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雅苑之变

    翠柳好不容易才把不到半份的饭菜给吃了，等再次上车的时候，郁小闲觉得有必要和翠柳谈一谈了。翠柳不知道郁小闲会因为什么事情找她，刚才逼着她连一份猪食一样的饭菜都吃下去了，现在还要让她干什么。郁小闲进入车厢之后，对翠柳说到：“刚才的饭菜很难吃吧？可要是有一天连这样的饭菜对普通百姓都是上等的饭菜，那时候你和你的小生意要如何生存？”

    翠柳脸色变了，大过年的时候，郁小闲说起这个是为了什么，郁小闲惊了翠柳之后，又说到：“这些日子你没有托人问问雅苑的事情吗？过了这么多日子，我是很挂念你的旧主人。”

    翠柳是个聪明人，她确实很久没有了解雅苑的事情了，在她的观念里，粉蝶把她放出来就是要占一个好位置，将来或许能当自己是援手。既然出来了，雅苑的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去雅苑拜年，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对粉蝶说这边的情况。翠柳直接对郁小闲说到：“我在县城里待着，忙于帮衬着清雅院的生意，没有找人去打听雅苑的事情。“

    郁小闲说到：“既然如此，我就告诉你赵歧带来的消息，雅苑大约是变天了，现在连徐mama都做不得主，她的三个女儿都许给了罗五爷，香雪姨娘的两个孩子都被送去大太太，也不知道粉蝶是否安好。”

    “什么，小姐现在的处境这么糟，那我求二爷把小姐带走吧。我们主仆两人跟着您，在榴花院也能干出些事情来，绝对不会让您养活。”翠柳和粉蝶相依为命惯了，她立刻为粉蝶请命。

    郁小闲说到：“等到了雅苑。我们看情况再说。要是粉蝶不想留在那边，你就说服她跟我们一起走，也许不能留在泾-县，我让她去另外一个地方主事。”

    翠柳立刻就答应了，郁小闲在车里开始闭目养神。中途她抬眼看了翠柳几眼。显然翠柳是慌乱的，看来这个女子的心性不过如此。郁小闲把一个模糊的事情说给她听，她就这样沉不住气了。对于雅苑这个重要的联系商旅的地方，郁小闲不想丢了。要是粉蝶能委屈地留在那边为自己做事，远比带她去扬州开辟一个新的店子好。若是把听送去扬州，不知道是通过方六爷，还是李员外家的肖管事好。这又要从长计议。

    到了申时末，车子到了吴嫂家停下了，吴嫂带着两个新进门的妯娌迎接了郁小闲一家进去，去年才几个月，吴家就从金郁商队的接待上赚到了五十贯钱，这几乎是以往三年才能存下的收入，有了这笔钱，吴嫂接济了来帮忙的小姑子，给两个小叔子都风风光光把婚事办了，到现在虽然没有落下债务，可也是迫切地希望郁小闲给他家带来更多的收入。家里人多了，很快就要再多出几张嘴，田产是很难让一家子过得安稳了。

    郁小闲坐在吴家桌子的上首，显然是被当成了贵客，吴嫂的殷情让郁小闲觉得她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那种随性，她对郁小闲的敬畏和依附之心让她不可能再是郁小闲眼中的朋友身份了。既然已经是这样了，郁小闲就把秋冰月介绍给了吴家众人认识了，她说到：“这是我的亲meimei，将来金家的少奶奶，以后她来了，就代表着我的意思，到时候还请各位不要不当回事。”

    吴嫂一家当然不会说个不字，吴嫂胆大，等郁小闲说完，就提出了要求，她说到：“黄家大奶奶，不知道在青黄不接的时候，你那边有没有手工上的活计可以照顾着我们家的女人做，多少贴补着些家用，我问过赵大爷，听说春天雨水多，商队也不愿意多出门。”

    郁小闲说到：“手上的活计自然是有的，你们平日里织布就好，到时候我可以来收，你们大可以把村里女人做的一些活计，例如鞋子，鞋底这些拿来你们家，我一块收了。不过，我觉得你们不该惦记着这些小利，应该好好想想田里的事情。我们那边的一个仙姑说了，今明两年天灾不断，闹水患的机会多，要是田里没有收成，商队就算四处贩卖，也没有机会赚到钱，靠女人手上的活计，断然没有办法养活全家。”

    听到郁小闲这么说，吴家老大脸上就立刻变了色，他焦急地问到：“黄家奶奶，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个仙姑说的话灵验吗？”

