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爱在无语中(1)
五十多年! 半个多世纪的等待! 半个多世纪的期盼! 瞬间要变为现实,杨德荣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自己与两位前妻的关系,他用渴求的目光望着郭小燕!郭小燕好像什么也没有看见,若无其事的为邹教授准备茶水。 “女人真是多变!刚才还唧唧喳喳催我打电话,瞬间又冷若冰霜。 难道一会功夫,郭小燕内心情感的篱笆又一次扎起来了吗?” 杨德荣不得不这样想。 “嫂子,你坐,让我自己来。” 杨德荣在拨打电话,郭晓燕在准备茶水。 看着比自己年龄更长的郭晓燕不停的忙乎,邹教授反而不好意思。 “你不是第一次回家吗?以后不会了!你自己的家,一切由着你自己。” “我的家!” 郭晓燕一句“你的家!”,使邹教授不觉泪如泉涌。 虽然这个家,远离邹教授多年,甚至没有任何概念,但与哥哥杨德荣之间的血缘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 “你磨蹭什么!赶快与台湾的她们联系!你不是说电话通了,为什么又挂断了?” 拨通台湾的电话后,看着郭晓燕若无其事的样子,杨德荣手脚无措,不知该说什么好,不得不放下电话听筒,中断了呼叫。 其实,杨德荣是有意要终止呼叫,因为他的内心举棋不定。 如果杨德荣情感炙热的与台湾的两位前妻通话,郭晓燕一定会非常难过,如此是郭晓燕真情的必然流露,无可厚非,但杨德荣总有歉疚感。 如果杨德荣对台湾的两位前妻,情感冷淡,他一定觉得愧对她们!无论从家事、国事,任何一方面说,杨德荣都有责任和义务,真诚的善待两位前妻。 只是一下子又多出来两个,都曾是合法的妻子,杨德荣突然失去了方向。 思念牵挂的人就在电话的另一端,如何开口说第一句话,才是杨德荣最头痛的事情. “老东西,都什么年岁了,你还是缩头乌龟?你要是怕我们听,要不!我和弟弟立马出去,免得你不好意思。” 看着杨德荣犹豫不决,郭小燕不得不连催带激。 “打就打!” 杨德荣终于鼓起勇气重新拿起了电话听筒,摁下了008862*******。 台北,荣成花园,依山傍海,主要以罗马别墅风格为主,三角红顶别墅屋顶,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辉,唯独六号别墅是以京都四合院的风格而建。 砖木结构建筑,房架子檩、柱、梁(柁)、槛、椽以及门窗、隔扇等等均为木制,木制房架子周围则以砖砌墙。梁柱门窗及檐口椽头都要油漆彩画,由磨砖、碎砖垒墙,青板琉璃瓦,正反互扣。 院内花木扶疏,幽雅宜人。丁香、海棠、榆叶梅、山桃花等等,在不同的时段,竞展芬芳。 盆栽的石榴树、夹竹桃、金桂、银桂、杜鹃、栀子等等,在工人师傅的料理下,形态各异。 罗马别墅区,处处透着欧洲的风情,同时各种热带木本灌木,遮天蔽日. 六号别墅与罗马别墅区相比,除了建筑风格不同外,最大的不同是,六号别墅,没有种植任何高大的冠状树木。 为什么的呢? 从建筑格局可知,四合院就是一个口字,树就是一个木字,木在口的里面,加起来就是一个“困”字。 由此不难看出,入住的主人多渴望自由。 四合院内至阶前的花圃中的草茉莉、凤仙花、牵牛花、扁豆花,以及荷花池边,篱笆上的喇叭花,和盛开的黄色的丝瓜花,相互缠绕,使四合院更有一种家常的美,农家天然生活的美。 院内,"天棚、鱼缸、石榴树,虽然没有老爷、肥狗、胖丫头",但仍可以说这座四合院是典型的京都人生活的真实写照。 四合院,到处有着居家的温馨,但四合院的正方客厅,黑色大理石铺成的地板,明亮如镜子的瓷砖,水晶垂钻吊灯玻璃的纯黑香木桌,进口的名牌垫靠椅,精美的细雕书橱,使整个客厅更加富丽堂皇。 而东西厢房内的小客厅,清一色的黄梨木木雕家具显得那么古香古色。 一尊仿古座钟,有节奏的发出铛铛的声响,在三号别墅的四合院内回响。 此时,上房客厅内,一老一少正在下围棋。 叮铃铃! 镀金仿古的台式电话是那么耀眼夺目。 年轻人侧身看了一下来电显示,而后缩回了欲拿听筒的右手。 “奶奶,快接电话。” “你接吧!”奶奶示意孙子 “是外地的电话,一定是咱家业务上的事,我接不合适。” “臭小子!”奶奶拿起了电话。 “喂!你好!我是德荣实业的合董!” “奶奶,你也不看来电显示,就合董,这个电话号码,前边的区号是大陆京都地区的区号” “你咋不早告诉我,念荣,快把老花镜给我!” 奶奶戴上眼镜,仔细看了看来电显示,同时泪水已经涌出了眼眶,滴在镀金的电话底座上。 “奶奶,一个电话号码就值得你如此激动吗?” 念荣好奇的爬在奶奶的肩膀上问。 “你不懂,为了这个电话,奶奶已经等待了半个多世纪!如果再接不到这个电话,奶奶可能会死去的!” “呸!呸!奶奶,我不许你说晦气的话,爸爸mama不是为你测过骨像了吗,大夫说,你的生理年龄是150岁!” “念荣,奶奶谢谢你了!