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26 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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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里，小幽幽子在零星飘散着死蝶的小径上穿行。 死蝶淡淡的围绕着她，仿佛萤火虫一样点着灯。 整个世界好像沉浸在一个薄薄的梦里，只有幽幽子“沙沙”的脚步声在回响。 幽幽子宽大的衣摆随着她脚步在颤动，一下一下的撩拨着浓重的夜色。 她又睡不着了。 要好的朋友死去了，父亲也想要杀掉自己，那又怎么样？ 自己是被抛弃的人。 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 她抬起头，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几点黯淡的星光，微微的在离散。 幽幽子又来到了西行妖的下面。 这里是坟墓。但是，也只有这座巨大的坟墓，能带给幽幽子一种死寂一般的宁静。对于幽幽子来说，宁静便是一种奢侈的享受。 “你又来了，紫。” 幽幽子又看到了八云紫立在一旁。听到了幽幽子的声音，八云紫只是默默点头，然后继续看着西行妖不说话。 西行妖还是一如既往的幽冷，五彩斑斓的死蝶在幽深的树枝间穿梭，零零星星的花苞在树枝上吊着。 “你为什么老是在看这棵树？” 幽幽子的问题让八云紫回过了神，她转过头看着幽幽子，说道：“我只是想看，然后就看了，需要什么理由吗？” “西行妖是妖魔之树，没有人会喜欢看它的。” 幽幽子摇头，说道。 “妖魔又如何，只要它好看，那便够了。” 八云紫往前走了几步，把手搭在西行妖上，静静的抚摸。 幽幽子看了一眼西行妖，怎么都不觉得它哪里好看，于是问道：“这棵树哪里好看了，我怎么没发现。” “呵呵，我可是见过它最漂亮的时候呢。” 八云紫神秘的一笑，指了指西行妖巨大的树枝。 “你见过……难道你以前就知道这棵树吗？” 幽幽子发现了八云紫话里面的问题，于是问道。 “当然。” 八云紫的表情有些奇怪，说道：“我可是看着这棵树种下的呢，自然会知道。” “你居然看着一颗妖魔之树种下……” 幽幽子的语气像是在冷笑。 “不应该趁着那个时候把它毁掉么？” “妖魔之树……么。” 八云紫抬起头，死蝶的光芒映照出她脸上极度的厌恶与不屑。 “真是可笑。” 幽幽子听着八云紫在默念着什么，然后自顾自的走到树旁，靠着树干坐了下来。 “你好像不讨厌这棵树。” 八云紫看着幽幽子蹭了蹭树干，然后闭上眼睛打算睡觉，问道。 “我是恶魔，它也是恶魔，为什么要讨厌它？再说了，它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能让我安心睡个好觉。” 八云紫一愣，掩着嘴轻笑起来。 “呵呵，真是个有意思的孩子。” “有意思没意思什么的……总之，我现在要睡觉了，你请便。” 幽幽子睁开一只眼看了八云紫一眼，然后又闭上了。 “呵呵，你睡吧。” 八云紫笑笑，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西行妖上面。 “不知道我那位种树的故人知道有这样一个孩子，会是怎样的感觉呢？” 八云紫的身影，伴随着幽幽子的梦，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房间内，幽幽子醒了过来。 “又做了那个梦啊……” 她抚了抚额头，擦掉几滴冷汗。 整理好衣服，幽幽子推开了门，却发现爱丽丝正在外面候着。 “来了就叫醒我嘛，干嘛一直在外面等着。” 幽幽子嘴上虽然骂着，手上却把爱丽丝拽进了房间。 “我看你睡得正香，就没有打扰你。” 爱丽丝略有深意的看了幽幽子一眼，说道。 “呵呵，小爱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呢。” 幽幽子笑了起来，打算去摸爱丽丝的脑袋，却被她一巴掌打掉了。 “切，才刚夸完你，又不可爱了……” 幽幽子装模做样的吹着被打回来的手，可怜巴巴的看着爱丽丝。 爱丽丝眼角一抽，装作没有看见。 “那么，要吃点什么呢？” 眼看爱丽丝不搭理自己，幽幽子也就放弃了装可怜，于是问道。 不过，这次爱丽丝却不像往常那样随便，只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幽幽子。 “有什么事吗？” 幽幽子看出了爱丽丝的欲言又止，于是问道。 “我有些事，想问问你……” 爱丽丝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她又想到了自己做的一些调查。 