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百五十二 让所有流星还能再相遇
众人转头望去,颜九君红着眼,满面怒容。 可当她望见了那具棺木时,身子却不住地颤抖。 “不可能......”她喃喃着,不愿意相信,”怎么可能......“ 颜九君怔怔朝前走去。 “让开。” 众人愕然,不知她要做什么。 她怒吼道:”开棺!” 旁人面露难色,离殃与张天易转回身来望着她。 “颜九君,现在不是让你胡闹的时候。”张天易平静开口。 颜九君偏过头,望着他。 “张天易,这里是钦天监,不是你的刑部,不是你说了算!” 她再度怒吼出声,“我让你们开棺!” 离殃面露无奈,轻咳了两声,上前道:“颜监副,让南老安心的走罢。” 颜九君全无反应,愣愣地望着那具棺木,继续重复道:“开棺。” “这......”众人为难,一旁的几名钦天监官员走了过来,朝着颜九君悲伤道:“颜监副,算了罢......” “便让南老入土为安罢......” 颜九君通红着双眼走上前去。 “既然如此,我亲自开棺!” 话落,她伸手便要将棺盖拉开。 张天易即刻上前,抬手抓住了她,冷喝道:“你闹够了没有!” “滚开!”颜九君怒喝,另一手顷刻间凝聚仙气,轰鸣着要朝张天易拍下。 她只是不愿意相信南若安走了,没有亲眼见到,谁的话她也不会信。 张溪云眼见此景,有心阻止,可却还抬着棺木,无法过去。 还好这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够了。” 众人回望,只见三名男子走了进来,一袭白袍染血,风尘仆仆。 为那人脸上疲惫而沧桑,却也充满了坚毅与冷冽。 “放开她。”他的话语极冷,如寒冬。 便是张溪云也从未听过他的话语竟有如此冰冷的时候。 安6平回京了。 “她说得对,这里是钦天监,不是刑部。”安6平望着张天易,“钦天监的人,轮不到你张天易来教训。” 离殃扶额,无奈摇头,最令人头疼的家伙也回来了啊。 朝堂上下谁人不知,南老视安6平为亲子,也视颜九君为亲女。 南老一生并无子嗣,而这两个人,便是世上最有资格为其送终之人。 张天易放开了颜九君,望朝安6平,冷淡道:“我无意教训钦天监的人,南老为世间百姓、为龙庭而死,走后不该再扰。” “陛下亦说了,让南老入土为安,莫再侵扰。” 安6平走下门前台阶,铁靴铮铮而响,面无表情。 “开棺。” 众人愕然,离殃倒是猜到了,并未说话。 张天易一怔,皱眉道:“安6平你......” 安6平转头望向他道:“陛下那里,安某自会告知,相信陛下亦会谅解为人子女之心。” “张天易,莫非你以为天下间人人皆如你一般痛恨自己的父亲?” 寒风吹拂过,四周骤生凉意。 离殃叹息,安6平表明平静,实则心中未必比颜九君好到哪里去,否则也不会说出这番话来。 张天易面色渐冷,心中已然生怒。 此事朝堂上下人人皆知,可谁人敢言? 四周身着飞鱼袍的刑部捕快闻言,倏然向前一步,有拔刀之势。 钦天监众官员见状,亦是往前一步,身上气息腾起。 而两人就站在中间,双目对视无半分退却。 张天易冷声道:“你胆敢再妄言一句。” 安6平冷哼了一声,道:“无需我言,谁人不知?” 张溪云心感不安,但此刻岂有他插话的余地。 还好离殃走上前了,眸光扫过两人,道:“南老刚刚故去,今日钦天监和刑部便要在南老棺前大打出手吗?” “你们两人这方是在扰南老安息。”他目光转向四周众人,冷喝道:“都给我退下!” 两方人马迟疑却未动,离殃冷笑了一声,道:“好好好。” “苍羽军听令,今日帝京禁严,谁人敢在此地动手,便是不尊皇令,更是不敬南老,统统拿下!” “诺!” 