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九天凝 风华珠(五)
{六}神楼易主 不知何时昏睡过去。脆弱的半年之间,他已有多次陷入漫长的混沌之中,不知死生。他,只觉有源源不绝的灵气流入身体。他睁开眼,是朝思暮想的容颜。 “天渊,你醒了!”坐在床边的颜儿默默陪伴,如今见他醒来,欣喜悄然绽放眉梢。 “爹爹!”寒儿亦难耐欣喜地叫道,若是分别,一日三秋,他已不知累加了几个百年。如今得愿,他只想拥入父亲怀中,矫情一把。 “你们都没事吧,这里是?”此情此景,天渊有太多的质疑,妻儿相伴身边,恍然如梦一般。 “我们没事,现今你不要管太多,养好伤才是最重要的事情。”颜儿握着天渊的手,天渊气色改观,颜儿心中着实欢喜,“九天风华珠”的功效果然不同凡响。 而纯正的灵气充溢全身,天渊自是感觉得到,在他腹上,一颗宝珠散发幽暗却又夺目的光辉,美妙绝伦。 “颜儿,这是?”并非天渊寡闻,天地至宝又有几人能得见真面? “此乃九天风华珠!”颜儿含笑而言,父亲能将此宝交予她为天渊疗伤实属奇迹!有了九天风华相辅,天渊的伤势想必无需太久,便可痊愈至十之**! “九天风华珠?”恍然间明白,天渊起身,匆忙推开了“沉重”的珠子。 “柳冥风的恩惠我受不起!”无疑,他纵然是死,亦不会接受柳冥风——黑暗王者的恩惠,此番恩惠于他而言,无异于是苟且偷生般的侮辱! “爹,爹,您一定要先养好伤!”寒儿见状,匆忙扶住父亲,小小年纪,他亦明白九天风华的价值,只要能治好父亲的伤,他并不在乎太多。 “是的,天渊,这绝不是我爹的恩惠。我爹这样做,只因他已是认同你成为他的对手,他希望的是一场公平的交战!”颜儿附和,可是这一句,却言不由衷。她不知父亲网开一面是否因为寒儿的那一声“外公”,但她知道,父亲布好的天罗地网,早已将这片江山圈揽。而所谓的公平,在父亲那里,从来无关紧要。 “我的伤,无需这九天风华珠亦会愈合,掠夺而来的宝物只会让我难得心安。”心若难安,纵是完好如初,他亦残破不堪。荆天渊,无法容忍那样的自我。 “天渊,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亦应为整个江湖着想!如今,能保江湖太平的只有你一人!我爹这次虽没杀你,可是他覆灭正派的计划从来不曾怠慢。近时以来,峨眉、唐门、崆峒、天罗等名门正派全然被我爹掌控。放眼天下,唯有你可阻止这一切。可是如今的你重伤在身,一再的拖延只能延误时机,你一日无能痊愈,一日便不知有多少生命在这斗争之中湮灭。“逆杀”之中的高手,除了你,只怕无人得以抗衡!”颜儿焦急,这一切突变她本不想言于天渊。 天渊明白,他都明白。可是他能怎么办?他非优柔寡断之人,他不再是一人一剑的孤行侠。如今的他,所要背负的责任实在太多。 情绪逐渐缓和,一家三口竟是在这种情况下团聚,无论如何,总是多上几分欢喜。可是寒儿对于颜儿的态度,却是一直冷淡如霜,天渊看在眼中,纷繁的旧事,太多的出人意料,寒儿难以理解亦理所当然,可是母子之情,绝然不会剪断。 疗伤之余,略有闲暇,为人之父,独处之时,天渊心中话,自然言于寒儿。 “寒儿,为何对你的母亲如此冷淡?”天渊轻言。 “爹,我的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了,不是吗?”寒儿说道,他可以为了父亲叫上柳冥风一声外公,却并不代表他承认了他同柳安颜、以及柳冥风之间的血缘之亲。他只有父亲一个亲人,是他从记事起,便一直固执了的事情。 在那些岁月中,所谓的母亲,所谓的外公,从未出现。尽管他曾无数次想象母亲的容颜,可是浮空般的幻,终究被父亲眸中的悲伤冲散。如果母亲之于父亲是如此痛苦的事情,那么他又何苦多问多言多想? “不,寒儿,有些事,从一开始便是为父弄错了,你的母亲还活着,安好的存活于世。”天渊轻抚着寒儿的脑袋,静静说道。 “寒儿只要爹就好了,她若是寒儿的母亲,为何会消失了八年,让爹您承受了那么多的悲伤,亦让寒儿从未享受到母爱的温暖!”寒儿情绪激动,在他的心中,只要有父亲便好,八年之后,突如其来的“母亲”,太奢侈。 “寒儿,莫要这样说,不管怎样,那种血缘之亲你永远不可能摆脱。何况,你的母亲亦是那么爱你,只是她从来没有爱你的机会,而她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保全你我父子二人。”纵然是狠心的欺骗,也是爱的表现。或许他们的命运注定纠葛,错综的往复之中,受伤,难免。 “爹,寒儿不要母亲,寒儿只要您就足够了!”温和善良的孩子,却不是没有性格,血缘之亲无法摆脱,可是他却难以承认太多。往昔的旧事他不明了,可是心中执拗他坦然不了。无论如何,他只觉自我是被无情抛弃过。 “寒儿!”天渊声音微重,眼神之中隐有怒意,他的颜儿已承受了太多的悲伤,天渊不愿让她继续沉湎在寒儿的无知之中再而被伤。 “爹,您别生气,是寒儿不好。”寒儿怯怯而道,一直是懂事的孩子,平稳的性格,从不会惹人烦恼。对于至亲的父,向来崇敬有加。从小如此,最喜欢的,便是黏在父亲的身边,而父亲是严肃却又温和的人,将他爱到极致,宠却不溺。父亲如今大伤初愈,他虽不愿就此顺从,却依旧难以违背。 “寒儿,你的母亲为了我们父子二人,已承受了太多的悲伤,所以你一定不能再去伤害她,好吗。”天渊看着寒儿清澈的眼睛,严而不寒说道。 “嗯。”寒儿点头,“给寒儿些时间,寒儿一定会慢慢的接受她,只是爹爹您告诉寒儿,母亲为何会离我们而去那么久,好吗?还有,爹爹您……您曾经,真的是杀人如麻的,血灾?”思量再三终还是问出了口,他,太想要一个真相。 血灾,血灾。 既然,已下了决心回归“荆天渊”的名,那么,确实该将一切都说清。 “不错,为父曾经,确是众人口中的血灾。既然寒儿想知道,为父便从十多年前说起。” 天渊安详的为寒儿讲述那段割舍不掉的曾经,他与颜儿的相遇与分别,错综复杂的前因后果,一直到紧搂他身的寒儿湿了眼睛,进入梦境。梦,梦,这确实是一个颠簸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