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芳村店长
“客人过奖了。” 芳村功善脸上挂着波澜不惊的微笑，那仿佛看穿一切的目光透过微微眯起的双眼注视着杉然。 “请问这位客人，此番前来有何来意？” 听见店长的问话，杉然点了点头，心中略有放心，因为芳村店长不可能嗅不出他身上伤势初愈的血味，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坐到了古董咖啡厅的会客室里，那么就说明他已经成功了一半。 于是杉然默默按下之前偷偷带来的录音笔，调整一下心态后，对着店长郑重其事地开口道： “那么，我就直接告诉您我此行的目的吧。我是为了笛口凉子，还有笛口雏实的事情而来，我想请您帮她们逃跑。” 在杉然提到笛口母女的瞬间，许多股杀气忽然压到他的身上，在他眼前化作滔天的血海，虽然知道这是超凡感官带来的幻觉，杉然的压力也陡然倍增。 芳村店长此时散发着一种莫名的气势，对杉然缓缓问道，“这位客人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 “不必担心，我并非是通过CCG，以及任何其他人或者组织得知的这份情报。” 即使面对着如山一样大的压力，杉然还是强撑着，没有向店长展露怯意，而是继续对他说道，“您相信黑天鹅事件吗，诞生于无人料想的意外，却能对这个世界产生重大的影响，能让人以往不可动摇的观念瞬间崩溃，比如，外星人降临，超能力者出现，科技革命让时代进入发展的奇点。” “很有意思的说法。”店长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淡淡地评价道。 “那么没有经过任何调查，就可以得知某些情报的人，也并非是无稽之谈。很遗憾我不能将来源与您分享。您可以类比一下《穿越银匙之门》，当成我是被某个不可名状存在告知了有关笛口一家的情报，如果直呼其名，就会大难临头。” 杉然尽可能用认真的语气说出这些话，以免被认为是在开玩笑，注意到店长好像还是没什么反应，他立马又补充道，“比起这个，先听完我接下来的话，再考虑对我的命运做出怎么样的判决如何？” “愿闻其详。” “我说过，我想请您帮她们逃跑。”杉然说着，用汤匙搅动着咖啡，将放入的方糖调匀，以此缓解自己的压力，“我所隶属的超人类班，最近接到了要对笛口母女不利的任务，在经过一番考虑之后，我觉得这个任务没有完成的意义。” “人有三教九流之分，喰种也是如此。CCG应当将重心放在对社会有着巨大危害的不安定因素上，而不是追着诸如笛口一家这样只是安稳度日的喰种不放——这是其一。” “当然，我说希望你们可以出手，并不是指直接把她们送到别的地方，简单来说，我希望在我们行动的当天，请您派出有足够实力的人伪装成青铜树的高级战斗人员，保护那对母女逃走。” “如果是S级喰种出手救人，就算行动失败也不会遭到上面的怀疑。而调查的方向被引导到青铜树身上，笛口母女的事情也会不了了之。” “青铜树的行径向来张扬暴力，他们出手阻挠并不出人意料，更何况CCG迟早都会对付他们，以他们的名义出手不会给古董带来任何麻烦，也不会对当前的紧张局势带来任何的改变，而我们也不必在孩子面前伤害她的母亲。” 杉然饮下冒着热气的咖啡，细细体会着这股浓醇，让苦涩的滋味慢慢在味蕾融化，似有所感般对着店长喃喃低语道，“夺取他人的生命是不容置辩的邪恶，见死不救又谈何高尚，您不这么认为吗？” 店长的神情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变化，在短暂的沉默后，对杉然下达了逐客令，“感谢您的提醒，我们会考虑您的意见，现在，请离开吧。” “请允许我对您的信任表达谢意，如果其他区也有您这样眼光长远的人物，CCG恐怕也不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杉然微微躬身，向芳村店长致以敬意，将刚才录下对话的录音笔放到桌子上。 面前的店长低垂着眼帘，默默收起了录音笔，转向会客室的内门，缓缓离开了会客室。 “希望人类和喰种的和谐共处的时代能早日到来。” 在离别之际，杉然只来得及说出这么一句话，现在自己已经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接下来发生什么只能听天由命了。 杉然这么想着，对着芳村店长的背影点了点头，随后也便转身离开了这处会客室。 走出会客室的门口，杉然隐隐感知到有一股视线正在注视着自己，只是不知道是安定区的哪位喰种。 “多半是古董的眼线吧……真是让人不爽。” 