他转回头望向两人,冷声道:“你们两人够了吗?” 两人这才收回了目光,朝各自属下轻喝了一声“退下”。 离殃叹了口气,朝两名苍羽军将士道:”开棺罢。” 两人迟疑片刻,抱拳道:“诺。” 漆黑的棺盖缓缓揭开来,南若安的遗躯躺在其中。 “南......老......”颜九君终是见到了南若安最后一面,颤抖着走上前,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低头哭泣。 安6平攥得拳头白,强压心中情绪,闭目再睁,身子轻颤着。 “今日钦天监有丧,诸位请回。” 离殃闻言一怔,皱了皱眉。 他还未说话,安6平又再道:“诸位请回!” 没有半点余地。 离殃无奈,只得罢了。 “离大统领回宫复命时,烦请禀明陛下,钦天监有丧,今日闭院,陛下若有心,便明日再来罢。” 离殃内心暗叹,安6平这心中是比颜九君还要疯。 “离殃尽力而为。” 安6平走朝前,将颜九君从地上拉了起来。 “戴孝。” 语气极沉却不重。 本在抬棺的除却张溪云外全是苍羽军将士,此刻皆换做了钦天监官员。 而安6平与颜九君则在两旁,额间戴孝。 孝子不抬棺,三步一叩头。 离殃转头,朝张天易道:“走罢。” 众人离开,院内只余下钦天监众官员。 朝着后院缓缓而去。 ...... 钦天监新院,前院正堂。 “溪云,南老坐化时,你可是在场?” 随着安6平的问话,众人都将目光望向了张溪云,在场众人除却安、颜两人外,皆未见过他。 “是......”张溪云答道,“南老走时,便是我在南老身旁。” 颜九君眸中泪难止,望着他道:“南老走时可说了什么......?” “那时候池山城内危难正急,南老支撑神器难有余力,不曾留下别的话,只与我说了,日后钦天监监正之位,便由安监副继任......” 安6平坐在椅上,手轻颤着,说不出话来。 众人皆是如此。 安6平沙哑着声道:“你经历了池山城一役也累了,便先回去休息罢。” 张溪云沉默了片刻,就算想与安6平多说什么,也只能在私下相谈。 而现在最悲伤的就是两位监副了罢。 “溪云便先离开了。” 待张溪云离开后,颜九君再忍不住了,朝着安6平道:“秦以衫魂灯熄灭后,我便让人通知你了,可你人在哪!” “我去了池山城,可我进不了城,南老进城了,他死在了城中,那时你安6平又在哪里!?” 安6平任凭她朝着自己怒吼,一言不,只是双手攥得越来越紧。 “南老死前还在为你着想,可你安6平呢?连帝京城都是最后回来的!” 众人连忙上前劝道:”颜监副,安监副他也是......“ “你们都闭嘴!” 颜九君冷冷道,再度望向了安6平。 “在你看来,没有任何人事比你心中那件事更重要了是吗?” “南老劝过你多少次,现在他走了!” 她冷冷笑着,众人默然无言。 “去罢,去做你想做的事,以后没人会再劝你了,安监正!” 安6平依旧不言,无论她冷嘲热讽。 而她转身离去,再无丝毫留念。 “南老走了,钦天监我不会再回来了。” ...... 张溪云心事重重地走出钦天监时,望见了一袭白衣身影朝他走来。 他愣了愣,想起自己似乎在宫内见过此女,当时贵胄之女。 一袭素色长裙,面容被轻纱遮掩,身材曼妙,乌黑长及腰。 此人自然是清妤郡主。 她走到钦天监外,清澈的眸子扫过四周,朝张溪云道:”南老入葬,怎么只剩你一个人?” 张溪云怔了怔,不知此女是来做什么的。 “南老已经入土了。”他还是答了一声。 清妤郡主闻言,道:“那我亦该前往祭奠一番。” 张溪云连忙拦住了她,道:“钦天监今日有丧,姑娘还是明日再来罢。” 清妤郡主黛眉轻蹙,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怪不得这里没人,当是进宫去了罢。
