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朋友反目
漆黑的夜空之下，熊惆与西门霸天二人遥遥站立。 冷风忽地吹过，吹起了熊惆的黑衣，吹起了西门霸天的白衣，也吹起了这院中满地的血腥。西门霸天觉得有些呛鼻子，可熊惆的神色却十分淡然——这种血腥味，他已不知道闻过多少次了，隐隐间，似已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熊惆的黑色长剑慢慢抬起，指向西门霸天，寒声说道：“西门霸天，再不让开，你就给华万里陪葬吧！” 西门霸天惨笑道：“小黑子，今日只要我西门霸天有三寸气在，你就休想再伤害华掌门分毫！” 熊惆缓缓点头，脸色十分平淡：“那好，你就只有去死了！” 他的黑色长剑陡然而动，凌厉剑气暴射而出，击向西门霸天。 西门霸天急忙横白虎刀在身前一挡，顿时只觉一股无形气浪扑面而来，重重地击在白虎刀的刀面上。那巨大的力道，只带动他高大的身躯连连后退。 西门霸天猛然将白虎刀向地上一戳，带起地面上一连串耀眼的火花。借助白虎刀的阻力，西门霸天这才停止了后退，只是那白虎刀已然在地面上擦出了一条五尺多长的裂痕，触目惊心。 西门霸天的脸色变了，死死地盯着熊惆。二人初识之时，他也曾和熊惆交过手，那个时候的熊惆，再加上一个唐锲，尚且远远不是自己的对手，想不到短短半年的时间，他的武功竟然精进如斯。 关于熊惆可以发出剑气的事情，夏芸当日并没有和西门霸天他们说。原因很简单，因为熊惆的剑气是在那个铁牢中悟出来的，一旦提及剑气，就难免会扯出铁牢中的其他事情，而那些事情，正是夏芸最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事情。至于单文信，自然是唯夏芸之命是从，夏芸让他不许提剑气，他也并不问为什么，只是无条件地服从着他心爱的夏芸。 故而普天之下，知道熊惆能够发出剑气的，就只有夜寒冰、慕容月、夏芸和单文信。夜寒冰和慕容月自然是不会说，所以只要夏芸和单文信不说，虽然有人推断出杀手“幽夜”可以发出剑气，可谁也无法知道杀手“幽夜”就是熊惆。至于锦衣卫指挥使卜鹰，虽然也见过剑气，可卜鹰连当日那个发出剑气的少年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和夏芸是一伙的；再者说卜鹰一心忙于朝廷的事情，根本无暇顾及武林之事。 西门霸天虽然知道杀手“幽夜”可以发出强大的剑气，可那毕竟只是武林中一些人的推断，谁也没有亲眼所见。如今他亲眼见到了那强大的剑气，虽然心中早有猜测，却仍然觉得震惊无比。 更何况，这种存在于传说中的强大剑气，还是当年那个武功薄弱，甚至都需要自己保护的小黑子发出来的。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几乎使得西门霸天一时间很难接受。 然而西门霸天眼下哪有时间细想，熊惆的长剑连连刺出，招招刺向他的致命之处。熊惆的剑只要一动，剑气就已然激射而出，西门霸天虽然明知熊惆的剑法仍如当日一般只有前刺一招，可由于剑气无形无影，根本就防不胜防。 西门霸天没有办法，只好将白虎刀舞动如飞，护住周身上下，与此同时身形不断游走，想要借机攻向熊惆。 熊惆一道道剑气不断发出，有如长江大浪，连绵不绝。剑气所至之处，地面崩裂，碎石乱飞，一人合抱而粗的大树都被无形剑气拦腰切断，砸落在地，溅起无数的尘土，整个院中一片狼藉。 西门霸天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有心想要趁机攻向熊惆，可一来熊惆剑气发出的速度实在太快，自己又看不见剑气，根本就不敢贸然靠近熊惆的身体；二来熊惆施展出逍遥御风步，身形如鬼似魅，西门霸天虽长于刀法、掌力与内功，轻功却不是他的长项，而熊惆轻功深得逍遥子真传，即使是当日，也要比西门霸天稍微高出一些，再加上这半年他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习武之时更是如同疯狂，功力自然大进，西门霸天更加远非他的对手了。 猛然间，熊惆手腕一翻，长剑豁然刺出。只是他这一次长剑所指，却并非西门霸天所在的方向，而是华万里所在的方向。 华万里双腿被废，哪里还能躲闪？唯有闭目等死。 那剑气的速度太快，西门霸天再想援救，已然不及。 “噗！”闷响声传来，剑气从华万里的脖子处划过，硕大的人头顿时被切落在地。 “混蛋！”西门霸天仰天大吼，身形陡然跃起，白虎刀从后方劈向熊惆。 