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婚礼话重逢
“烟朦朦,夜朦朦。春夏秋冬,风雨兼程。” 从敌占区南京的“潜伏”,到如今在京都从事隐蔽工作,杨德荣把自己交给了党;把自己的生活交给了青梅竹马的恋人米华。 然而在杨德荣的婚礼上,他却听见了一个似曾熟悉的声音,看到了一个让他无法证实自己大脑是否出现了幻觉? “怎么,把我给忘了!是不是我不请自到,让你感到很以外?” 说话者,身穿解放军军服!虽然个头不高,但浑身充满智慧和幽默,他旁边还站着一位齐耳短发,同样穿着解放军军服的女同志。 “阿水哥,怎么会是你?你是人还是灵魂再现?” “得啦吧!你就说,我是不是鬼!不就什么都明白,还用得着那么婉转吗?死!对我们来说,有那么可怕吗?” “是他,就是他!” 阿水直爽幽默的话语,使杨德荣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但杨德荣还是不放心的再次仔细审视阿水。 “阿水哥,你不是身患“绝症”与两年前就死了吗?” “不!不!我还是不能断定你就是阿水,你一定不是阿水哥,你一定和阿水哥是双胞胎,对不?” "德荣,你无法明白,我与阿水失而复得,两小无猜的情感,特别是我,曾经经历那么多非人的生活阅历,如此不是每个人都能接纳我曾经的过去,而阿水不但不嫌弃我,而且那么体谅我。如今他走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双手捧着书信贴在胸口,雷北蕾站在长江边上,伤心、悲伤、痛苦、思念的一幕幕在杨德荣的眼前即刻浮现。 "这到底是为什么?你真的是阿水哥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出现?“ 杨德荣又一次用征询、疑惑的眼神看着阿水问。 “怎么不是我?我就是陈阿水,真名真姓,从来没有更改过。” “陈阿水,是我爷爷赐的名号,我属龙,我爷爷说,龙不能没有水,所以就叫阿水,我怎么敢改?我怕蛟龙捆旱魃。 我家姊姊七个,我妈生到第七个孩子的时候,终于生了一个有嘴的“茶壶”,就我一个男孩,为了庆贺我的降生,爷爷在杭州城,支了十口大锅,杀了100头牛,100只养,全杭州的人都免费喝汤吃rou。” 阿水拍着杨德荣的肩膀,是自豪,还是炫耀自己的身世呢? (不过,阿水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不经意的一次炫耀家族史,正是这次不经意,使他在“十年动乱”中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虽然是后话。) 听着阿水的述说,望着阿水,杨德荣为自己的失言而惭愧,而表示歉意! 望着阿水,杨德荣又疑惑的回头看看自己当年的老领导张广发。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在华北的时候我们谁也不认识谁!只是,临去南京之前,军区首长才让陈主任向我介绍一些你们那里的情况,至于他是谁,他是干什么的,我当时还真的不知道!你知道,这是纪律。不过现在我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张广发说。 "他是干什么的?" 杨德荣疑惑的问张广发。 “嗨!您甭用疑惑的目光看我,我看,还是自己把自己的事情向你说清楚的好!不然我害怕你似鹰一样的眼神,你有职业病,看谁都用警惕疑惑的眼神,你的眼神让我有一种被穿透的感觉,冷飕飕的。” “阿荣!老张说的对,我不是你们情报口的,又不是大领导,过去是一般士兵,现在是一般干部,有谁知道、了解和认识我呢?这不能怪你,我也不会怪你。” “当年你去南京,为了使你在南京能够尽快的站住脚,而适应工作,尽快的为党提供及时有用的情报。更重要的是为了你的人身安全,李部长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在全军区秘密进行大搜索时,了解到我与雷北蕾的关系后,就秘密安排我去了南京,并有意在红袖茶楼与你以外相见。雷北蕾成了我们认识的桥梁,接下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不用我再解释。” 杨德荣两眼直视阿水,他不知道为自己,一个小小的情报工作者的人身安全,党组织竟动用了如此大的社会力量,为他保驾护航。 从杨德荣两眼直视的目光中,阿水感到了一股寒气直逼丹田,那股寒气使他感到自己好像掉进了冰窟窿,大有被冻僵的感觉。 “阿水哥,你和雷北蕾真的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恋人吗?” “是啊!没有错,我们都出生在杭州石板街上,本来我和雷北蕾的弟弟,雷北成是赤屁好伙伴,经常一起到西湖洗澡划船,采摘荷花、莲米,到雷锋塔下,绕着雷峰塔捉迷藏。 