杉然被这股视线盯得有些不悦，于是快速地离开现场，走到咖啡店按照白鸟的吩咐买了一杯玛奇朵，顺便又给自己点了杯卡布奇诺。 感知到视线的主人似乎非常强大，起码是SS级喰种时，杉然心里不免有点慌张，但毕竟本来就是冒险之举，本着听天由命的原则，硬着头皮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往回走。 好在那位喰种似乎只是远远地注视着他，并没有靠近的意思，杉然一路有惊无险地回到了CCG大楼，那股视线也随之消失。 承受了一整段路压力的杉然，此时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并不是很好，他费劲地推开办公室的门，尽管脸色不怎么好看，但还是露出了一丝微笑，对办公室内的队友有气无力地说道，“咖啡，来了。” “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丘兰十分担心地看着这位资深者，并对他关切道，“我建议你先缓一下。” “确实。”杉然虚弱地回上一句，满身是汗地坐回办公桌前休息。 “看样子前辈你去做了很危险的事啊，坐下来睡一觉吧。”白鸟一边对杉然关切着，一边接过咖啡开始细细品尝。 杉然闻言，对白鸟点了点头，“那今天我就不加班了。” 和几人交代了自己去安定区干了些什么事以后，杉然就默默戴上眼罩，躺到办公室里唯一的一座沙发上开始睡觉。 一夜无话，等到杉然摘掉眼罩，慢慢睁开眼睛时，窗外已经升起了一轮圆日。这时，有的队友基本上都已经通宵了一整晚，白川铭也基本把月山家的老底都翻了个遍。 “我也稍微出去一下好了，就当是活动活动，放心不会走太远的。” 丘兰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决定出去活动活动筋骨，跟白川铭等人知会一声后，便从办公室的正门出去。 “记得快点回来。” 正在整理资料的白川铭没有多想，随口就答应了丘兰的请求，但是没过多久，她耳内的通讯器就传出丘兰的声音，“我这里发现了一只正在吃人的喰种，麻烦你们快点赶过来。” 没等白川铭仔细询问，丘兰就挂掉了通讯，这种情况下，白川铭也不打算继续在办公室里磨磨蹭蹭的，直接就把其他人叫上，带着他们一起赶去丘兰发送通讯信号的地方。 “啧，运气真差，吃个早餐都能碰见白鸠。” 喰种从地上缓缓起身，看着举起塔盾向自己冲来的丘兰，腰侧的鳞赫瞬间抽到塔盾上，将丘兰连人带盾一起抽飞。 “咳……果然不能轻敌啊，要小心一点了。” 被鳞赫打中的丘兰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在他稍稍稳住身形之后，看着接连攻向自己的赫子，连嘴角的血都没来得及抹去，仓促之间被迫提盾格挡。 这次他就没有先前那般好运，手中的塔盾被一下打飞，看着落到一旁的塔盾，丘兰的希望也随之碎落在地面上。 视野中，那猩红色的赫子正在不断地放大，在这生死关头，丘兰脑中忽然开始闪烁起过去的回忆。 回想起自己的一生，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像他这种喜欢历史的人，总是很容易感受到自己的渺小，连自己的学生都没有办法保护好的他，可能确实不是一名好老师。 拥有了如此神奇的经历，与一些素不相识的人一同来到这片异世界中，本想保护好他人的自己，却再一次发现自己其实无比弱小，自己能做到什么？保护他人吗？但是他谁也没有保护到，反而还需要别人来保护他，真是讽刺。 鳞赫逼近到了眼前，大概这一生就到这里就结束了吧，但是如果不做些什么的话………至少，他还可以再挣扎一下，尝试让自己不会变成一个懦夫，或许之后会被说成一个莽夫吧，但是鲁莽总比怯懦更接近勇敢。 就在丘兰的大脑飞速思考时，那对鳞赫已然贯穿他的腹部，丘兰随即吐出一大口鲜血，生机开始快速流逝。 “咳咳………原来在这种情况下……噗……” 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丘兰，却因为牵动了伤口又吐出一口血，现在的他只能靠在墙边，用手捂住伤口尽量不让肠子流出来。 “呼……你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真正孤立无援的是你啊！” 丘兰扶着墙站了起来，在深吸一口气之后，发动了“神之基因”赐予的异能，整条手臂瞬间涨大，运转起全身的力量用拳头砸向了对方。 “让你看看我是怎么以德服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