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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夜宿农家

    澡堂子是男人的天下,郁小闲和锦娘肯定是不能去,加上郁小闲又检查了一下黄有才捡来的破烂,觉得这种整匹的布整理出来,还能做些东西,于是她一咬牙到前街的木器店买了两个大脚盆来。这样一来可以让店家烧水给大家勉强在屋里洗个澡,也可以顺便洗洗那几匹布。

    那些布虽然脏了,郁小闲还是看得出,这是厚实的棉布,颜色是蓝色,也许是黑色,如果是好的,一匹最少也要卖一两五钱银子。这边的棉花都卖到二百文一斤了,染了色的布,就算霉了,至少能纳鞋底子。郁小闲把她的想法一说,锦娘也觉得可以,这外面的布也许全没有用了,可保不齐中间的还能补救。

    两个女人带着孩子又忙碌起来了,郁小闲买木脚盆的时候已经想到了,去买了些明矾来,郁小闲问店家又借了几个木盆,让锦娘用明矾水把布泡了,杜绝布匹进一步的霉变,洗净之后用车厢里的细竹竿和铁棒折叠定型晾晒,这样就不占什么地方。午时正就要上路了,现在洗的布肯定是晾不干的,这么定型,分别顶在车厢顶上,到了晚上基本能干透。

    连蛐蛐都帮忙了,干到接近午时,那些布匹才固定晾晒到了三辆车的车顶,这些布比想象中的好。锦娘划算了,足够每个人做一套棉衣裤,还有能做不少鞋子和纳底袜,这次黄有才至少帮着家里捡回了一两银子,这应该算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给家里赚钱。

    这些事做完,大家浑身更脏了,大脚盆被郁小闲刷了好几遍,又用她带来的药粉消毒之后就成了澡盆。锦娘和招娣躲在店家的柴房里洗,郁小闲要给蛐蛐洗完,才能进柴房给自己洗。

    灿烂的阳光下,蛐蛐光着屁股泡在热水里,郁小闲在露天里给他洗澡。蛐蛐开心的拍打着水,那可爱的摸样,让郁小闲仿佛回到了自己的童年时光。现代的都市,除了在一些平房租住户偶尔会在太阳好的时候,拿大盆在屋外给小孩子露天洗澡,要再想看就只有去贫困些的农村了。看着这种场景,郁小闲就感觉到了人和自然离得那么近,人的生命和平凡的生活相溶时,是那么的质朴。

    郁小闲洗完澡之后,赵岐他们全部都回来了,所有人的换洗衣服都来不及洗了,要赶紧上路才行,午时已到,锦娘去结算了房钱,所有的车马就上路了。黄有才洗了澡修了面,换了锦娘包去的一套好些的衣服,形象大不同于从前,竟然有了小正太的味道。

    他的五官长得挺好,目前只有儿童的智力,那种眼神啊,有点像熟女从前喜欢的少年郎形象。不用看别人,看锦娘那花痴样子,从前兴许就是她主动勾引了自己家的主人黄有才少爷。

    赵岐他们五个人都在外面吃过了,还给郁小闲她们带来了中饭,每人三个油汪汪的大rou包子,还有半斤此处的特产,弋江羊rou。好久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了,郁小闲带着蛐蛐在车厢里大嚼。幸福是什么,就是干了大半天活,带着小宝贝在车里吃rou包子和羊rou,郁小闲此刻的幸福感接近一百分。

    吃饱之后,带着蛐蛐打盹,等睡醒之后,就过下午三点了,车已经出了芜湖县,一路上看得到不少稻田和菜地,涨势很不错。郁小闲记得每年七月放暑假的时候就是开始陆续收割早稻,播种晚稻的时候,俗称“双抢”,那可是农人一年最苦的日子。古代没有机械使用,双抢肯定更辛苦。算日子离端午也近了,郁小闲寻思着在山里安定下来之后,一定要安自己家乡的规矩过个好节。

    想到这里,郁小闲莫名地开心起来,蛐蛐不明白地问到:“娘,你高兴什么?”

    郁小闲开心地说到:“娘想到了端午节的粽子了,我特爱吃五花rou加咸蛋黄的粽子,一咬就是一嘴油,你孟蝶阿姨总是笑话我是穷棒子没吃过rou,不怕胖死。”

    蛐蛐歪着头,流着口水说到:“娘,我也想吃,我也是穷棒子吗?”

