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妖邪莲
其实在天穹九州大陆上，关于吸血型妖魔鬼怪的传闻一直都是一个让人毛骨悚的禁忌。这当然是因为他们靠吸血维持生命的做法太过于骇人听闻，此外吸血的禁忌也和九州上一些修炼门派有关。据那些修筑了大君堡、小君堡的海外生番所说，他们那边有一批吸食人血的蝙蝠妖怪，一直危害西方海外，和当地的光明会打的不可开交。 而在大武皇朝这边，除了不少魔修为了补充气血而吸食人血外，其实也有着一个吸血为生的妖魔族群。据说他们的祖先乃是封神之战中的鸿蒙凶兽血翅黑蚊——蚊道人。蚊道人不仅把截教四大嫡传弟子之一的龟灵圣母吸食殆尽，更是去吸食西方教的镇教灵宝——十二品功德金莲。十二品金莲被蚊道人足足吸食了三品，导致了十二品金莲等级下降，才化为了九品金莲。后来西方二教主破了万仙阵回来，方能收住，已是少了三品莲台，追悔无及。据说在封神之战后，血翅黑蚊就在天穹九州繁衍开来。 当然，原本以鸿蒙凶兽蚊道人那圣人宝物十二品金莲都要啃上三口的疯狂，天穹九州原本应该早已寸草不生。不过，生命总是会找到出路的。为了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血翅黑蚊一族的族规也规定，他们一族虽然可以吸血，却不准杀生。而且他们一族做为鸿蒙凶兽，虽然有老祖吸食而来的三品金莲镇压气运，但属实对于天道而言，血翅黑蚊的存在就是过错，所以他们的繁衍一直很艰难。联想到之前女子那一对黑色半透明的翅膀，也不知陆玄走了怎样的背运，才能在这边疆之地遇到这么一个血翅黑蚊族的吸血女王。 不过根据陆玄之前看到的那些新鲜出炉的木乃伊，这个吸血女王显然没有血翅黑蚊一族遵守族规。 吸血女王血莲花在看到新鲜血食后，情绪昂扬到无法自制……形势比人强，陆玄如今大字型的被绑在床上，唯有老实地扮出一副乖巧的小绵羊的样子来，任由吸血女王像撸猫一样在他身上不住的抚摸。 只见吸血女王血莲花呢喃细语着“小宝贝儿”，声音柔媚，艳媚容颜却蓦地镀上一层凄厉杀气，看来竟有几分狰狞，这让原本就“心如鹿撞”的陆玄更加地毛骨悚然。他不禁心中暗暗想到，这妖妇在虐杀过往的每个男人前，是不是也都这么唤他们“小宝贝儿”？莫非自己这个堂堂的秦淮河边风流子、英雄骑士、将门虎子、未来驸马……竟会死在这妖妇手中？ 陆玄的恐惧猜想，转瞬变成现实。看着自己的血咕嘟咕嘟泉涌出来，陆玄高声惨叫，险些吓得昏死过去。 随着血液下肚，这位吸血女王更是理智尽失，两眼中泛着全是野兽一样的红色光芒，本来艳丽的美貌，因为疯狂而扭曲，血红的嘴唇张开，露出里面两排白森森的牙齿，渴求着鲜血与兽性的释放！ “小宝贝，别怕疼，割得越深，血流得越多，你才会越快长大……嘻嘻！哀家一见到你的血，心里就说不出的欢喜！”吸血女王血莲花狂笑着，嘴里竟兴奋得哼起小曲，像民间村妇炒菜做饭时也要唱两句民谣一样。 “流那么多血，宝贝你很疼吗？没关系，让哀家帮你补一补……”说完，吸血女王血莲花突然举起右手，指尖锋利的指甲在自己左腕上一划，鲜血溅出，之后她便用左腕在陆玄胸腹伤口摩擦，让两人鲜血交融在一起。疯婆子！这妖妇肯定是个疯婆子！陆玄内心虽然在疯狂的吼叫，但是他作为一个普通人类，在这么近的距离面对鸿蒙凶兽后裔后，那种动物潜藏在骨子里的，对于上位食rou者的恐惧，让他完全无法发出声来。 