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回归的人性
去意决，东逝水，米华决意离去，使阿妹大彻大悟。 平时米华拖着大肚为一家人洗衣做饭，帮助阿翔整理货物，让两个孩子能够享受孩提生活，依着干净整洁，不再像流浪儿的一幕幕，在阿妹眼前突然被放大。 “我执意收留她，使自己得到了很好的照顾，使家有了像家的样子，使鱼店得到了很好的经营，却失去了属于自己独有的权力，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关上一扇门，打开一扇窗，是天意吗？”阿妹一遍又一遍问自己。 “妹子，你决意离去，我无力阻拦，来去自由由你自己决定。也许换个地方，你可能会得到很好的生活。” “阿妈，你怎么能这样？”阿海不懈地看着mama，mama并没有理会儿子的询问。 “不过，你决意离去，让我内心的混沌得到了清洗。使我好想彻底领悟了你内心的善良，什么也别说，从今往后，只要我们有吃的，你和将来的孩子，也一定有吃的，虽然我们无法保证你能过天堂般的生活，天堂般的生活，对我们来说只是一个梦，但我们几个月来不是像亲姐妹吗，难道我会抛弃你吗？难道阿翔会放你走吗？为了孩子，你什么都不要说，我想这也是两个孩子的愿望，他们一定会对自己的弟弟meimei好的。” 虽然阿妹向米华敞开了心扉，但她明白，无论自己如何说，都不可能打动米华，于是亮出了底牌，她知道米华与两个孩子的感情非常好，而且孩子的诉求，总是让成人难以拒绝，无法拒绝。 “对！阿姨，我们是哥哥jiejie，我们都会照顾、保护他（她）的，你放心！”聪明的阿海立刻明白了mama的意图，他走到米华跟前，拉着米华的衣服摇晃着说。 留下吧！ 站在阿妹的床边，阿妹拉着米华的手，希望她留下来。 阿海、阿霞围拢在米华身边，渴求她留下来。 阿海孩子般的诉求让米华好生感动。 唯独阿翔一言不发。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难道不心疼她腹中的孩子？你还是男人吗？为什么敢做不敢担当？ “你胡说什么呀！” 阿翔惊愕的看着阿妹，不停的向阿妹使眼色，阿妹好像根本没有看阿翔。 对于阿妹的漠视，阿翔感到非常无助和难过，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妻子解释，他知道即是自己解释，阿妹一准不信，因为她认定的事任何人都无法规劝，除非她自己领悟。 因为阿妹在过往曾一次又一次拒绝阿翔向她解释。 虽然阿海的话语让米华感动，但阿妹话中有话，阿翔低头不语，这一切的一切还是让米华难堪羞愧。 阿翔无语的看着米华，阿妹不觉怒火上升，她不停的责怪阿翔没有担当。 阿妹的唠叨，阿翔的无语，米华的难堪，一切的一切，虽然阿海还不能完全领悟大人之间的情感纠葛，但他每日看着父亲为了一家人的生计辛勤劳作，不觉怜悯父亲。 “阿妈，你别再损爸爸了，他也不容易。 阿姨，你就留下吧，我向您保证，一定会照顾好弟弟的！” 看着阿爸闷声不吭，看着阿妈着急无奈，虽然阿海还是孩子，但几个月的朝夕相处，阿海兄妹与米华之间的感情超越母子，所以阿海只好从孩子的角度再次规劝米华留下。 “阿姨，哥哥说的不对。” “鬼丫头，不许胡说！” “你拉我干嘛？”阿海害怕meimei小，乱说话而再次伤害米华，于是他一只手拉meimei，一只手去捂阿霞的嘴。 “阿姨你看，哥哥说的不对，还不让我说话！” “阿海，让meimei说吧！”米华不知阿霞要说什么！但她知道，无论自己如何善待阿海俩兄妹，毕竟阿妹是他们的mama，亲情难舍。 “阿姨，我就不让她说，鬼丫头。”阿海将meimei的嘴捂得更紧，阿霞奋力挣扎。 啊！ 