    郁小闲说到：“无比灵验，你们家要是有闲钱，多买些粮食收着，要是早稻歉收，要熬到收晚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饿死。”

    吴家老大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对两个兄弟说到：“明天开始，能下地的都去挖水渠，以前爹爹那一辈就是因为挖水渠才在水灾之年才略微多收了一点粮食。从今天开始，我们也要省着吃粮食。”

    郁小闲对吴家老大说到：“也许会发水灾的这件事你可以传出去，不过你只能说是别处的老农说的，千万不要提囤积粮食的事情，不然官府肯定要追究的。要是附近的人都知道了这个预言，也因此逃过了一场天灾而活下去，这件功劳也不要算在我的头上，让大家都谢谢你家吧。”

    吴家老大说到：“黄家奶奶，您放心，我们不会给您惹麻烦，我们修水渠自然有人问，我们就说是听别人说的，怕闹水灾，提前准备。他们信不信是他们的事情，可黄家奶奶亲口说的事情，我们是一定相信的。”

    郁小闲觉得这样做确实合理，便同意了。次日离开的时候，她还给了吴嫂五贯钱，让吴嫂买两石粮食度过青黄不接，吴嫂感激地很，一直把车马送到了看不见的时候。

    车马到了芜湖雅苑的时候正好是午饭时分，郁小闲让车马不要通知雅苑，而是直接去客栈的大门，她这样做只是为了摸一个底。大年初五就有客人上门了，两辆车就不是商队了，徐老爹是个敏感的人，立刻想到了是郁小闲的人。赶车的人是新面孔，车上下来的是三个女人，为首的是女装打扮的郁小闲。

    徐老爹正在诧异中，郁二爷多日不见，那种美貌却是很独特，远比当日在豹爷的小店投宿时美艳多了，难怪吴四爷会一见倾心。看到徐老爹在发傻，郁小闲赶紧亲热地叫到：“外甥女见过舅舅。”

    徐老爹是个老江湖了，立刻明白了郁小闲的心思，于是立刻对手下说到：“赶紧把里面最好的两间屋子整理一下，我的两个外甥女儿来看我这个老娘舅了。”

    手底下的人赶紧准备了，郁小闲和秋冰月进了住处，把翠柳安置在自己身边，秋冰月单独住一间屋子。郁小闲进了门就不出来了，假称感染风寒，在外人面前出现的都是秋冰月。雅苑那边很快就知道了，在客栈那边出现的只是徐老爹的两个外甥女和丫鬟而已，赶车的是两个北方汉子。这一切没有让现在管理着雅苑的香雪姨娘察觉有异常。

    自从一双儿女都被罗五爷送到大房身边，香雪姨娘所有的心思就都放在雅苑上了，为了抗衡那位厉害的新姨娘，她甚至逼着徐mama把三个年幼的女儿全部许给罗五爷为妾，年前最大的一个改名叫湘云，已经开脸成为了罗五爷的妾了。罗五爷也看出了雅苑的作用，有了新人，他就干脆把这里丢给香雪打理了。

    粉蝶现在的情况很不好，罗五爷的一个官场上的朋友，年近五十，却看中了年方十七的粉蝶，要把粉蝶讨去做外室。粉蝶打心眼里不愿意，她是个自由身，本来是可以走的，可香雪姨娘却派人盯住了她，等过完了年，就是绑也要绑着粉蝶去那个官准备的房子。

    香雪姨娘当然不想把老花魁绑着送人，这些天一直在劝说粉蝶，威逼利诱，就是想让粉蝶城了自己的助力，罗五爷的棋子。徐mama心里觉得对不起粉蝶，又不敢得罪香雪姨娘和罗五爷，香雪姨娘又怕徐mama和她的干哥哥联手，于是连徐老爹都提防了，不过大家心里有数，没有在面子上扯开。

    郁小闲突然来到雅苑，要是正是穿男装扮成郁二爷，救出粉蝶的事情就更加艰难了，徐老爹很佩服郁小闲的眼力见，带着从来没有来过的新面孔来走亲戚，事情就好办多了。

    徐老爹的店里正好有人有小病，他正好借此请了郎中，打算把水搅浑了，然后再和郁小闲商议雅苑和客栈的事情。翠柳进了院子就很纳闷，为什么郁小闲不先去雅苑呢，等听徐老爹说完，她就开始担心起她的主子了，粉蝶内心还是满倔强的，要是真的被绑了去，就要出大事了。

    郁小闲和徐老爹商议了一阵子，决定还是把粉蝶想办法偷出来，送的远远的才好，至于和雅苑的关联，既然罗五爷插手了，这边还是不能撕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