幽幽子对于爱丽丝这种犹犹豫豫的态度有些奇怪，说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好了，我会回答你的。” “那么……” 爱丽丝深吸一口气，看向了幽幽子。 “你能说一说你小时候的生活吗？” “小时候？” 幽幽子一愣，随即盯着爱丽丝的眼睛，说道：“是你自己想知道吗？还是别的什么……” “不，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如果不方便的话就不用说了。” 爱丽丝察觉到了幽幽子的一丝逃避，于是她赶忙补充道。 “只是你想知道的话……” 幽幽子转身拿出了一盒饼干，放到了爱丽丝面前。 “那么，请慢慢听我说吧。” 一个小时后，幽幽子算是断断续续的说完了自己的过去。 “这么说，你不小心碰到了谁，谁就会死……除了我，是吗？” 爱丽丝想了半天，问出了一个问题。 “对，只有你没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幽幽子显然也不知情。 “在那之后……西行寺家主他，还想要杀你吗？” 爱丽丝知道这个问题可能会让幽幽子伤心，于是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对啊。” 幽幽子却仿佛习以为常。 “他一直想要杀掉我，不过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自己不动手，总是弄得很麻烦。” “是吗……” 爱丽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朝着幽幽子投去一个歉意的表情。 “既然魂魄妖夜和他的父母是死在你的手里……请原谅我这么直白——” 爱丽丝朝着幽幽子鞠了个躬，幽幽子摆摆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那么，魂魄妖忌怎么会有个孙女魂魄妖梦呢？” “妖梦是妖忌捡到的孩子。” 幽幽子喝了一口茶，说道。 “在妖夜去世三年后，妖忌在她的坟旁边捡到的，然后认了她做孙女。” “这样吗……” 爱丽丝又停了下来，静静的在思索什么。 幽幽子看了一眼沉思中的爱丽丝，好奇地问道：“小爱，今天你是怎么了，问那么多奇怪的问题……” “我只是有些事情想弄清楚罢了……” 爱丽丝随口回答，脑子里面却是在把事情慢慢的明晰化。 “对了，幽幽子，你认识你父亲的笔迹吗？” 爱丽丝突然问道。 “认识啊，怎么了？” “这样，我拿几个字给你看，你看看是不是你父亲的笔迹。” 爱丽丝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白纸，上面摹写着几个字。 幽幽子接过纸，仔细的看了看，然后还给爱丽丝，说道：“这就是他的笔迹。你从哪里拿来的？” “我无意中捡到的……” “哦。” “对了，你父亲喜欢写日记吗？” “嗯，他确是有这个习惯，不过他的日记没有人看过。” ”哦……“ 在这之后，爱丽丝又陷入了沉默，而幽幽子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 “对不起，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沉默良久之后，爱丽丝抬起头，盯着幽幽子的眼睛。 “幽幽子，你讨厌现在的这一切吗？” 幽幽子一愣，然后问道：“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问？” 爱丽丝紧紧盯着幽幽子，轻声说着：“我想，我可能得出了一些结论……幽幽子，你有讨厌过现在吗？” “说实话，很讨厌。” 幽幽子冷笑起来。 “想要杀掉我的父亲，那些憎恨我的仆人，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的西行妖诅咒，应该没有人不讨厌吧？” “是吗……” 爱丽丝看着幽幽子那张冷冰冰的面孔，心里面五味杂陈。 “怎么，小爱你得出了什么结论吗？” “嗯……” 爱丽丝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然后紧紧盯着幽幽子。 “幽幽子，或许你会很难过，但我得告诉你——” “你和我，现在所存在的地方——” “是在你的梦里而已。” 幽幽子的表情僵住了，仿佛晴天霹雳砸了下来。 “这是真的，幽幽子……” 爱丽丝站起身来，满脸复杂的看着幽幽子。 “这是你自己的梦而已，一个一直梦着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