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言不合就开车

    在法良泽将那份质询函交给愚者酒店方面两天后，距离质询函限令的时限还剩最后一天时，一名执事来到他们的套房。

    愚者酒店，在饶石军之下有四名执事，饶石军的意志通过他们四人贯彻实施。在外人眼中，四名执事就是饶石军的化身。比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饶石军，四名执事更像是酒店真正的管理者。

    这位名叫曹路的执事表情古板，说话做事一丝不苟，他对林宇说：“饶先生要见你。这次会面只见你一个人，其他人不便随行。”

    经历过上次会面，张秋清等人都见识过饶石军通过显示屏那变态的表达速度。林宇可没有ES眼镜，张秋清刚想将早已准备好的高速摄像机交给林宇，就被曹路阻止道：“诸位放心，饶先生说他与这位先生的交流不存在问题。”

    林宇多少猜到一些答案，与众人告辞后，跟随曹路来到上次与饶石军会面的房间。

    一路上曹路都没有主动说话，林宇找了几个话头曹路都不冷不热的敷衍过去。林宇搞不清这人是性格使然还是心有成见，也就放弃了套近乎的想法。这种慎言的性格该不会是近朱者赤，跟着饶石军学来的吧？在房间里等候没多久，饶石军迎来一天中清醒的那30分钟，打开隔间的房门出现在林宇面前。曹路一言不发的将饶石军的轮椅推到位置上，然后冲饶石军微微欠身鞠躬就转身离开。看到曹路对顶头上司都是这副模样，林宇才肯定这一路上曹路的表现并不是针对自己。

    再次与饶石军见面，林宇已经摆脱轮椅，而他依然是那副病入膏肓的模样坐在轮椅上。对于这样一个有大恩于自己的人，林宇一时间倒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林宇认为，在他面前提起质询函的事，等于是在浪费这位老人的生命。林宇更愿意和他讨论思维的奥秘，意识海的波澜壮阔、思维编织的技巧细节，都对林宇有着无法抗拒的诱惑。

    饶石军是一个绝不浪费时间的人，但是这一次他并没有通过显示器，而是直接开口道：“同调吧，思维与思维的直接沟通才是我们正确的交流方式。”

    饶石军的这段话咬字并不清晰，林宇闻言受宠若惊，将思维收束起来，运用思维同调的方法将频率调近两人思维之间一个节点。

    林宇至今经历过的几次，都是单方面的思维同调。这种互动式的思维同调带给他新的体验。

    “饶石军老先生？”林宇毕竟是掌握思维编织能力的人，对念头的运用并不陌生。在同调成功后，他尝试性的传递了一个念头过去。

    “你学的很快，这种自由的交流方式我向往很久，直到今天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你不懂我一个人有多寂寞。哈哈哈，体谅一下吧，人老了就是容易多愁善感的。还有，直接叫我饶石军，不要加什么虚头巴脑的称谓。在外面的世界，人们已经习惯了伪装和欺骗，甚至将其当做一门艺术。我见过很多人，可以一边在心里笑我是个老残废，一边谦卑的语气尊敬的称呼我。既然你掌握了思维编织，那么我们就是同一类人。在意识世界，你就是你，我就是我，简单明了，这才是我想要的。”

    “如你所愿。”

    思维的交流比林宇想象的还要轻松愉快，在现实世界中本来需要花费十几分钟甚至个把小时才能说清楚的事情，在这里只需要几个念头的交汇。

    “你很聪明，第一次思维编织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你意识内的思维植入程序是什么？”

    “Alpha智慧启蒙。”

    “哦，我知道Alpha，给你个建议，如果你今后的发展方向不是围棋的话，回去后在意识内反向重构，将它抹消掉吧。”

