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红裙下有最多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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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白和艾德两人迷迷瞪瞪下了山,走进了山脚下最大的商圈。 狼山位于北狄草原、汉国中土和蛮域交界的地方,四通八达。初雪过后,草原上的牲畜皮草开始贱卖,这会儿恰好是汉国最需要皮草御寒的时候,所以往来通商的汉人特别多,清脆的驼铃声点缀起狼山的冬日。 汉人出于安全的考虑,常常三五个商队驻扎在一起,买皮草的买牲畜的互相帮衬着吆喝,而且都偏好带上几个漂亮的汉人女子,为远来的贵宾们斟一两杯酒。 商人的眼光自然不俗,这些“酒娘”不说沉鱼落雁,也少不了风情万种。更勾人的是,那种欲拒还迎的娇嗔,你侬我侬的软语,粗豪的北狄汉子对这些见识得少,恨不能一头扎死在温柔乡里。 所以这些商圈的脂粉味很重,南国的温香软玉,加上赌场、酒楼,堕落起来那叫一个深不见底永世不得超生。 第一次出寺院的艾德闻着空气中的脂粉和酒香,心中有一阵说不出的飘飘然。艾德境界高,药效浅一点,下山前居然还记得去掏了自己的小金库。他把攒了好几个月的铜子儿一口气全扒拉了出来,摊在手上,豪情万丈地说:“叶白师弟,这里整整有十文铜钱,不要跟我客气,拿去尽情地挥霍吧!” 这时,旁边卖羊rou串的小贩cao着孜然味的口音吆喝:“羊rou串羊rou串,好吃不贵,十文钱一串,一串十文钱嘞!” 艾德再看手里十个铜子儿,脸都绿了。 草原上僧人的生活是靠信徒供养,平日里不劳动,也不经手钱,艾德省了大半年才弄了这十枚铜子儿,以为是个天大的数目,没想到只够买一串羊rou串。 叶白境界太低,罂粟种子的药效更明显,现在还处于痴呆地状态。他随手抓起一根羊rou串就咬了下去。他吃惯了斋菜,油腻腻的rou一入口立马“啊呸”的一口吐进了黑炭里,转身就想走。 小贩拉住他,说:“没给钱呢你!” 叶白翻了个白眼:“不好吃!” 普瑞寺不剃度,两人衣着也很随便,一般人认不出他俩是僧人,小贩说话就很不客气:“不好吃就不要钱啊?!小子你讹人的角度很刁钻嘿!” 艾德过来打圆场,又舍不得这全部家当就“挥霍”在一根羊rou串上,说:“你看,羊rou串一共四块rou,我家师弟就吃了一块,我付两文钱。” 小贩不同意,气势汹汹地说:“不行!一串就一串,哪有卖一块rou的!” 在艾德素手无策的时候,叶白徒手抓了一块烧得通红的火炭,又含在了嘴巴。唇舌烫的全是泡,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他猛嘬了一口,然后“啊呸”的一口又吐了出来,说:“这红烧rou这难吃。” 艾德说:“师弟,不好吃也别随便扔啊,老板要我们付钱呢!”边说边把火炭又捡了起来,放进了几百度的烧烤架里,还欲盖弥彰地扒拉了几颗红炭把它埋了。 小贩看得目瞪口呆,心说自己这回遇见狠人了。于是立刻换了一副狗腿样子,九十度大鞠躬说:“大哥,您是?” 艾德说“我是大...” 小贩像见了亲爹一样脱口而出:“我就猜您是大牛帮的高人,您这次是来收月钱?这月倒是早了。”说着话就把铜钱往艾德的手里塞。 艾德摆摆手说:“吃了老板的东西怎么好意思再拿你的钱,不能收不能收。” 小贩一听大牛帮不肯收钱,以为是决定断关系收拾自己,当即抱着艾德的大腿痛哭流涕,说:“大哥,你就收下了吧。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襁褓小儿,大哥您就饶我一条狗命吧...” 艾德估摸着小贩的样子不过二十来岁,一算说:“你娘绝/经也够晚啊,六十岁才生的你。” 小贩一愣,哭得更加大声,死死拽着艾德的大腿不放。他这么一嚷嚷,左右的商铺们都来了人。大家都以为是大牛帮提早收月钱了,各种铜钱银锭都硬往艾德手里面塞。有一个卖鸡蛋的还塞了一只老母鸡。艾德稍微一推辞,小贩们立刻就在地上撒泼打滚,表示要当场就死给你看。 艾德心说:“大长老常说人心不古,没想到这里人都这么热情。”带着一点小羞涩,把一圈钱全给收下了。 两人抱着一堆的零钱和一只母鸡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忽然听见一个大帐篷里喊得热闹,两人就傻乎乎就走进去了,一点都没在意外边挂着的牛头骷髅。 巨大的帐篷里摆了七八张桌子,每桌一个荷官十几个赌徒。每一拨人都有面红耳赤地喊“大!”的,也有咬着牙喊“小!”的,声音势均力敌。 唯独中间的那桌,所有人都拼命喊着“大!大!大!”。艾德不好赌,但一站到中间的那张赌桌,他也迈不开腿了。 