阿霞用力踩阿海的脚，阿海疼痛难忍，松开了阿霞。 “阿姨，哥哥说的不对，在你肚子睡觉的是meimei，我一定会对meimei好的！我会带meimei到海边玩，捡贝壳，我会教她唱儿歌，“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阿霞边说边学着蜗牛的样子。 受阿霞的感染，阿海拍着手，与阿霞一起围着米华又蹦又跳唱起《蜗牛与黄鹂》之歌，两兄妹像蜗牛一样的姿势让米华忍俊不禁。 看着米华笑了，阿海与阿霞停止歌唱又开始争执。 “是弟弟！” “是meimei！” “是meimei！ “是弟弟！” 阿海和阿霞，两兄妹争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 “你们咋知道是弟弟？还是meimei？” “我希望是弟弟！男孩勇敢，女孩胆小、爱哭，讨厌死了！如果是男孩，将来长大了，我们两个一起出海打渔，阿爸就不用再辛苦。有弟弟，我就不用害怕被别人欺负。您和阿妈就可以有更好的生活。”阿海插着腰像大人，歪着头看着阿霞说。仿佛他已经是水手，驾着渔船凯旋归来。 “你才讨厌，神气什么呀！臭哥哥！ 阿姨，我喜欢meimei，有meimei就有人跟我玩！meimei长大了我们一起蹦房子、搓骨头，做饭、洗衣，阿姨就可以歇歇，有我和meimei干活，你就可以多陪阿妈说话，阿妈就不会孤单自己一个人哭，阿妈已经不能活动，要是她眼睛再哭瞎了咋办？我喜欢meimei，一定是meimei，对吧！阿姨。” 阿霞天真地摇着米华的手问。 “弟弟！” “meimei！” 看着阿海，阿霞两兄妹孩提的争执，米华不觉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此时米华多想向阿妹道一声对不起，多想告诉阿妹，自己选择留下，是暂时，是无奈，不会时间太长，如果没有完成任务，自己活着又有什么意义，自己依恋阿翔，只是为了安全的需要，如此艰难的生活环境，腹中的孩子只是意外，不是自己的意愿所在。但她欲言又止，几个月来的接触，米华知道，虽然阿妹在孤儿院有过文化学习，但那只是认字而已，其他情感、生理上的道理阿妹无法感知。虽然阿妹心底善良，但由于自身长期行动不便导致她固执任性，即是米华想向阿妹解释什么，阿妹依然不会相信什么！ “孩子们，你们让阿姨难舍，让阿姨留恋！我该咋办？” 去留两难！米华内心难做决定，意识模糊。 米华在为阿妹端粥时，阿妹与阿翔的对话，让米华难过，但阿海与阿霞的童真无暇让米华感动。 “阿姨，快！擦擦泪水，不哭，哭了不是好孩子！再哭你会变成海怪的！ 听着您哭，meimei肯定会难过的！来让我听听，meimei是不是难过了！” 阿霞将耳朵贴在米华的腹部好像在听胎动。 “阿姨，meimei在跺脚，她肯定难过了。” 阿霞在说话的同时，一只小手在米华的脸颊上来回移动，为米华抹去眼眶溢出的泪花。 “不对，让我听听，肯定是弟弟，是弟弟，mama哭，他才难过跺脚，女孩子不会跺脚的，她没力气，像你一样，是软蛋。” “阿姨，他骂人，你才软蛋！”阿霞佯装委屈用小手捂着脸。 “阿姨，看！我说对了，女孩就是爱哭。” “你才爱哭！”被哥哥耻笑，阿霞立马将小手放下。 “阿姨，你哭，弟弟一定听得到的，他一定很着急，不想让你哭，所以才着急跺脚，我说的对吧！来！让我哄他。” 阿海将meimei阿霞的小手从米华的脸颊上拿下，自己靠着米华，同时学着阿霞的样子听胎动。并轻轻的拍着米华的腹部，好像在哄小孩。 “弟弟！” “meimei！” 阿海、阿霞因米华腹中孩子的性别而不停地争执，他们相互伸着舌头做着鬼脸。他们相互争着要依附米华，好像如果他们稍稍离开，米华就可能离去。 “谢谢你们孩子！你们让阿姨明白了许多！我不能再自私下去。