    “为什么？除了围棋，它还提高了我的记忆能力和计算能力。”林宇不解。

    “你没发现这种记忆力和计算力只有在面对围棋时特别明显，而其他时间并不好用吗？因为Alpha为了降低思维创伤的几率，所以取消了一个特殊的逻辑中枢，因此你在其他情况下很难调动Alpha的资源。有了思维编织，你可以拥有更好的思维程序，将Alpha留在脑袋里没有好处。意识就像画布，思维程序就像是图案，白布上你想添加任何图案都可以，但是每一个图案都会占用画布的空间。”饶石军回答完林宇的疑问后，提出了另一个问题，“我的一天只有30分钟的时间是清醒的，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吗？”

    “不是因为思维创伤吗？”

    “不，掌握思维编织后，思维创伤就不再是问题了。让我来告诉你答案吧。在掌握思维编织后，我一度沉迷其中。因为各大公司的思维植入程序本体都是保密的，一个人能够弄到的程序有限。为了获得更多可供编织的程序，我宣称可以改进思维植入程序，消除思维创伤的隐患，随着成功的次数增多，有越来越多的人带着思维植入程序来找我。那时候我以为意识海的容量是无限的，因此每一个思维植入程序我都编织到自己意识海里。等我发现情况不对时，已经太迟了。因为太多程序互相干扰，意识海混乱不堪。同时为了供给程序所需的能量，大脑开始疯狂的向身体摄取养分，巨额的需求超过了身体可以承载的极限。那时候的我，就像是一个已经充满气的气球，只要稍微一碰就会‘啵’的一声炸得粉粹。无奈之下，我只能将意识海90%的区域连同思维程序一起封印，然后找到一种方法释放意识海的压力与乱流。虽然摆脱了死亡的威胁，但是我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将陷入无意识状态。所以我建议你不要重蹈覆辙。你成功的踏入思维编织这条路，这条路的终点在哪里我们都不知道。但是你至少应该找到一个目标，以避免自己迷失方向。思维的世界太广阔，思维程序的功能和性质太多了，多到让人眼花缭乱。人的精力和能力有限，贪得无厌的下场就会像我一样。这个时候，要懂得取舍之道。放弃Alpha，你应该珍惜意识海有限的空间，从基础开始，创造属于你自己的思维程序，然后不断完善、扩展。这才是思维编织正确的道路。”

    饶石军无疑为林宇指出了一条明路，林宇决定回去就反向重构Alpha，但是饶石军为什么不用这种方法呢？

    “太迟了，我现在意识海里的程序，就像一团乱麻纠缠在一起，找不到线头只能越抽越紧。而且陷入这种境地后，我反而算因祸得福，终于找到了我自己的路。我把它命名为‘时钟指令’。”

    “时钟指令？”

    “时间是相对的，当你的思维足够快的时候，你就能捕捉到时间的轨迹。你以为我只有30分钟吗？我的时间比你想象的要多。说实话，太慢太慢，你的思维速度太慢了，为了迁就你，我必须刻意控制思维速度。这样太浪费时间，我要加快速度，注意跟上节奏，Let＇sGo。”

    “喂、喂、别……”林宇与饶石军思维连接的通道如果原来像一条直线，那么现在开始扭曲折叠。

    接下来的感觉林宇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小水沟碰上山洪暴发是什么情况，被碾压到渣都不剩。100K小水管下载GTA5是什么感觉，进度条君你倒是动啊。

    庞大的思维集群轰的一下冲入林宇意识中，意识海如同遭遇惊涛骇浪般，充斥着乱流，一时间林宇什么想法都没有了，思维如同陷入泥潭一样举步维艰。凭借着强大的意识以及思维编织的根底，林宇保持着一丝神志，但是除了嗡嗡的蜂鸣声，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当林宇再次感觉到自己存在的时候，时间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饶石军早已离去，房间里只剩自己一个人。

    像是连续熬了好几天夜，林宇脑袋还是昏沉沉的，但是顾不得休息，乘着记忆还清晰，林宇抓紧时间浏览起饶石军留下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