雷北蕾没有去新式学堂读书之前,我到她们家找雷北成时,她的父母从不让雷北蕾和我们一起玩耍,雷北蕾只有眼巴巴的看着我与他弟弟又蹦又跳的走出家门。后来,雷北蕾去了新式女子学堂读书,雷北蕾的父母才同意她和我们一起玩,慢慢的我们就成了好朋友。” 阿水看着杨德荣,自己的思序又回到了杭州,回到了西子湖畔,回到了石板路上。 三个小伙伴,阿水,雷北蕾,雷北成,背着书包在石板路上蹦啊!跳啊!是那么开心。 由于竹子的柔性所致,石板路两侧的翠竹相互交叉、弯曲,使石板路就象一条绿色的长廊,绿荫遮挡了阳光,每每置身在绿荫下,阿水就会神秘的,绘声绘色的向雷北蕾姐弟讲《聊斋》的故事。《聊斋》之中那些披头散发伸着血淋漓长舌的妖精,会使绿荫下的雷北蕾大惊失色,她会哭着抱着阿水痛打,此时阿水就会和雷北成互相对视,而后阿水背起雷北蕾,雷北成一边用手拍打交错的翠竹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是那么吓人,此时雷北蕾双臂交叉紧紧的搂抱着阿水的脖子,阿水疯一样的冲出绿荫,然后气喘吁吁的坐在绿荫的尽头,看着雷北蕾用小手抹鼻子。 下雨啦! 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而将,三个小伙伴又重新冲进绿色长廊,由其遮风挡雨,每人靠一株翠竹,抬头仰天张着大口,从竹叶上滴下的晶莹的雨珠,一滴一滴的滴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有的直接投入大家的口中。每一滴雨珠,裹着竹叶的清香,沁人心扉,如此才叫真正的竹叶清。 在炎热的夏天,三个小伙伴坐在竹荫下,一人一支竹桐米粽,鲜竹桐淡淡的清香,蜜枣夹着桂花的幽香甜润,使他们乐不思蜀。 有时,两个家庭的大人来找他们,三个小伙伴就会合谋钻进竹林中与家长捉迷藏。不到家长焦急万分,不到太阳偷偷躲进晚霞之中决不会出来。夜幕笼罩竹林,风吹竹林哗啦啦,透过竹叶的缝隙,撒进竹林斑驳的月光使竹林更加幽静,而使阿水他们有毛骨悚然的感觉,只有此时他们才会乖乖的相互拉着小手一起走出竹林。 三伏天,阿水他们更多的时候,一天都在竹荫下玩耍。饿了买一桐米粽,渴了买一碗淡绿色的竹叶清茶,既解渴又清火,一举两得。 西子湖畔,湖中的荷叶下,不时有二个小伙伴探出头,头顶莲叶,口中含着莲蓬,在水中嬉戏玩耍,而雷北蕾则坐在船头,小手拄着下颚,望着湖面凝思。 阿水陷入深深的回忆,回味着儿时的天真,幸福!童年的幸福时光使他无语言表。 “阿水,送给你!” 站在雷峰塔下,当雷北成双腿并拢,双臂前伸鱼跃潜入湖中,雷北蕾偷偷的,一脸羞涩的将一个鸳鸯荷包送给了阿水,捧着荷包,香草的幽香,使阿水的两只眼睛情不自禁的眯成了一条缝。 …… 杨德荣看着阿水,时而一脸幸福,时而又满脸忧伤,他不知阿水内心的起伏变化是为什么。 “阿水哥!其实,雷北蕾也是苦命人! 你为什么要欺骗她?玩弄她的感情! 为什么不娶人家?还要欺骗人家? 你可知道,当雷北蕾收到你重病的书信后,几乎要发疯,死的念头都有。 在南京,你对雷北蕾以往情深,为了保护雷北蕾,你甚至与人拼命。回到解放区,你又心安理得的,享受有妻儿的幸福!你这样对待一个弱女子,真的太不应该? 你是男人,脚踩两只船,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不道德!多么无耻!虽然目前我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和职务,但你真的让我看不起,让我恶心! 你走!你走!我不想在我的婚礼上,看见我不想看见的人。我想让我的婚礼干干净净,我不想让人玷污我的婚礼现场,即是你有很多理由。” 杨德荣越说越激动,他不顾米华的感受,不顾阿水的感受,不给阿水任何解释的空间,突然高声发飙,将阿水的思绪从回忆拉回到现实。 “啊!怎么会是这样?你能不能不那么尖刻!你知道不知道,你的谴责会破坏我的家庭,破坏我在别人心中的光辉形象,让我很难堪呀!”阿水一直在向杨德荣递眼色,希望他打住话茬,可杨德荣始终不去理会阿水。 “真是女人,泪腺浅,这有值得掉泪的吗?” 阿水小心地看一眼自己身边的女同志,女同志双眼噙满泪花,不仅情绪激动,而且义愤填膺,阿水无助的耸了耸双肩,他本想用幽默打破目前的僵局,但结果更糟糕。 “她是谁?为什么对我们男人之间争执的问题,如此敏感和气愤? 杨德荣疑惑的看了一眼阿水身边的女同志,她不顾杨德荣婚礼现场的喜庆气氛,而是愤怒的看着阿水,似乎只有把阿水吃了,才算解心头之恨。 “我没有说你呀!你为什么如此激动?难道她与阿水是……? 难道她是…… 嗨!我真混!也不问问人家是谁,就如此揭阿水的老底,让阿水难堪,如果他们是一家人,要是影响人家的夫妻感情,我岂不成了罪人?” 杨德荣不敢往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