再不去计较什么了，为了腹中的孩子，我真的什么都不应该计较。”米华内心忽然敞亮，虽然老天还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虽然上天还是阴云低沉。 米华一手拉着阿海，一手拉着阿霞，泪腺瞬间决堤。 是阿海、阿霞孩提的天真使米华破涕为笑。 是冥冥之中，阿海、阿霞的童趣，将米华那个即将泯灭的心重新点燃。 “奥！奥！阿姨不走了！阿姨不走了！” 阿海、阿霞两个孩子，一看米华破涕为笑拉着自己，他们预感这是米华留下来的信号，为此拍着小手欢天喜地。 “我为什么要扼杀自己的孩子呀！真混！没有丈夫算什么！孩子有罪吗？有错吗？也许孩子就是上帝派来安慰自己的。难道自己不能抚养孩子吗？我为什么要那么懦弱？战争，血与火都没有退却过，这还算难吗？” 米华终于战胜了自己，回归到人性的轨道上。 “大姐，你们一家人对我的好，即是我到另一个世界也不会忘记。”米华松开两个孩子的手，艰难地转身紧紧地握住着阿妹的手说。 “妹子！” “阿姐！” 阿妹紧紧的抓住米华。 是阿妹抓住米华，还是米华抓住了阿妹？ 生死一瞬间！两个女人搂抱在一起，心贴心，咚咚的心跳她们彼此都能听得见。 “好叻，我要去海边进货，被你们耽误了！” “啊！完了！完了！”米华着急的说。 “有什么大事？”阿翔看着米华问。 “宋家大院今天孩子过生日要十条新鲜的鲑鱼，快去快回，不论多贵都要买，你直接给人送去，咱可不能失信，耽误了人家的喜事！” “知道了，保证不误事。”阿翔披上蓑衣，出门而去。 “阿海，快给爸爸送件衣服，下雨，天气冷。” 阿海从米华手中接过衣服，冲出门外，递给父亲，阿翔扭头朝米华憨憨一笑。 阿翔进货去了，来不及照顾阿妹穿衣，米华招呼着，让阿霞跪在床上帮助阿妹。 在米华与两个孩子的帮助下，阿妹依着整齐被搀扶到由藤条编制的，她的专用座椅上坐下。 望着阿妹，米华若有所思，她不知该向阿妹说什么。 望着米华，阿妹想说什么，却无从开口。 “走！孩子们，我们去做饭。”米华招呼两个孩子，阿妹微微在笑。 也许是阿翔一家人对米华的挽留，让她无法拒绝； 也许是阿海与阿霞两个孩子的天真、懂事让米华无法割舍自己与孩子的母子情； 总之，米华轻生的念头又一次转瞬即逝，这会是最后一次吗？ 安顿好阿妹，米华拉着阿海兄妹准备去灶间做早饭。 当米华走出阿翔夫妇入住的房间，站在庭院，濛濛细雨过后，太阳从东方的云海中探出了脑袋，雨后的天空显得格外晴朗,给人一种爽快的心镜。翠绿欲滴的栾树叶片上挂着颗颗小水珠.，几只小鸟在栾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米华深深吸了一口细雨过后清新的空气，那么爽，顺着呼吸道直至肺腑。 “阿姨，很好玩，我们一起来。” 两个孩子踩着庭院没有渗下去的积水，雨水溅到了米华身上，米华像孩子，学着阿海兄妹的样子，虽然她没有阿海兄妹轻盈，但她像不倒翁的姿势让阿海兄妹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米华和阿海兄妹一起，相互将地上的积水溅到对方身上，看着对方的衣服像花豹，他们彼此指着，而后发出爽朗的笑声。 望着米华与两个孩子开心的样子，阿妹两臂扶着座椅的两边用力想站起，怎奈她下肢没有任何知觉，无法支持自己，只有无奈的摇摇头，看着米华和两个孩子。 “阿海……” 学着阿海俩兄妹天真的样子，大腹便便的米华脚下滑动，晃晃悠悠的同时失去了重心，阿妹着急的大声喊儿子阿海。 阿海与阿霞两个孩子与米华体重悬殊，他们是否能保护身怀有孕的米华不使其摔倒，从而使米华腹中孩子不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