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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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云层中偶尔闪现出一道白光，那是电蛇在云间游动，紧接着就是那迟来但却猛烈的雷吼声。雨水淅淅沥沥地下，天上地上都是雨，天宫市以往繁华的街道上全是能漫过人们膝盖的积水，这座城市似乎死了一样，这一场暴风雨似乎要把天宫市淹没。 惊人的降雨量，极端的气候，此时电视上的新闻正播报着日本岛的极端台风气候。 这场惊人的暴风雨席卷了整个日本，并造成了大大小小的损失，此时楼房的外面已是狂风乱舞。 天宫市东北部，崎户第001号高架路。 车窗前的雨刮不断地刮走就像瀑布横流的雨水，雨水从黑色雨刮的外侧流走，前方道路的景象异常的清晰，随着雨刮的向内收拢，前方高架路旁的那一抹延伸出来的随着狂风乱舞的树枝再次变得模糊不清。小寸头的司机单手cao着方向盘，单手夹着一根已经快要抽完的”七星“牌香烟，微微仰起头，稍撅着嘴吐出了一团团白色的烟雾。 “真是一场狂暴的大雨啊……”司机眯着原本就小的双眼，看着前方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公路，他摇了摇头，将车窗打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从缝隙中将这根被狠吸一口后只剩下一个烟头的香烟丢出了窗外。 似乎是因为下暴雨和极端的台风气候等缘故，此时的崎户高架路上竟然没有任何一辆汽车在行驶，唯有这辆红色的丰田86在道路上孤独地奔跑，就像是迷途的孩子。 然而，奇怪而诡异的敲门声突然从身后响起。 ”谁？“小寸头司机回过头来，环顾了一下车子的内部，昏暗的后座上空无一人，只有那瓶被自己喝了一半就丢到座位上的矿泉水，塑料瓶中的水在瓶子中不断地前后摇动。 ”嗯？“司机挠了挠头，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开车上，”真奇怪……“ 再次摇了摇头，努力地让自己精神起来，前方的道路上不知为何突然燃烧起了熊熊的烈焰。火光就像恶魔一样笼罩了整条路径，将道路分割为两半，火光中不断地有黑影若隐若现，就像藏在黑暗中的野兽。 脚踩刹车，双手不断地打着方向盘，这辆红色的丰田86终于在火海的面前来了个急刹，稳稳地停了下来，车身身后却是两条扭曲的黑色刹车痕。 侧过头来望着前方燃烧得轰轰烈烈的火海，小寸头司机的眉头紧紧地拧到了一起：”是出了什么事吗？“ 猩红的火海突然喷射出几道火焰，爆炸的巨大响声从火海的内部冲击出来，火海瞬间就在爆炸的冲击作用下裂变成了一条燃烧着烈焰的路径。 耳边巨大的爆炸响声令小寸头司机眼前一黑，他将身子蜷缩起来将头埋在了双手环抱形成的拥抱中，犹如含羞草受到惊吓一样使劲地收缩着身体，火焰在他低头的同时也冲破了前方的车窗从他的后背上方笔直穿过，火舌喷吐如毒蛇嘴中的危险蛇信。 玻璃碎渣不断地掉落在他的后背上，原本完好无缺的白色衬衣上挂满了碎屑，玻璃碎渣锋利的菱角刺进了他的后背，鲜红的血液顺着后背的轮廓不断地向外流，止都止不住。 小寸头司机惊醒了，后背剧烈得就像绞rou一样的疼痛一阵一阵地冲击着他的感官神经，他想稍微地尝试挺直腰板，但伴随着动作的不断变化，被牵动的肌rou却传来阵阵剧痛，那是玻璃深深刺进rou体和灵魂的疼痛。他稍稍地抬起了头，他最后的感觉却是头脑正上方传来了一阵深入灵魂骨骸的疼痛和燥热。 手起，那只苍白的病态的干枯的手中提着那个已经被由上至下割裂成两半的小寸头司机的头颅，暗红色的血液顺着纤细的手指流过那漆黑的指甲，最后滴落在布满雨水的高架路面上，积水被一滴一滴的血液不断染红，并激起一阵阵哀悼的涟漪。 少女静静地站在火焰路径的前方，火光照亮了她性感身体的后半面，她身上没有穿任何用来遮挡和装饰的衣物，但光洁纤细的脖颈上却佩戴着禁锢的铁锁。她默默地望着前方，那双不断喷吐着靛青色火光的双瞳似曾相识。 她的嘴唇突然张开，凄惨的叫声就像是婴儿的哭声，但又像是暴风雨的嘶吼声。 她的嘴型依稀可辩。 听听吧……这风声……这死亡的风声……！ ◇1 狂风中，亡灵的哭泣之声在每一个精灵的耳中流转回旋，死亡的独奏曲才刚刚开始。 “听到了……没有生命……没有希望……死亡与绝望跨越千年缠绕……“ “不可思议的声音，反常的天气，我能感觉到……”伦桐那空灵的天蓝色双瞳突然闪过一抹小蛇一样的绿色流光，碧绿如玉石一样的灵装就出现在了她饱满的胸前，那是胸甲，她也解除了部分的灵力，“有某个伟大的生命复苏了。” “复苏的祭坛……创造的封印……”幼花回过头来，雷电在她那金色的波浪长发上涨落，“不知道你们是否听说过‘生命树封印’？” “生命树封印？”十香歪了歪头，有点迷茫。 “那是停留在曾经的世界中的一个传说，世界的根基和根本——卡巴拉生命之树，那是世界的起源。在其复苏和创造的期间，它是不愿意外来者干扰这个过程的。所以，它会用世界中最纯净，最空灵的生命能量——灵力来铸造结界。”幼花点了点头，“我的猜测果然没有错，这不是无意中释放的灵力乱流，而是某个无比强大的生命故意影响着元素的平衡，利用空间中的灵力发动极端气候现象，来阻隔这个区域和外界的联系，这就是‘生命树封印’。” 金色雷电有节奏地涨落，幼花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了十香的脸上，紧接着，她再次开口。 “再过一段时间，日本岛与外界的所有联系应该就会中断，日本将会成为那个伟大生命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祭坛。” “究竟……究竟是谁……？”伦桐看着依然被自己紧紧扶住的士道，想起了他刚才痛苦的神情和那个被他提到过的“人”。 “会是……那个‘人’……吗？” 十香微微一怔：“不管怎么样，我能感觉到，那个生命和我们冥冥中有着命运的联系。” 伦桐和幼花都点了点头，十香感觉到的，她们也感觉到了，巨大的危机迫在眉睫，但又有了一种轻松感。现在最困扰她们的不是这个伟大生命的复苏，而是这个生命和她们之间的联系。这件事太神秘难解了，但她们知道，他要找的就是她们。 “‘生命树封印’的结界已经张开，命运的转轮也已经悄然流转，我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但我知道的是，我们不能被他抓住。” “一定……不能！！” ◇2 昏暗的天空，暴风雨，天宫市。 顶着巨大的暴风雨，十香完全地释放了神威灵装，灵装护体保护着她不被风雨淋湿，伦桐和幼花也同时释放了神威灵装，她们并没有将士道也一起带出来，因为士道此时的情况依然没有好转，他的精神溃散，思绪混乱，仿佛大脑深层遭受到了来自精神方面的剧烈冲击，在这种紧迫而危险的时刻，十香选择将士道留在了家中。 她不能让自己深深爱着的这个男孩再次遭受到任何伤害。 ”所以啊……“十香突然摇了摇头，一抹夹杂着温暖和温柔的微笑浮现在脸颊上，”这次就让我来独自面对吧。“ 虽然可能永远也回不去了…… ”呐，十香，你这样真的’大丈夫‘么？“幼花歪头看了看微笑着的十香，在她的眼中此刻十香的微笑似乎有点傻傻的，”这种时候还能笑得出来真的没问题吗？“ ”啊，不好意思，我只是想起了曾经和士道的一些有趣的事情。“十香回过头来，静静地看着紧跟在身后的伦桐和幼花，紫色的眼瞳中映照着怎么也抹不去的哀伤。 ”哦哦，说起来啊，我还真的不是特别了解士道君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伦桐看着十香，”既然这样，我也想了解一下呢，士道，是个怎样的人呢？“ ”他呀，“十香抬起头，手指按在了额头上，闭着双眼，似乎在静静地思考着，”说起来，我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时候还以为他和其他的人类一样，是来杀我的呢。当时的我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感觉当时的自己就像是街边流浪的小狗一样无助，但正是他，他在我最迷惘的时候，向我张开了怀抱，也向我伸出了那双温暖有力的手。“ ”他说：’我没有任何打算，不是每个人类都想杀死你好吗？我……我是为了跟你对话才过来的，我不会再让你露出那种表情，什么内容都好，你要是不喜欢，可以尽管忽略我，但是……请你一定要明白这一点……我……我不会否定你！！‘“十香回想着当时在来禅中学遇见士道的情景，突然没来由地感觉到心中无比的轻松，”其实呀，我当时就已经对他没有敌意了，说起来啊，’十香‘这个名字还是他帮我取的呢，也是因为这样，我才有了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可以真正交谈的对象。