摁着骰盅的荷官,一袭艳红的连身长裙,开衩开到了腰间,浑圆白皙的长腿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中,视线往上,游移过纤细的腰肢,再往上就是一双相互碾压的“眼睛黑洞”,只要你把视线放上去一秒,你就永远都别想挪开。艾德也停在了这里,着了魔一样把所有的钱全丢了上去,脸上浮现了迷之笑容,跟其他人一样喃喃说:“大,大,大...” 少数吃素的人,还是会再看一眼荷官的长相,双颊含羞,睫毛轻掩,的的确确是个美人,熟透红葡萄似的美人。 牌桌上的赌注极大,摆满了金灿灿的黄金。 荷官深深地一弯腰,手肘撑在了桌面上;赌徒们一口气立马提到了嗓子眼儿,眼神顺着领口使劲儿地往深处钻。她就乐意吊着众人的胃口,揉着胸脯,娇滴滴慢悠悠地问“压好了吗?买定可要离手咯。”大家就这么一直憋着气,一个年纪大一点的老头子“呃”的一声就两眼一翻,趴在了桌上。 大牛帮两个小弟熟练地把他一拖,一丢,扔到了隔壁医馆,扯着嗓子喊:“速效救心!!麻溜的,没死的都起开。” “这都第十个了,香姐今天又要破纪录了!” 赌场里,红裙荷官手指头看似轻巧地一点,骰盅原地跳了两尺高,露出了整整齐齐排成一列的骰子。她妩媚地笑了一声:“三个五,豹子通杀。”一个输钱的花白胡子老头擦了擦口水,大喊一声:“值当!舒坦!” 赌场的小弟把桌上的金子麻溜地往袋子里一装,居然发现台面上正好有东西押了“豹子”这一项上。 呃~一只母鸡? 金银珠宝倒是见了不少,还真没人见有人押母鸡的。这一桌忽然间安静了下来,唯有母鸡无辜地叫了一声。 小弟把手按在了左腰间的匕首上,转头看向荷官。他很肯定眼前这小子是来捣乱的,就等香姐一声令下了。 荷官娇笑连连:“这小兄弟运气不错,一赔三十都让你选中了,来来,给这小兄弟盛三两银子,欠的记在我傅香衾的账上;小兄弟,下次母鸡可不能再上桌咯。” 艾德醒了一大半,说:“多谢傅姑娘,多谢傅姑娘” 傅香衾说:“再请?” 叶白丝毫不搭理傅香衾的打情骂俏,刚上手的三两银子又丢了进去,稳稳地落在“小”字上。赌客刚才还纳闷这两个脸生的小子是不是真有本事,这会儿看荷官连骰子都没摇,他们直接下了注,心说:“原来是个啥都不懂的愣头青,偶尔走狗屎运而已,可惜啦,这一把要是我赌,都够我去李家酒娘那里喝一个月了。” 傅香衾也笑了笑,不再理他。三两银子埋在一堆的黄金之中,微不足道,众人就此把这篇翻过。傅香衾越发卖力地撒娇调笑,一副娇躯索性横陈在长桌上。红裙不经意地掀开一个小角,修长的美腿一览无遗,刚刚看出点味道,立刻又藏了回去,惹得前排的金主们心里直痒痒。 “一二三,小~”傅香衾一声清唱,黄金又落袋。桌面上有赔有赚,很少有人关注叶白几两银子的得失。他又不招摇,呆在人群里并不如何显眼。 叶白像棋盘上的小卒子。开局的时候,所有人都盯着车马炮杀的很热闹,一到残局才发现角落里藏着一个过河的卒子,这时主角可就完全换人了。 又过了八轮,叶白的身前已经堆了小山似的金银。傅香衾草草点了几下,发现这小子赚得比我这个庄家都多,更吓人的是他每次都全押,豹子大小没失过手。这要是再给他赢一局,今年大牛帮的场子可就算白忙活了。 叶白想都不想,又全押了大。 门外匆匆跑进来一个小弟,在傅香衾的耳边说:“香姐,刚才有人用我们的名字收了隔壁圈子的大几百两银子外带一只母鸡。 傅香衾不动声色地问:“母鸡?” 小弟点点头:“这两小子一定是来砸场子的,香姐不赌了,弄死他!” 傅香衾说:“都离手了,先揭盅吧。” 这一局是不得不赌。叶白次次都在摇骰子之前就下注,不可能出老千。傅香衾是赌术的高手,认真起来几乎想摇几点就摇几点,前三次是大意,又三次可以是轻敌,可最后的三次又算什么? 赌了小半辈子,居然被一个愣小子给逼到了绝路。 赌博靠的是心气儿,这局如果不扳回来,傅香衾这辈子就别想再拿这骰盅了;傅香衾故作镇定,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手上的力道已经开始不稳。啪的一声她把骰盅压下,推到了身前。 这些赌徒们终于开始务正业,一心一意地去盯着骰盅。傅香衾将启未启的时候,手中传去了一点点轻微的灵力。骰盅内部刻着的符咒微弱地亮起,三颗骰子顺着符咒的引导啪嗒翻了翻跟头,出现了一个特定的组合:“一二三。” 世上能修行的人,不到百分之一;能看出这种细微的符咒变化,不到万分之一。赌客们似乎并没有察觉。 傅香衾唱:“买定~~离手~~” 艾德喊:“等等!” 傅香衾求助于符咒千术,心气儿丧尽,被艾德突然这一惊,软软地瘫坐了下去;而她背后的一位大牛帮的小弟已经把刀拔出了一半。 艾德说:“傅姑娘,我们打个交易。” 付香衾有气无力地说:“你讲。” 艾德说:“这一把,赌你身上的红裙。” 付香衾愣了一愣。 “输了,钱归你;赢了,钱还归你,你就把身上的红裙褪了,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