如果活到150岁,奶奶岂不成了老妖精!” “这是长途,去!去!奶奶要打私人电话。” 念荣没有理会奶奶挥手让其离开的意愿依然依偎在奶奶跟前,看奶奶打电话。 “您好,我是张小兰。” “我是德荣!” 知道电话来自大陆,老奶奶马上与对方互通了姓氏。 “奶奶,错了!你咋一激动,把自己的姓氏都忘记了?咱家姓合,不姓张!” “孩子,这是奶奶埋藏在心中的秘密,等到了适当的场合和时间,我会告诉的,现在是奶奶的私人电话,请你回避好吗?” “爸爸!mama!你们快来一下,我奶奶不知为什么,对着大陆来的电话,竟说自己姓张,而且还不让我听。” 念荣以为奶奶的思维出现了以外,他一个箭步冲出客厅,站在院中,大声呼叫东厢房里的父母。 “念荣,不要再咋呼了!奶奶很正常,回你的房间吧!你们年轻人有隐私,奶奶当然也有,窥视她人隐私是不道德的。” 念荣着急的呼唤,并没有引起爸爸mama的警觉,反而规劝他不要再打扰奶奶,而且还说是奶奶的隐私,由此使念荣更加疑惑! 念荣极不情愿的回到自己的西厢房,但他还是不放心,一直站在房门口,侧耳聚精会神的想倾听奶奶接下来会说什么! 京都杨德荣家: “你真的是小兰?” 听着熟悉的声音,杨德荣再也无法控制自己。 呜!呜! “对不起!对不起!……” 接通了台湾的电话,杨德荣两个对不起之后,再也无法述说相思之情,除了哭还是哭。 台北: 看着奶奶只顾哭,念荣不放心,又一次回到客厅,将一方纸巾递给奶奶。 跨越海洋的电话,计数器的液晶显示,已经一个小时十分钟。 但杨德荣对着听筒,除了两句对不起之后,鬼使神差使他再没说一句完整的话语,而且前言不搭后语。 哭! 杨德荣直哭得全身身抽搐,嗓音沙哑。 郭晓燕站在杨德荣的身后,不停的拍打他的后背,除了安慰,更多的是关心。 此时,邹教授不知该说什么好!虽然他与杨德荣血脉相连,但毕竟两兄弟刚刚相识,彼此并不了解对方的所思所想。所以,他起身走到当院,来到花房旁边,隔着塑料大棚,看到几盆米兰在大棚内郁郁葱葱。稍停片刻,他又转身回到哥嫂的身边。 呜!呜! 小兰放下眼镜,握住听筒的手在不停的颤抖,她颤颤巍巍的对着听筒,告诉对方自己是小兰,而对方的回答使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呜咽的声音更大,由此惊动了院内所有的人。 五十多年了,小兰终于又听到了那个让她日思夜念的声音。 “奶奶,你哭什么,咋不说话呀!来!让我接!怎么对方也在哭?” 趁奶奶只顾悲伤,念荣从奶奶手中夺过电话,电话的另一端同样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抽噎不止。 电话两端无声的抽噎使念荣真的糊涂了,他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让一项刚强、运筹帷幄的奶奶如此难过,而乱了方寸? “听爸爸讲,当年奶奶与爷爷在蓝月真的海滩上,靠捡拾祭品生活她都没有哭;爸爸的二代芯片被人盗走技术,上亿的资金亏损,奶奶都没有气馁退缩过。难道大陆的这个电话真的会有天大的秘密在瞒着我?不让我不知道吗?” 看着奶奶纵横的老泪中,还带着一丝甜意; 看着奶奶,一只手不停在抚摸,跟随自己多年的一盆普通的米兰花,念荣才知趣的又一次退出了客厅。 “不行,我有权知道德荣实业辉煌的过去!以及奶奶辉煌的人生!” 念荣边走,边暗自在想,而后朝父母居住的东厢房而去。 对着电话,小兰能说什么呢? 小兰顺手掐了一片米兰叶,深情地凝望。此时她多想告诉杨德荣,五十多年来自己有多么的想他,想家。 所有想说的太多,苦与乐都有,但小兰并没有告诉杨德荣,自己九死一生的苦难人生,她不想使杨德荣再增加精神负担。 虽然小兰没有向杨德荣多问什么,但她知道五十多年来,大陆的政治形势多变,因为在过往与澳门客商商业来往的过程中,她已经对大陆的政治形势有了更多的了解,通过澳门《大众报》小兰得知,自己的老首长张广发,都没有逃脱厄运,何况自己在台湾生死不明,阴暗不明,杨德荣能不受牵连吗? 小兰能够想象得到,杨德荣一定由于自己滞留台湾而受到很多不公平的待遇。虽然自己历经磨难,九死一生,如果没有岳小飞的搭救,也许自己早就客死异乡。但自己毕竟还有孩子在,毕竟自己在台湾并没有与政治遭遇,老杨他咋办呀!在如潮的疾风暴雨中他是如何挺过来的呀! 老杨是如何走出了磨难? 算算德荣也是90多岁的人了,能坚强的生活到现在,一定是他内心的期盼在支撑着,如此他又需要多大的毅力啊! 杨德荣在歉疚中痛哭不止; 张小兰在牵挂中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痛。 小兰越想越难过!哭声使她的家人及佣人都不知所以然的站在正房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