“也罢。”她喃喃了一声。 张溪云却是皱起了眉,这女子来的古怪,旋即问道:“姑娘是何人?” 面纱之下,清妤郡主擒起了一抹笑意。 “你不认得,可我认得你,张溪云。” 张溪云愕然,那日见到这名女子,是面圣后出殿时,难道那时这名女子是故意在那等着的? “我原本还以为你会死在池山城内,没想到你活着出来了,那便好。” 说罢,她转身离开了。 张溪云更显错愕,这名女子到底想做什么。 “你究竟是谁?”他朝那袭白衣背影喝道。 “日后你会知道的。” 她轻声回道,心中又暗添了一句。 “只要陷仙剑还在你身上,我早晚会将它取回来。” ...... 张溪云回到了帝京外城的一间客栈内。 整条街道的客栈几乎都挤满了人,皆是被龙庭租了下来,以供池山城幸存的众人住下。 当然,除了个别人外,他人若是自有去处,亦可不必听从龙庭日后的安排,可自行离去了。 而那些个别人自然便是城内世家的幸存者了,甚至在街道上还有苍羽军驻守着,不准世家之人离开此条街道。 吴妄虽未为恶,但终究是世家子弟,亦是被龙庭软禁在了客栈中。 “溪云!” 张溪云推开了一间屋门,吴妄即刻走上前来。 “南老他......” 张溪云叹息道:“已经安葬了......” “那便好......”吴妄喃喃道,“南老亦是我敬佩之人......” 张溪云不想气氛太过沉重,这些日子以来,实在让人太累了。 “你住在这里,可还习惯?” 吴妄闻言,强笑了一声。 “就是有些烦闷,心中总是在担忧着宋伯父的安危......” 张溪云暗叹一声,道:“放心罢,当日我让阿木带着宋家主离去了,恐怕是阿木飞得太远了,一时回不来。” “阿木曾融了我的心头血,我与它之间有些微妙的联系,能感受到它的生死状况,阿木既然没事,那必然会保护好宋家主的......” 此话不假,张溪云离开池山城后亦曾寻找阿木下落,只是并未找到,那时又要赶着回京,而因为宋家家主与阿木在一起,离殃亦是留下了几名苍羽军将士在附近寻找,拿着蕴含了张溪云气息的东西,好让阿木不会太有戒心。 刚离开池山城时,张溪云察觉阿木的生机似乎有些弱,可是一路以来,他能感觉到阿木的生机愈强横了起来,他终是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代表着阿木没有事,只是暂时与自己失散了。 若是苍羽军一直未寻到阿木下落,等再过几日龙庭将池山城之事彻底解决了,张溪云亦打算亲自去寻回阿木。 吴妄闻言,叹了口气,望向张溪云道:”可我......” 他抓着自己的头,情绪开始变得有些烦躁不安。 “我不知该怎么与宋伯父说......” “我明明告诉她,我会保护好瑾瑶的,可瑾瑶却为了救我而死......” 张溪云叹息,他知道吴妄还是难以原谅他自己,或许只有时间才能慢慢抚平。 “宋伯父他......” 张溪云劝慰道:“他不会怪你的,他一定能明白瑾瑶为何会这么做......” “罢了。”他淡笑了一声,道:“好不容易才能活着回来,今晚你我不醉不归。” 说罢,他便拉起吴妄下楼提酒。 一醉可能解千愁啊? ...... 岁月不知何时,九天不知何地。 数以百计的战舟横渡而去。 在其中最为庞大的那艘战舟船头站着一名女子。 而在战舟之巅,立着一面大旗。 其上赫然是一个苍劲有力的“姜”字。 那名女子一袭白衣飘扬,长飞舞。 “张溪云,你这个小贼,究竟去了哪里......?” “等我找到了你,非要让你跪在我面前认错不可!”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