熊惆双脚点地，身形在一瞬间窜出数丈之远。西门霸天的白虎刀赫然劈落在地面上，将地面劈开一条半尺多宽的沟壑，碎石漫天飞舞。 西门霸天单掌较力，掌风所及，漫天碎石全部朝熊惆飞射而去。 熊惆长剑连连点出，无形剑气如暴雨梨花，迎向飞射而来的碎石。 那些碎石被无形剑气击中，一个个立时化为齑粉，散落一地。 西门霸天盯着华万里的尸体，眼睛中一片血红，厉声喝道：“熊惆，今日你我恩断义绝，我一定要杀了你，为华老爷子报仇雪恨！” 说着话，他再度挥刀冲上，白虎刀接连斩向熊惆。 熊惆的嘴角挑起一丝冷笑，长剑连刺，剑气挥洒，迎向西门霸天。 三十多个回合过去，西门霸天已现败势，只能以白虎刀封住门户，连连后退。一道道剑气击打在白虎刀上，铮然有声，若非白虎刀是当世数一数二之神兵利器，只怕早就被剑气所断，而西门霸天，也早已被剑气所伤，甚至于，死在剑气之下了。 然而他拼命舞刀，饶是他内力深厚，体力也在慢慢下降，刀法也已渐渐散乱。一个防御不及，被一道剑气刺中了肩头，顿时血流如注。 熊惆长剑再度点出，就要向西门霸天刺来。西门霸天如今已然负伤，根本无法挥刀防御，熊惆这一剑下去，西门霸天必死无疑。 “熊大哥，住手！”就在此时，一声娇喝突然传来。 熊惆一愣，顿时停住了剑，甩脸看去，只见又有五人来到院中。那五人四男一女，正是东方晓彤以及白虎寨的四大长老。 西门霸天久去不回，东方晓彤担心他的安危，这才带着四大长老连夜赶往华山。 “西门哥哥！”东方晓彤快步走到西门霸天身边，只见西门霸天肩头血流如注，顿时吓得小脸煞白。 她转过头看向熊惆，眼神中满是无助，说话都带有一丝哭腔：“熊大哥，难道你真的不顾念当初的情谊了吗？难道你真的要杀西门哥哥吗？” 熊惆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竟是不敢看向东方晓彤那双清澈的眼睛。他慢慢低下头去，黑色长剑也垂了下去，一言不发。 “恶贼，竟敢伤害我家寨主，我们跟你拼了！”朱天雕、白圣雄、杨子飞、柳英杰四人围住熊惆，就要动手。 “四位且慢！”西门霸天突然喝道。 他撕下一块衣服，将伤口简单地包扎了一下，迈步走到熊惆面前，冷冷的目光注视着熊惆。 他虽是看着熊惆，却是在和朱天雕四人说话：“四位兄长，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你们不得插手！” “寨主……”朱天雕还想说话，却被西门霸天打断： “我和他之间，早晚都要有个了断。早一日了断，便早一日解脱。无论我们两个谁死在谁的手中，你们谁也不许插手！” “西门哥哥！”东方晓彤急得直跺脚，可她明白西门霸天的脾气，他认准的事情，即使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所以东方晓彤如今也是干着急没有办法。 熊惆看着西门霸天，许久之后，忽然冷冷一笑：“动手吧！” “受死！”西门霸天挥动白虎刀，再度向熊惆砍来。熊惆长剑连刺，一道道剑气激射而出，与西门霸天战在一处。 西门霸天本就不是熊惆的对手，再加上已经负伤，就显得更加被动，十几个回合已然险象环生，被熊惆逼得连连后退，满头都是冷汗。 东方晓彤五人十分着急，可没有西门霸天的命令，他们谁也不敢上前助阵。 熊惆陡然挥剑刺向西门霸天，西门霸天不敢犹豫，急忙横刀在身前格挡。 然而就在下一刻，两个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奇怪。西门霸天见熊惆一剑刺来，当下加了十二分的小心，满心以为会有一道凌厉的剑气击打在刀面上，可是过了许久，别说剑气了，就是连一道微风都没有，他不由得感到十分奇怪。 熊惆的脸色瞬间变了，立刻转头向东方望去。 经过了一夜的大战，此时天光已经渐亮，一轮红日在东方冉冉升起。 当下熊惆不敢犹豫，逍遥御风步施展而出，一把捡起地上华万里的人头，几个起落之间，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西门霸天六人莫名其妙。两人之间的战斗，熊惆明明占尽优势，为何要突然逃走呢？ 他们有心想追，可熊惆的身法实在太快，以他们六个人的轻功，根本就追不上熊惆。 西门霸天转过头看了看东方刚刚升起的太阳，又看了看熊惆逃走的方向，脸色忽然一变，轻轻点了点头，自言自语地说道：“幽夜，幽夜！原来太阳一出来，夜色就该消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