“ 伦桐和幼花静静地跟在十香的身后，静静地聆听着，那个男孩，那个独特的男孩，就像是绝望中的一抹清凉的流水，总是在精灵最绝望的时候，伸出了他的手，敞开了他的怀抱，拥抱住了绝望的她们，并带给了她们新的希望。 “真的呢……士道的心，真的很干净……“ “也是因为他，我才有了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理由，他总是想着要帮助精灵，帮助我们，也正因为是这样，才有了今天的我们啊……“十香突然站住了，眼中的暴怒将她的双瞳染红，”所以啊，我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伤害他……如果有谁想要伤害士道的话，那他至始至终都只有一条路走，那就是一一死！“ ”因为，士道是这个世界上自始至终都站在我身后默默帮助我，从来不否定我的那个……最喜欢的人啊！“ 不知不觉，总是会有人死去，无论你多么希望她能留下。路也是一样，路也总是会有走到尽头的时候，无论这条路有多长，也无论你多么希望这条路能再长一点，能再让你多看一眼路上美丽的风景，多留恋一眼那个曾经陪你走在路上的人，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路，已经走到了尽头，一切，也即将终结。 终于，顶着狂风和暴雨，脚踏着逆流成河的水流，残缺孤独的樱花花瓣随着水流流向远方，就像时间流走就再也不回头，就像你已走到终点，再也不能往回走，至始至终，你都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十香在崎户高架路的尽头站住，身后的伦桐和幼花静静地站在她的左右，她们此时的内心无比的平静，虽然高架路上灵力乱流不断地翻滚撕裂。这里就是“生命树封印”结界的中心，也是祭坛的最中央。 这里是开始，也终将成为结束！ “我不会留手了，因为我身后的这座城市中还有着我所爱的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是侵略也好，是占领也好，都和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十香右脚轻轻地点在了高架路的路面上，闪耀着黄金瑰丽的“王座”从地面的裂缝中生长出来，带着一抹抹紫色的灵力流光，十香单手拔出了插在王座上的巨剑一一鏖杀公！“但是，如果你要伤害我最喜欢的人的话，我绝不原谅你！” 鏖杀公直指火海，身后的伦桐和幼花也同时释放了灵力，只是在一瞬间，空间的元素平衡就被彻底打破了，狂暴的雷电，炙热的火焰，无数的元素交织在了一起，最后疯狂地涌向了火海的中心。 ◇3 落地窗前，暴风雨席卷了外面的世界，透过朦朦胧胧的雨水，美九能清清楚楚地观望到海岛边缘海滩的雨景，此时的沙滩却又是另外一种景象。 穿着宽松的纯白蕾丝睡裙，美九挺着那对质量惊人的胸部，静静地站在落地窗前发呆，她已经从电视新闻当中得知了今天这极端的台风气候，就连对风元素最敏感的八舞姐妹此时也静静地坐在蓬松柔软的床上望着远处那灰蒙蒙的天空。 “我能感觉到，那种熟悉的感觉，再一次出现了。”美九好看的紫银色双瞳中映照着凝重，她用纤细的手挽了挽耳边细小柔顺的紫银色发丝，“真的没关系吗？达令……千万不能有事啊……” “你们都感觉到了吗？” “是的呢。” “回答。是的，而且空间的灵力乱流干扰了元素之间的平衡，接下来可能会出现预料之外的事情。” 夕弦和耶俱矢同样感觉到了，空间的灵力乱流中，不只是风元素的暴动，其他元素的平衡一旦被打破，狂暴将不可抵挡。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 ◇4 漆黑的边界不断地扫过一座座渐渐远去的伫立在暴风雨中的楼房，边界一直蔓延到天宫市的边缘地带才算停止。与此同时，漆黑如永夜降临的结界也形成了。 在这里，只有黑暗，绝望如尘埃一样蔓延在这个空间之中，抬头看不到明亮的天空，也就看不到那一丝深藏的希望。 暴风雨似乎更大了，此时的天宫市已经完完全全地变成了“水城”，漆黑的雨水逆流成河，只有高架路的尽头依然闪烁着灵力的光芒。 由合成了王座的鏖杀公变成的“最后之剑”支离破碎，紫黑色的电弧不断地缠绕在“最后之剑”的剑身上，十香静静地单膝跪在路面上，身旁原本黄金瑰丽的王座此时只是一具漆黑残败的金属。