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爱之无嫌猜
等待！苦苦的等待， 为何等待的路是那么遥远！ 等待，苦苦的等待! 为何等待的时日遥遥无期！ 由于无法佐证自己从台湾返回大陆的真实原因，杨德荣在组织的秘密严格审查中；在结发妻子米华渺无音信中，苦苦等待了一年，煎熬了一年，望眼欲穿了一年。 一年之中，米华调皮可爱的模样总在杨德荣的眼前跳动！ 一年之中，杨德荣只有陷入与米华童年一幕幕的回忆，才能使自己的内心得到暂时的平静和安慰。 杨德荣喜欢米华喊他荣哥哥。 米华喜欢爬在杨德荣的背上，用一根柳条当马鞭，此时，杨德荣就是米华的高头大马，男子汉的荣誉感、责任感得到极大的满足。 杨德荣喜欢看米华一边哭，一边用小手将小脸揉成小花猫；他喜欢米华一边喊，荣哥哥，等等我，然后坐在地上，两腿不停的交替来回踢腾，两手盖着眼睛，从指逢中看他，并撒娇、耍赖的模样。 此时，杨德荣就会小大人似的，一只手拉着米华，一只手轻轻的捋着米华的小发辫说，“我是哥哥，我是男人，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保护神，知道吗？小傻瓜！” 杨德荣一个鼻刮刮，会使正在哽咽的米华难耐的放声大笑。此时，杨德荣就只有傻傻的看着米华。 “拉勾，你保证永远保护我，一辈子不许变卦，谁变卦谁是小狗”。 “汪！汪！” 米华边说，边学小狗状。 “老哥哥，请放心，对待阿荣，我会像对米华一样亲的。” 杨德荣不会忘记，当老师争得自己父母和爷爷的同意，而后自己和米华的家人，离开中原黎河老家，来到远离家乡千里之外的京都定居，在思念家乡，思念父母时，是米华象跟屁虫一样，跟在自己的身边，为自己排解思乡的情愁。 杨德荣知道，很多时候，米华撒娇，耍赖，其目的就是为了逗自己开心。 “荣哥哥，你快点好起来吧！” 杨德荣不会忘记，当自己感冒发烧时，米华会一直坐在自己的床边，小手拄着下颚，泪眼汪汪。 “哥哥不烧了？” 只要杨德荣发烧不退，米华就会一直坐下去，直至她拉着杨德荣的小手睡着。此时，米华的mama心疼自己的女儿，还没有等mama伸手去抱米华，她会突然从困倦中醒来，着急的问mama，没有办法mama只好和女儿一起陪伴杨德荣，直至他恢复到正常体温，米华才会挥着小手与杨德荣道别被母亲拉走。 “小妹，我头好痛！” 小时候，杨德荣肠胃不好，经常因积食导致上火发烧，很多时候米华爬在杨德荣的床边，用自己的小手紧紧的扣着杨德荣的手，好象她一松手，杨德荣就会从自己的指尖溜走， 米华家的所有人，看着幼小的米华对杨德荣的关心、牵挂和担心，大家的内心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期盼。 “小妹，你的眼皮粘在一起了！” 拉着杨德荣的手，当米华实在困乏，实在无法再坚持的时候；当她的上下眼皮不停的打仗的时候。她会学着奶奶，用一根麦节绷着打仗的眼皮，促使上下眼皮不能接触，两眼瞪得象铜铃，而使它们暂时得到分离，而阻止一波又一波困意向自己袭来。 “哥哥，我来帮助你。” 杨德荣不会忘记，炎热的夏天，为了减轻米华家的负担，小小少年，为人送煤拉水时，米华总要偷偷的跟在杨德荣的身后，上坡时，米华会突然从路边跑出来，大声喊着要帮助杨德荣推车。 “哥哥，来擦把汗。” 坐在坡路的顶端，米华掏出衣襟下的小手绢，为杨德荣擦去额头的汗水，杨德荣会下意识的用脏兮兮的小手，拢起米华蓬松的刘海，起结果，使米华的小脸和杨德荣一样，变成了小花猫。他们相互用小手，指着对方哈哈大笑！在哈哈的笑声里，埋下了无嫌猜的两个少年的冰晶之心。 “荣哥哥你不许死！” 杨德荣不会忘记，在老家——中原黎河乡，自己在老师家寄宿读书时，他和米华一起，在上树掏取鸟蛋时，由于不小心，从五米高的树上摔下，疼痛难忍，闭上了眼睛。 米华第一时间，抱住杨德荣的头，并用小手不停的掰扯杨德荣的眼睛，不让他合上。好象只要杨德荣一闭眼睛，就会死！所以米华号啕大哭着，“小哥哥，你赶快睁开眼睛，你千万不能死，我不让你死，不让你死……” “你要是死了，谁来当我的哥哥，没有了小哥哥，下雨！谁来背我上学堂；小朋友欺负我时，谁来撑腰保护我，黎河涨水时……” 大雨哗哗！浑浊的黎河水咆哮着淹没了黎河桥，小桥之上，两个少年手拉手，瞬间被河水冲入滚滚的洪流之中。 “阿荣！” “小华！” 当米华的家人找到米华和杨德荣时，他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杨德荣嘴啃地已经没有知觉，米华气如游丝，爬在杨德荣的后背上，两只胳臂，紧紧扣着杨德荣的脖子，…… 家人仿佛看到，本来就瘦弱的杨德荣，象泥猴一样，背着米华，一步一步向他们走来…… 从此以后，每年夏天，当黎河水咆哮时，米华就会紧紧的依偎着杨德荣，仿佛杨德荣就是她的生命之舟，抓住他，就是抓住了生命。 