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章 苏醒（五）
那血液，鲜红中透着晶莹，可能是那观月的，也可能是其他什么人的，甚至不排除是莫芸生自己的。 一年多时间过去了，依旧神性不减，带着浓郁的生气，海水化不开它，始终附着在莫芸生修长的指尖上。 莫芸生的皮肤依旧莹白如玉，他身上的衣袍早已破碎，不知是被海水腐烂了，亦或者早就随着海洋中的暗流飘落到了不知何地。 由冥罗树皮炼化的金色短衣短袖也已经破碎，勉强遮掩着他修长而强健的体魄，皮肤上流动着晶莹的光泽，曾经裂开的部分被丑陋的疤痕覆盖，有血迹残留。 清秀的面孔，仿佛安详地沉睡着，下一刻，双眼骤然睁开，双目清澈而纯净，如同两汪清澈的泉眼，不过却少了一份灵动。 他坐了起来，身上的疤痕与破碎的金衣一同震落，黑色的长发在漆黑的海水中飘摇，仿佛远处大片的海草。 白蛇从他发丝中游出，带着兴奋与欢喜的情绪，却被他用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夹住，送到了眼前。 “蛇。” 莫芸生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他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他的脑海中空荡荡的，曾经的记忆全部消失了。 他随手一抛，顺着他手指滑动的方向，海水如同被一把看不见的刀刃劈斩开来，白蛇被一股巨力抛飞，一瞬间砸进不知多远的黑暗之中。 接着，莫芸生缓缓地伏卧了下去，双手收于身体两侧紧紧贴合，同时双腿闭拢，下一刻，他的身体开始扭动起来，像蛇一样朝着黑暗中游去。 他的速度很快，如同一条幽冥蛇，滑过冰冷的海水，瞬间就出现在数里之外。 白蛇从黑暗中冲了回来，毫不迟疑地顺着莫芸生离开的方向追去，它已经拥有自己的意识，看得出来，莫芸生的状态很不对劲。 但是莫芸生的速度却越来越快，即便是它爆发了全速，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依旧无法追上莫芸生。 莫芸生确实处于某种怪异的状态，他的意识里，真的将自己当成了一条蛇，而且如果不考虑他的形体，仅仅从动作和举止来看，他与一条蛇别无二致。 离开了那片死寂的区域，海水中开始出现一只只模样恐怖的怪物，这时，他的身体开始发光，那些怪物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一身精血，元力还有灵魂全部被瞬间抽出，如同汪洋一般向他冲去，没入他的身体中，开始滋养他近乎干枯的识海，元海和气海。 他毫不停留，继续往前方冲进。 白蛇的速度已经完全落下，莫芸生已经从它的感应之中消失不见，不过，顺着一路被莫芸生吸干的怪物尸体，它依旧不懈地跟进。 莫芸生已经不知道自己游行了多远，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游动，只是下意识就这么做了。 他的身体中气血越发磅礴，原本只有一尺见方的三海此刻已经扩张到恐怖的地步，虽然依旧没有之前那般广阔无垠，但是也超出了一个婴变境的程度。 他停了下来，身体如同没有骨头一样盘绕了起来。 这个景象很恐怖，也很诡异，一个人类居然如同蛇一样盘起蛇阵。 但是，莫芸生却不这么认为，他现在的意识中，他就是一条蛇。 更加恐怖的是，随着他意识的默认，他的身体也开始有了向蛇转变的趋势。 他的手臂已经与身体粘合在一起，只能看出一些凹凸，同时有白色的细小鳞片从他的皮肤下浮现，他张开嘴巴，一根鲜红的舌头探出，前端已经开始有了细小的分叉。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黑暗的海水，双眸已经不再是一开始那样清澈的模样，冰冷的竖瞳俨然就是一条正在戒备敌人的蛇。 黑色的海水骤然翻滚，一根比莫芸生身体还要粗壮的触手从黑暗中****而出，周围的海水温度瞬间降到了零下几十度，然而依旧没有结冰，随着那道触手如同利箭飞射的水流，温度更低。 这是一头至少在生基境的海洋生物，莫芸生已经看到了它如同一座山脉的本体，是一只恐怖的深海巨妖。 莫芸生动了，速度快到了极致，宛如瞬移一般，直到他消失，他原本所在的那片海水才炸开，这时那条触手攻击到来。 轰！ 一条不知多深的海沟被砸出，海底在崩裂，蔓延不知多少里开去，同时极寒的力量爆发，一瞬间温度无限接近绝对零度，整个海沟都开始向虚无转化。 还好，这个过程只持续了片刻，并没有真正虚无化，刚刚形成的海沟直接塌陷。 由此可见，这只深海巨妖实力超出了一般的生基境，直逼神火境强者。 曾经的修为不再，甚至连记忆都已经遗忘，莫芸生该如何对付这只恐怖的深海巨妖？ 下一刻，莫芸生出现在深海巨妖的上方，他的模样再次发生变化，手脚已经彻底消失，除了头部之外，他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一条白色的大蛇。 此刻，莫芸生的状态非常妖邪，原本清秀的面孔上长满了白色的鳞片，同时整齐洁白的牙齿也变成了尖锐的毒牙。 一头黑色的长发在海水中飘摇，莫芸生扭动着蛇躯，已经扑上了深海巨妖的身体，张开嘴巴，毫不犹豫地对着深海巨妖咬去。 毒牙刺破深海巨妖坚韧的表皮的一瞬间，毒液便从毒牙中注入了巨妖的身体，一刹那，巨妖便有一小半的身躯被染成了白色。 一击得手，莫芸生刹那远去，出现在数十里之外，重新盘起了蛇阵。 不仅仅是身体变成了蛇，就连攻击的习性也与蛇一般。寻找破绽，注射毒液，一击远遁，等待猎物毒发身亡，一整套下来，完全就是一个毒蛇捕获猎物的过程。 轰！ 深海巨妖发狂了，莫芸生注射的毒素太恐怖，即便是它也无法抵抗，它竭尽全力调动体内的元力，并且发动自己领悟的极寒规则，想要将毒素从体内逼出，然而白色却继续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