单单从吸血女王血莲花眼中那种疯狂的光芒，陆玄觉得自己就能断定这妖妇的精神绝对不正常，可偏偏现在自己落在她手里，成了这疯婆子不知第几号牺牲品。但说也奇怪，当血莲花的鲜血流入他体内时，本来流血流得头昏眼花的陆玄，竟突然想到了截天经里那可以吸收气血之力的奇特聚灵阵，如今眼看已没有活路的他，也就死马当做活马医，当即竟炼化起血莲花的鲜血起来。 炼化了鸿蒙凶兽气血的陆玄，瞬间觉得自己如吃了千年人参精一样，体内的气血竟又充盈了起来。然而，血莲花却仿佛没有发现陆玄的异样，她还在呢喃细语着“我告诉你，没有男人能抵挡我的魅力，连你也不例外。” 随后，血莲花更是狂笑着，摘下了一直缠封住自己右臂的白色咒布，取下右手上的白色皮手套。与她纤纤左手不同，那是只野兽般的爪子，覆盖着黑色鳞片，血筋突起，尖锐的程度，肯定可以一把就抓烂精炼过的钢铁。而血莲花跟着也确实做出了令陆玄恐怖的动作，她从铁台上撕下一小块铁片，再拾起地上的衣衫碎屑，用那鬼怪般的右手一揉，再摊开时，只见衣衫中隐有金属光泽，两样材质不同的东西，竟已融做一团。 “这次只是布，如果我把铁嵌在你的伤口上，你猜猜会有什么后果？”听了这句话，陆玄本来的疑惑，顿时化为满心惊恐。血魇秘录中曾有提及，魔道功法中有某一派系，堪称魔道炼体的极至，疑为直传自幽冥血海。据说这种功法能以秘术对生灵做出不可思议的改造与结合，像是将金属融入人体，增加身体硬度，将野兽肢体接于人身，制做出种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怪物。陆玄心想，早前见到那批半人半马的怪物手上所植入的金属武器，如今想来便是这种秘术下的杰作。 “我血莲花要吸干的男人，从来没人能逃过，你用这么笨拙的把戏拖延，只是自讨苦吃！”说着，血莲花竟又拿起匕首，划破陆玄的脖颈，陆玄瞬间鲜血肆流，而血莲花却再次大口的开始吸食起来。全然不顾陆玄悲惨地哀吼着，发出响彻云霄般的杀猪声。 血莲花对陆玄自然是完全没有怜悯之心，全然只是把他当做一道刚出锅还带着锅气的美食一样贪婪地吸食着。不时还发出疯狂的尖笑，而陆玄则连在心中偷骂她疯婆子的力气都没有。不过不知道血莲花本体是血翅黑蚊的缘故，陆玄全身上下到处酸软，但脖颈伤口处的血管却又疼又痒分外地舒爽。 “怎么样？很舒服吧…”没等陆玄回答，血莲花的眼神突然射出一道寒光：“让你死后作个明白鬼，告诉你老娘的名字，就叫做邪莲！”这句话一说完，邪莲却停止了在陆玄脖颈处的吮吸，径直向门外走去。 “他喵的疯婆子……”浑身剧痛，脖颈处却传来阵阵舒爽快感，陆玄脑里只剩这一句话反覆回响着。 经历这已番折磨，体力耗得差不多，陆玄此时全身酸软无力，疲倦欲死。这一通吸血，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第二候琴心境修炼有成，甚至是已经筑基的武者，这样下去唯一的下场，就是和以前陆玄看到的那些从这房中抬出的木乃伊一样，全身的血rou精华都被吸得半滴不剩，成为一副干巴巴的骇人模样。 急中生智，陆玄忽然想起了《截天经》书中，与结界阵法相关的几章，除却截天聚灵阵以外，却有一种专门炼化气血的结界，可以将周遭游离无主的气血之力全部纳为己用。 陆玄用一种近乎梦呓的音调艰难地念完了这段咒语。所幸这妖妇可能平常吸人精血吸太多，脑子有点不太灵光，整个屋子都充斥着她散溢的鸿蒙凶兽的气血之力，而灯光也全是血红色，所以当血红色的结界悄然在空气中形成，驻守在门外的那些半人马仁兄们，却连半点都没发现。 