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另类死神
一间狭小的屋子里，光线昏暗。 三婆婆开始慢慢讲述柳依依的一切。 “说起来，她也是一个可怜的人，真的很不容易…” “以前她住在我们隔壁的青石寨中，偶尔也会来我们这走动。那次紫月夜，我们红岩寨被魔物摧毁，青石寨也遭到了灭顶之灾。相比起来，我们红岩寨还是幸运的。我们有近百人活了下来，但青石寨所有的大人全都死光了，最后只剩下一大堆小孩。柳依依的年纪是那批孩子中最大的，但说起来也还只是个女娃娃。” …… “大人们全都死光了，在这个人人自危的世界，小孩子活的就更艰难了。总有一些良心黑透的人，打这些孩子的主意。有时候用几颗糖，几块饼，就把他们骗到其他地方去了。被骗走的能有什么好下场，大概是都死了，就算活着，过的日子也猪狗不如罢了。其实我们都很心疼青石寨的孩子，有些吃的都会去接济。但周家小子你要理解，我们自己活着都很难了，所以也顾不上他们了。” …… “世道难啊！原本以为，青石寨的孩子过个一年半载就全都没了，但没想到柳依依站了出来。你别看这个姑娘平时不着边际，关键时刻却很坚决。她把青石寨剩下的孩子，全都拢到了一块，让他们喊她mama。也不清楚她用的是什么办法，硬是把这些孩子给养起来了。现在那些大一点的，已经快有我肩膀高了。” …… “我没记错的话，青石寨的娃娃，当年有七八十个，现在除了柳依依应该还有37个。但要是没有柳依依，估计能活到现在的，巴掌都能数的过来。” 说着柳依依这些年的事，三婆婆几度哽咽，最后她突然看着周浩，说道：“周家大小子，如今你是城里人了，柳依依就算哪冒犯了你，你看在她这么不容易的份上，能不能别跟她计较了。” “嗯嗯，婆婆您放心，我不跟她计较。” 看见周浩温和笑着表示，不会为难柳依依，三婆婆才终于放下心来。她收拾了一下情绪，站起身来歉疚道：“周家大小子，我不能继续陪你了，我还有活要干。” 眼前这个老人白发苍苍，竟然还要干活维持生计，周浩连忙跟着站起来，想要表示点什么，只见三婆婆摇着头道：“周家大小子，我不管你有钱没钱，你都不用给我。你真想给我，还不如给柳依依。我虽然老了，但我还能养活我自己。” 说着便一边摆手，一边坚决的离开了。 周浩被三婆婆可爱到了，也就不再坚持。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一定会让这些内心质朴的人，过上像样的日子。 三婆离开了，周浩将目光看向柳依依，此时他对眼前这个女人，有了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看法。 这时，小易传递意识，说道：“主人，我没想到她还有这么曲折的故事，我要是知道，我当时就不折腾她了。” “没关系。” 周浩不在意已经发生了的事情，转而道：“小易，柳依依现在跟个木头人一样，对外界没半点反应，这是个什么情况？她还养着一群娃呢。” 此时的柳依依，整个精神状态都不正常，不管别人说什么都听不太进去，只是对周浩的声音，会下意识的遵从。让她坐就坐，让她走就走。 小易听出了主人的言下之意，希望能让柳依依快速恢复正常。 检查了一下柳依依的状况，小易分析道：“主人，柳依依的精神受到了强烈冲击，现在意识完全处于封闭状态，对外界确实没有感知，只能依照本能行事。就像是接受不了现实，然后把自己套在了乌龟壳中。不过她对主人有着特殊的关注，只要主人发出声音，她似乎都会无条件的接收。简单来说，她就像给自己设定了一个程序，除了正常的走路吃饭，只接收主人您的讯息。” “还可以这样？”周浩大开眼界，但他更关心能否恢复，说道：“就说怎么解决吧。” “主人，要解决这个状态很容易，只要我潜入她的意识之海，把她吓出来就行，但其实我不建议解除。” “为什么？你对她还有别的看法？” “不是的主人，我是为她考虑。” 小易解释道：“柳依依精神封闭的同时，灵韵也在疯狂的积累着。她本身就是极夜守卫这个修炼途径，此刻的状态就如同梦游。而这样的状态，是极夜守卫修炼的最佳方式。如果让她这样继续维持下去，等她能够自己苏醒的时候，境界也必将突破。现在还是极夜守卫1阶的她，醒来后至少能达到2阶，甚至会更高。” 最后小易补充道：“我相信，她肯定特别渴望实力的增长，那样她就可以保护她想保护的人了。” “这么说来，她算是因祸得福咯？好吧，那就不解除，先让她这样吧。”周浩做了决定，突然面色一囧，问道：“那她养的那些孩子咋办？” “主人，这个不用担心。那些孩子已经大了，可以自己吃饭穿衣。凭主人手头上的资金，按现有条件去养，就算一百年也没有问题。” 周浩感觉哪里不对，诧异道：“我半个月就花了近百万，他们几十个人，怎么就养一百年都没有问题？” 小易笑着道：“主人，外城的消费比较低，您吃早餐花的680炎币，够他们所有人一周的生活。” 此刻，周浩沉默了。 …… 接下来的日子，周浩有空都会去外城，他依然住在1号酒店。他并没有因为见到外城人过的日子很苦，就去改变自己的生活状态。 只是相比前面半个月的游玩，每一天都过的更充实，也更有意义了。 外城巡察对民众的态度极其恶劣，即使是他们本身就是外城的人。但周浩也渐渐明白了，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 居住在外城环形区域中的人，基本都是原有聚集地被毁，从野外逃难过来的。他们都曾被各种魔物感染过，每当紫月夜降临的时刻，很多人的症状还会重新发作。别看平常健健康康的，紫月当空之际，随时都会毙命。 不但死状奇特五花八门，还会释放污染源。 而每次出现污染，全都需要巡察们去解决。这个过程存在着极大风险，一旦处理不当或者遇到意外情况，巡察就会被感染死去。 面对随时会死去的人，遇到一个两个会同情，但成千上万个也就麻木了。 所以巡察们的心中，他们早就没有把环内的居民当人了，只是看成了身份低贱的物种。就算有几个一直正常的，也直接忽略不计了。 由于工作硬性要求，巡察们又必须去冒险解决污染源。这导致他们打心里就痛恨外城环内的民众，甚至恨不得，外环的居民们在非紫月夜的时候，死的越多越好。 正因为巡察和外环居民，有着核心的利益冲突，那些“不当人”的行为也就越来越常态化了。 而巡察上面的管理部门，对这种情况也并不在乎。反正死掉的，都是一些烂命，完全不值得浪费时间整顿。他们想的很透彻，与其让这些人在紫月夜中痛苦的死去，然后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还不如就让巡察找个理由，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他们打死。相对紫月夜的麻烦而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情反而简单多了。 选择题，谁都会做。只不过这道题的答案，需要冷血一点而已。 于是，久而久之，外城就形成了这样的潜规则。不会找理由杀人的巡察，不是一个好巡察。 想通了这一切之后，周浩每次乘飞舟来到外城，都看到了两个明晃晃的血字——吃人。 但周浩可不会因为了解了原因，就会对巡察有一些改观，相反他对其更为不耻了。他们生而为人，却不配为人。 外城残酷的现状，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解决的，周浩对这一点非常清楚。但他也没有闲着，只是他去到哪，巡察就死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