源于伏牛山鸭河之源的黎河是中原育河的支流，原本她的河面并不开阔，相对与育河，她就象少女的小辫一样。但正是这条小辫，养育了两岸数十万儿女。 新中国成立后，在“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建设社会主义的伟大指示的指导，黎河在大跃进的年代获得了新生，两岸人民依靠镐头铁锹，在彩旗飘扬中，使黎河的河面得以扩展，而且在黎河之上，架起了一坐坐桥梁。 追述黎河，追述黎河的母亲河——鸭河，其河水在紫山脚下环绕，紫山上的紫柴胡具有，驱邪，消炎、清火治病之神效。 据史料记载，1800多年前，中原南阳发生了强烈的地震，无数人的生命被大地裂开的嘴巴吞噬，大灾过后是大疫，侥幸活活下来的乡亲们，虽然躲过了地震，却无法逃脱瘟疫的肆虐，有多少生命在瘟疫面前，停止了呼吸，那时的南阳，横尸遍夜。 天无绝人之路，铺天的大雨，象一把锋利的砍刀，把紫山上的紫柴胡拦腰砍断，然后顺着紫山的山坡，顺势而下，翻腾的鸭河河水，就象一个巨大的搅拌机，更象一口蒸煮的大锅，鸭河水卷着从紫山上滚滚而下的紫柴胡，奔流直下，狂泻之溧河之中，使溧河河水一夜之间变成了紫褐色。 “大家快来呀！紫色的河水就是治病的。” 在独山仙山道长的指点下，紫褐色的柴胡水，使溧河两岸的云云众生得到重生。为此溧河沿岸的百姓，每当他们感到体内焦火旺盛时，都会到溧河，舀一瓢溧河水，咕咕咚咚一气喝下，顷刻，患者就回精神矍铄，恢复健康。当然，如此的神效，更多的成份是传说，是人们的期盼。 但中国的医圣张仲景，在《本草纲目》中称，紫柴胡为柴胡中的极品。“大小柴胡汤”就是张仲景，根据紫柴胡的药性，结合伤寒、发热等传染病的特性，经过无数次的实验，而研究出来的著名中药方剂，就是这一中药方剂，成了中国中医的传世之宝，使多少瘟疫病患者获得了新生。 当然，传说中，由于紫柴胡的缘故，使黎河水变成紫褐色，只是神话传说而已。 现实，清澈的黎河水在南阳城东与育河平行，水舞银蛇，似两条蛟龙在南阳的东方腾云驾雾，然后黎河与育河突然在南阳的中主线上分道扬镳，滚滚南下与汉江汇合。而育河则象一条巨龙。在南阳盘旋之后，又与南阳平行，在南阳城南一改它她奔腾咆哮的模样，而是温柔的西行，容纳南阳内河——三里河、温凉河，梅溪河后，在卧龙岗下，回头望岗，十分留恋的迂回追着黎河，直奔汉江而去。 环绕南阳的汉江支流——黎河两岸，芦苇在微风中摇摆，野鸭在芦苇中交配繁衍。 红嘴欧在摇曳的芦苇上欢快的跳起了芭蕾。 垂柳似蜻蜓，在微风中，用它那长长的发辫，多想荡平褶皱的溧河河水！ 时不时一叶孤舟在黎河上荡漾，孤舟之上，一对鱼鹰在老鱼翁的指挥下，在黎河之上，时而是潜泳，时而是蛙泳，当每一个动作完成后，老鱼翁就会收获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 一男一女两个少年，头顶荷叶，男孩留了一个木凹头，赤臂只穿一条大裤衩；小女孩身穿红肚兜，扎了两个朝天发辫。他们每人提一个小竹篮，男孩在前面拨开丛生的芦苇，他们在寻找着什么？ “哥哥！哥哥！这里有一窝小鸭子，旁边还有鸭蛋。” 别动！让我来，小心你把鸭蛋弄烂。 “爸！妈！” “老师！” 少男少女，一人提了一小篮鸭蛋，一人竹篮里是毛茸茸的小鸭子。 每每回忆，让人无法忘却的童年，杨德荣才会回心的微笑。 杨德荣多希望自己的思维永远停留在童年、定格在童年。但童年却成了杨德荣无法回头的梦幻。 时光匆匆如过客，只留下由小到大的脚印一串串！ …… 杨德荣不会忘记，是米华的家人象亲人一样，使自己的童年在阳光下成长； “阿荣，一个男人，要有雄心，要立大志。” 杨德荣不会忘记，是米华的父亲，也既自己的老师，不仅授业，而且还教自己怎样做人。 “荣哥哥，今天是你的生日，祝福你又长一岁！你猜mama给你准备了什么？”米华看着杨德荣调皮的说。 其实不用米华说，杨德荣也知道师娘为自己准备了什么。 “你没有长一岁吗？你是不是又减了一岁！”杨德荣揪着米华的发辫说。 多少年来，杨德荣不会忘记，每次自己生日来临的时候，都是米华提前让母亲为自己准备礼品和食物，虽然只是一个鸡蛋，但一枚鸡蛋，寄托了少女米华多少情思在里边呢？ 杨德荣总是无法控制自己思维的缰绳，童年的一幕又一幕，在他的眼前总也拉不上帷幕…… 想忘却，而无法忘却！ 正是在米华父亲的影响下，杨德荣才脱去了小农意识，拥有了一腔热血，投笔从戎报效祖国，在血与火的战场上见证自己激昂的青春。 正是对无法忘却的童年的回忆，以及杨德荣与米华一家的情深义重，米华生死未卜的现实，才使谴责、自责，时时缠绕着杨德荣，使他背上了沉重的十字架，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