天明后，不知忙了什么的邪莲返回自己的屋中，却眼见陆玄一夜之后气血竟更加旺盛，啧啧称奇。如是四天，陆玄几乎一到天明，就昏死过去，到了晚上，又被这女魔虐玩吸血，每一次都是靠气血结界撑过。理所当然，那妖妇不会拿什么东西给陆玄进补，饮食只有稀薄的米汤，反正人类在她看来就如同每天都能吸一波解解渴的椰子一般，死了一个换一个，全部死完再换一批，她何惧之有？ 气血结界的原理虽然是用散溢的气血之力补全自己，但丢失的实体血液也要一同再生，总有些类似透支将来的身体。但是陆玄明明知道这是饮鸩止渴，一时间却也顾不得这许多，不过，到后来他也趁着邪莲癫狂之时，偷偷也反吸这吸血女王的鸿蒙凶兽的血液，这蕴含大量能量的鲜血，也让陆玄身体不至于崩溃太过。 其实，就某方面来说，陆玄倒要感谢老天给他这四天的地狱试炼，要不是有这四天，后来陆玄面对将会遭遇到的四个月牢狱生活，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熬过的。毕竟，作为秦淮河上有名的公子哥的陆玄，如果没经历这版磨难，怕是连不要捡肥皂的常识都不知道。 在这四天中，邪莲本身也有了改变。一方面是惊讶于陆玄能挺上这么久时间，另一方面，由于气血结界的存在，同时也大幅降低了她吸食血液后的癫狂程度。或许是因为这样，这几天的晚上，这位吸血女王对陆玄的态度似乎柔和了些。仍是残酷地虐玩，而且她仍是每次都要吸陆玄的血，不过对比以往，她划出的伤口却小了，没那么难挨，这大概也是那妖妇近年来少见的举动。 在某些时候，她会对陆玄微笑，或者对他做一些其他比较亲昵的举动，到了第四天的晚上，她甚至破天荒的为陆玄端来了rou汤。不过想到她身为鸿蒙凶兽，喝汤时陆玄心中颇为惴惴不安，深怕这位吸血女王一时兴起，也让陆玄也体验一把周文王吃了伯邑考的待遇。事实上，随后的日子里这位吸血女王倒真的用文王的典故吓唬过陆玄一次，不然后就在陆玄连声惊叫声中，发出银铃般悦耳的笑声，看来是看破了陆玄的心事而和他开玩笑。 这样的变化，令陆玄略微心安，决心乘热打铁，索性凭借他那份秦淮河上练就的高超的撩妹技巧，征服这貌美如花，却心如蛇蝎的毒妇，让她把自己放出这鬼地方。但陆玄虽然纵横秦淮河情场多年，可在魔道修炼却依然是个萌新，对上古的各种传闻更是一知半解。他自然是不会回忆起，当血翅黑蚊降临天穹九州时，人类面对这些天降妖魔的恐惧。 自从陆玄被绑到邪莲那张铁床上以后，就再也没有被解开过。在陆玄看来，这位吸血女王邪莲对自己的感情，可能只是把自己当作比较难得的宠物和取之不竭的应急干粮，最终不是被抛弃杀死，就是要老死在这铁床上。然而这看似要一直延续下去的地狱，却在新的一天晚上有了改变。 那天晚上，邪莲和往常一样和陆玄这个浪荡公子度过一个血色的夜晚。但和前几天不同的是，邪莲异常的兴奋开心，结果久违地把陆玄的身体又划得遍体鳞伤。陆玄正想要如何趁她心情愉悦说上两句好话，看看能否让她把自己给放了，结果一抬头，却发现邪莲冷艳凤眼中满溢着杀气，陆玄不禁心中忽然一凛。 不对！这疯婆子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听自己的……陆玄心中暗道：不妙！疯婆子该不会决定要杀我了吧！ 陆玄立刻明白，这心中满是暴虐怨毒的妖妇，是不可能对人现出软弱的一面的。