伦桐静静地斜靠在高架路破碎的护栏上，她的腹部被恐怖的锥子贯穿，锥子的尾端升腾着扑闪的黑色烈焰，烈焰就像绝望一样不灭地燃烧，猩红的血液血淋淋地流了一地，最后被降落下来的雨水洗刷感觉，再也没有一丝痕迹。幼花横躺在高架路的中央，此时的她已经不可能再释放一抹哪怕是一丝雷电，漆黑绝望的火焰缠绕在她的身上，不断地灼烧着这具灵力枯竭，已没有生命的躯体。 是的，她们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在与那个无比强大的生命的第一次碰撞中几乎全军覆没。 十香从嘴中咳出一口鲜红的血液，她望着火海中那个依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身影，绝望开始在心灵深处不断地蔓延。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开始遍布全身，她不知道那个生命是怎么做到的，但她真真正正地体会到了恐怖和绝望，那种力量，连灵力都会被毁灭殆尽！ 真的，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移动半步了，身体累得仿佛不是自己的，天上地上都是雨，没有希望。真的，真的要结束了，谁来都没用了…… 十香抬起了聋拉着的脑袋，黯淡无神的紫色双瞳静静地看着前方，前方的景象在她的眼中变得模糊不清，大脑中传来的一阵阵眩晕和rou体上的疼痛不断地冲击着她的内心，内心中的希望在一点点地熄灭，取而代之的是绝望在疯狂生长。 那一个个犹如战斗兵器一样的少女一步一步地向着十香逼近，她们动作僵硬，双瞳中没有任何神采，唯有那一抹抹靛青色的火光依然在她们的眼中灵动地跳动着，就像是灵魂被禁锢的行尸走rou。 “你们来了，但又走了。” 火海中传来了一个孤独寂静的声音，就像是混杂了各种声音的合音，但却孤独得就像是黑暗的空间中的那一颗唯一的星光。 “你是谁？”十香用身体仅剩不多的力气喊话，她的身上神威灵装不断地褪去，灵力已经枯竭，她的生命也几乎走到了尽头。她紧紧地盯着火海中的那一道身影，她一直都没有看清过，但此时她终于看清了，那道身影的脸颊！ 漆黑，黑暗，什么也没有，唯一存在的就是那双无比熟悉的血红色的双瞳！就像是装满血液的容器，一点点血红色的流光就像梦魇一样缠绕着他的双瞳，双瞳中浮现着一抹撕裂的孤独，孤独深处却藏着暴戾和狂怒！ 那是一个魔鬼，那是恶魔，那是被贯穿在地狱最深处依然不死不休的恶鬼。 “多少年了，你们都走了，只有我一个人还留在原地。” “多少年了，你们都死去了，只有我一个人还活着。” “所以，我要把你们都找回来，这样全世界就都是我的了。” “世界的所有，都是我的啊。” 孤独的声音不断地在火海中碎碎念着，但通过对灵力的特殊感应，十香能感觉到，那个生命的真正目标并不是她们，而是那个依然还在身后这座城市中的士道！ “我不会让你伤害士道的，你别想踏过这里一步！”十香双眼被狂暴染红，“最后之剑”释放出最后的紫黑色光芒，那是灵力在燃烧。 总有着某些事物需要自己去守护，总有着某些人永远也忘不了他的身影，即使最后拼尽了所有，但是，却还是不想放弃，放弃只会让自己悔恨，与其放弃之后失去带来永劫的痛苦，不如就在此刻熊熊燃烧！ 至少，曾经努力地守护过！ 带着巨大而破碎的锋利巨剑，再次纵身跃起，拼尽那最后的一丝力量，疯狂的最后一击就要来了！ 那一刻，紫色的光芒闪耀天空，随后全部收束进“最后之剑”的剑身之中，最后完全释放。 流年成沙，回忆的画面，破碎成沙流过了指间。 十香突然想起了士道那最重要的誓言：“若是有人否定你，那我会比他们更加肯定你！” 是的，离别总是悲伤的，无论怎样诉说，离别或许是永别，也或许是一切结束之后的重逢，我们都应该期待着那虽然久远但却无比令人向往的重逢，相信着有一天会再次相遇。 是的，所有都结束了，一切都没了，也到了离别的时候了，但约定好了，不要把彼此都忘记了啊。 一定要记住我哦。 一定要在吃黄豆粉面包的时候想起我哦。 一定要记得在玩抓娃娃机的时候再为我抓一只黄豆粉面包玩偶哦。 一定要永远永远记住这个你帮我取的名字哦。 答应我，一定一定哦。 十香嘶吼着，跃向火光翻卷的火海，“最后之剑”划着凄美的弧线，落向通往死亡尽头的高架路。 我的名字是夜刀神十香，请一定不要忘了我，我最喜欢的……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