    郁小闲被蛐蛐的可爱样子逗乐了,说到:“现在我们都是穷棒子,不过以后会是富豆芽的。”话说完之后,郁小闲后悔了,三岁的孩子最好奇,自己说了这么多新名称,他肯定不明白,要一直追问下去,自己搞不好又要说出更多新名词来,那么这一路可不要烦死。

    (穷棒子和富豆芽这种说法可是郁小闲那伙人的流行语,现在收入不高的人反而喜欢吃高热量的rou食和垃圾食品,长得像结实,身材如大棒,那些真正的有钱人,都努力在保养,饮食科学,还去健身,保持身材的匀称,所以被郁小闲这类的穷人戏称为富豆芽。)

    为了不打击孩子的求知欲,郁小闲还是混淆了概念,然后成功把话题转到孩子的功课上去了。等蛐蛐背起了古诗词,郁小闲才松了一口气,自己的小学知识要赶紧回忆起来,蛐蛐是个多好的孩子呀,自己必须做一个合格的母亲,把这孩子培养成出色的男人。自己能活六十多,足够看着这孩子成功。

    闲话了这么一会儿,车子突然停下来了,是两个脚夫吃大了油分要去方便。郁小闲她们也下车到野地里放水,约定男左女右分开在道路两边。郁小闲改良了自己的裤子,解决地很快,最先回到车上,赵岐过来说话道:“妹子,我打听过了,还有半个时辰就到南陵县城了,天色尚早,让那两个兄弟歇一刻钟再走成吗?”

    郁小闲说到:“不如我们在这边的农户家歇歇,喝点水再走?”赵岐看看两百米处的一户房子还算大的农家就答应了。到了农家的院子,郁小闲上前说明原因,淳朴的农家大嫂拿出小凳子给他们坐,还倒了热水请他们喝。两个脚夫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又闹开了,那个大嫂看见抿嘴乐了,进屋不久端出了一个小碗,屋里立刻有了淡淡的酒味。

    郁小闲立刻猜到了这是什么,她问大嫂说的:“这位大嫂,你手中的可是白酒浸的杨梅果,吃这个包管一会儿就不拉肚子了。”

    大嫂笑着说到:“这位太太说的是,我去年浸了些,给你家的脚夫吃下去就好了。”

    两个脚夫不好意思地接了,他们在赶车的过程中,又把怀里揣着的凉rou包给吃下去一个两个,这样才拉了肚子。这常年吃素的肚子,油分吃大了自然有这样的反应。

    趁着脚夫歇息的时候,那位大嫂指着他们车顶上晒着的布问到:“太太车上的布卖么?现在家里活计忙,我不愿意走花个半天去县城买布。你家匀出些卖给我吧。价钱能不能算十五文一尺呀?”

    一匹布是一百尺,染过色的最少是一两五钱匹,郁小闲晾晒的时候就估算过,这三匹布可以剪出品级不一的布大约两匹半,最次的卖十二文一尺就算公道,最好的大可以要二十文一尺。听到这位大婶的问话,郁小闲就问她:“我一共是两匹黑布,一匹蓝布,因为下雨有些靡了,要是当全好的布卖是丧了良心,要裁成合适的料子分开卖,到是好的。”

    那位大嫂听了这话觉得很对脾气,她说到:“太太家做生意还是厚道的,这一次我想买不少,你就让我先挑些可以吗?”

    郁小闲看看这位大嫂家的房子还算宽敞,就提出了一个要求,今晚他们所有人就歇在这里,明天早上再出发,多少算些房钱饭钱给她家。那位大嫂夫家姓吴,家里就丈夫和两个小叔子是田里干活的劳力,自己的两个男孩子去上学了,就剩她和没出嫁的小姑子在家看家。那布就是她要给小姑子准备嫁妆买的,新嫁娘有一两件颜色衣服穿就行了,其余的新衣服不过是蓝,灰黑之类的。乡下人干活多,料子要厚,要经脏,所以她才会问郁小闲卖不卖布。

    农村人淳朴,郁小闲这一行人当晚就住在了这户农家。大家吃着吴大嫂特意做的一桌子待客的好饭菜,干豆角烧腊rou,韭菜炒鸡蛋,那味道比郁小闲原先吃过的农家乐还要强。

    吃完饭,吴大嫂带着小姑子又把床收拾出来了一张。吴大嫂抱歉地说家里只能腾出一张床,郁小闲也不愿意麻烦,就让两个脚夫和鲁贵去挤挤,其他的人睡车上也不差。

    锦娘和招娣忙着裁剪布匹,每匹布都只把中间比较好的三十尺剪了出来,然后请吴大嫂挑选。吴大嫂选了六七块,大约三丈,让郁小闲算钱,郁小闲大方地说到:“别提钱了,就送给大嫂了,我们在您家打搅了。”随后她又拿了些不好的布头送给吴大嫂说到:“这些靡了些,但不妨碍做鞋底子,也送给大嫂子。”

    吴大嫂感激地接过了,对大家说到:“明天我早起做饭给大伙吃,你们也别跟我谈打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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