这些天二人的相处，陆玄就如同她豢养的宠物一样，这位吸血女王不知不觉间还是在她面前露出了疲态，更让她原本紧绷的身心，也有了松懈。一个麾下盗匪数千的残酷女王，一个位列七武岳的江湖悍匪，是不能有柔弱的一面的。她警觉到这样的危险性，于是决定将这种危险性在萌芽时期就抹杀掉，必是这样。 “你这小鬼很特别，杀了你，我也觉得有点可惜……不过，你要就怨自己的命不好吧！”邪莲张开樱唇，两排牙中，那两颗尖锐犬牙闪着白光，慢慢往陆玄的喉咙贴近，预备咬穿他的咽喉，吸干他的血液。千钧一发之际，陆玄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虽然不知行不行得通，但是现在这关头，死马也只有当活马医了。 “等一下！”陆玄当即先制止她的动作，邪莲停了下来，冷笑着看着陆玄：“怎么，你还想求饶吗？不要再想这个主意了，任凭你的甜言蜜语说的如何天花乱坠，今日里我也是不可能放过你的。” “唉！”陆玄先故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一声叹息充满了感伤的气氛，等到她露出狐疑之色时，陆玄才继续说道：“我也知道我今天难逃一死，能够死在你这样的美人手里，我也心甘情愿。可是我希望在死之前，你能够把我的行囊找来，把里面的那把小伞给我。我希望我在死的时候，能够抱着这把伞，安详的死去。” 陆玄竭尽全力，把这番话说得像是真情流露，脸上也做出缅怀往事的朦胧神情。当他把这段话说完只有，陆玄这个原本只是风流场上的浪荡子甚至又叹息了一声，喃喃的念了两句从秦淮河姑娘那里听过的两句诗：“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陆玄甚至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但是邪莲就贴在他身上，她怎么会听不到？邪莲虽然是鸿蒙凶兽天妖一族，但毕竟也是个女人，而恰好陆玄非常非常了解女人这种动物，天生就爱做些浪漫的白日梦。 果然，邪莲在盯着他看了半天以后，冷笑了一声。“没想到你这么一个软骨头，竟然还是个多情种子，好吧！看在你这几天让哀家吃的这么饱的份上，我今日就成全你最后一个愿望吧。” 这位吸血女王说着就这么扭着腰肢走了出去，过了片刻回来，手里提着陆玄此前藏在胸口处的那个行军囊，当着他的面打开以后，这妖妇随意翻动内里的东西，第一样入她法眼的，竟是怡珑小帝姬赠与陆玄的那柄神剑。 “这柄失传多年的天晶，据说乃是人家十大神兵之一，你居然弄得到手，不简单啊！” 陆玄不禁暗暗心惊，谁知道小丫头送自己的这一把袖中剑，还有这多名堂，不过陆玄他剑术实在太差，就算神剑在手，也铁定斗不过邪莲这妖妇。陆玄内心不住的念叨着无量天尊，阿门陀佛，祈祷这最好邪莲能赶快把那把小伞交到他的手里。因为那把伞蒙伞的面料，就是陆玄祭炼变化后的碧血纱帐，而伞把自然是那柄插入过怡珑小帝姬的符文杆，而陆玄苦苦想要拿到的这把伞，其实也就是万魂幡啦！ 邪莲跟着又从陆玄的随身行囊中，翻找出各样东西，除了金银钱币，就是一些莫名其妙的瓶瓶罐罐。血魇秘录这种见不得人邪法密录，陆玄自然是记熟后已尽早毁去。《截天经》这种宝贝他自然是没有带在身边，新的那些音蛊尚未炼好，最后那位鸿蒙凶兽吸血女王邪莲大姐终于拿出一把巴掌大、小伞模样的东西，万魂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