。

    随后‘柳絮’看着老人，说道：“你死了一年多了，在这样游荡下去可就没办法投胎了。”

    老人显然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明显一愣，但是随后摇摇头道：“就算去投胎，我现在也放不下心啊。”老人慈爱的看着程青云。

    ‘柳絮’叹声气道：“那么怎么样才能放心呢？”

    ‘柳絮’这一问，将老人问住了，老人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好，‘柳絮’继续说道：“你的不放心其实就是一直对他的溺爱，而他这样也是你的溺爱所造成的，不是他没出息，只是你让他觉得他自己没出息罢了。”

    “人从出生开始就知道往前爬，如果他不爬了，那么就是有别人将他禁锢了，程青云的禁锢，就是他伸手要钱，钱就会来到手里，既然钱来的这么轻松，他又何必出去累死累活的找钱回来呢，老人家，其实这个道理你比我都懂，只是当局者迷，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罢了。”

    ‘柳絮’说完后，老人沉默了，‘柳絮’继续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老人家，该放手的时候就要放手，就算你现在一直待在他的身边，他也不知道你的存在，就算你想继续帮助他，你也帮助不了，这样只会让你更加的痛苦，你觉得这样有用吗？如果你觉得有用，那就当我前面什么也没说过。”

    老人有些急了，急忙说道：“请大师帮我，老婆子求你了。”

    ‘柳絮’急忙扶起跪在自己面前的老人道：“帮你很简单，是你需要先放下。”

    “放下？”

    “是的，放下，我给你一个机会。”‘柳絮’说着从厨房后面拿出一块猪rou放在老人面前。

    老人疑惑的看着‘柳絮’，“这是？”

    “给你一个机会，也给程青云一个机会，你满足他的愿望，我让他重新做人。”

    “重新做人。”老人的嘴唇有些抖动，不知道是哭还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