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凤鸣岐山
“赤眉师兄放心，据长老们推演，秘境还是在十日之后的中元节之夜开启。” 看着了得和尚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就连一向淡定的希静都有些不淡定了。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得和尚笑道：“此次盂兰盆会，正好赶上那棵龙涎香树果实成熟。” 龙涎香？孙无忌满是愕然。 这秘境中居然有龙涎香树！ 清洛手中那截安魂香就已经珍贵异常了。 但若是跟这龙涎香比起来，安魂香就有些不够看了。 孙无忌在一本山海奇物志上看到过关于龙涎香树的说法。 传说这龙涎香树举世只有一棵。 这龙涎香树生长在万米深的东海巨壑中，被世人称作神树。 其神奇之处首先在于，该树一百年一开花，再过一百年方才结果。 更绝的是，这树每次只开一花、只结一果。 据说龙涎香果成熟之日，即使在万米之外的海面上，都能闻到这龙涎香果散发的香味。 哪个海兽若是能抢到这枚龙涎香果，吞服后便能化蛟成龙。 对人族来说，这龙涎香果也堪称仙果般的存在。 若是凡人服下龙涎香果，便会智慧大开，寿元大增，而濒死之人甚至可以逆天回命。 若是修者服下它，除了修为大涨甚至直接破境，还有可能改变修者与生俱来的资质。 而那龙涎香的果核也颇为奇妙，制成香料后，对神魂的奇效毫不亚于那定魂香，并且对那些高阶修者破除心魔也有奇效。 不过，且不说那万米深的东海巨壑堪称绝境，即使大能之辈进入都十分困难。 按孙无忌看到的那本山海奇物志的记载，巨壑中的那棵龙涎香树早就毁于一场天地巨变中。 世间再无龙涎香树，只剩下它的传说。 “我蓬莱阁中也有些关于龙涎香树的记载，但我印象中龙涎香果成熟时除了异香飘百里外，并没有其他异象。”希静显然不怎么相信了得和尚的这个解释。 “师兄有所不知。从当年那位大能之士将世间仅剩的一枚龙涎香种子栽种到秘境算起，至今正好千年时光，并且今年正好是第五次果实成熟。”了得环视了下众人，一抹古怪笑意一闪而过：“我药王门中一位大师曾游历东海南疆，翻阅了诸多典籍笔记后，有个推测，那便是龙涎香树第五次开花结果时，有可能会一树开五花，五花结五果。” “此话当真？”刚坐下没多久的赤眉再次站起身来。 “此前只是推测，但那晚的五彩天光异象，很可能就是五颗龙涎香果即将成熟造成的异象。” 饶是殿内的年轻弟子们都是三圣地这一代弟子中最出色的才俊，此刻也一个个呼吸急促起来，甚至有人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能够参加盂兰盆会，本就是极为难得的机缘。 但若是能得到那枚龙涎香果，那绝对是天命所归。 这些年轻弟子来参加盂兰盆会前，便已从师门口中得知，此番秘境之行，最大的机缘乃是那枚龙涎香果。 谁要是能得到那枚龙涎香果，果rou便归本人所有。 至于剩下的果核，他可以选择用来换取门派内最顶级的功法或法宝。 但真正吸引这些年轻人的，是一个说法。 得到龙涎香果，便有很大的机会成为未来修行界的最强者！ 历史上曾获得龙涎香果的年轻弟子中，有两人成为了他那个时代的最强者。 而剩下的两枚，则造就了当时的最强门派。 更令这些年轻弟子跃跃欲试的是，能否获得这龙涎香果，除了看实力，也要看机缘。 而能够进入秘境中的弟子，无一不是三圣地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也就是说，人人皆有机会。 若了得和尚所说为真，那便意味着，每个人得到这天大机缘的可能性可谓是大增。 怎能不让人心动！ 希静面色有些凝重。 他倒不是怀疑了得和尚的说法。 按计划，即使这些弟子们的大师兄没来，但凭借修成了本命飞剑的冷钧和其他实力不俗的弟子们，蓬莱阁极为自信，对这次的龙涎香果志在必得。 但如今，竟一下子多出了四枚龙涎香果。 这突然多出来的变数打了希静一个措手不及，显然这一次的盂兰盆会重要性非同一般。 他突然有些后悔没有带这些弟子们的大师兄一起来。 要是他在的话，希静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蓬莱阁将五颗龙涎香果全部收入囊中也绝非难事。 殿内众人各怀心思，竟是陷入了沉默。 赤眉回头看了眼天符宗众弟子。 他们毫不掩饰眼神中的火热，仿佛对那龙涎香果志在必得。 赤眉不由得有些羡慕他们的机缘，不过随即心中一声轻叹。 虽说这些弟子身后的家族为他们此行准备了不少符宝，然而修行又怎能过于依赖这些身外之物？ 就像现在，他们的神识竟随着他们激动的情绪波动不已。 连神识都控制不好，这就像剑修握不住手中的剑，实乃符修之大忌。 真到残酷的实战对决中，怎能指望他们保持镇定？ 对比起其他两派的弟子，天符宗这一代的弟子……不太行。 也就那个名为吴优的小家伙心性还算沉稳，此前也是他最先在琉璃山发现了蓬莱阁的剑修。 之前赤眉听到吴优的名字时，一直以为他是和自己不太对付的回雁峰吴家的子弟。 不曾想这吴优竟是出自大长老的祝融峰，赤眉方才放下心中的芥蒂。 不愧是大长老门下，难怪这小子跟那些家族子弟看起来不一样。 而在雍和寺这边，众弟子显然对了得和尚的说法并不怎么惊讶，一个个气定神闲的如同得道高僧般。 原本一脸淡然的慧明突然回过头，看向了身后的小师弟慧光。 只见他双目紧闭，白净的脸上一片通红，并且满头大汗。 “师弟，你怎么了？”慧明刚扶住慧光微微有些颤抖的肩膀，却发现他浑身guntang，急忙用佛门内家功法传声问道。 慧光并未答话，肩膀反而颤抖得更为厉害了。 就在此时，一声响彻九霄的鸣叫声突然从殿外传来！ 原本各怀心思的希静、赤眉、了得先是一愣，看到药王门几位长老均是第一时间朝殿外冲去，方才反应过来，身形同时从殿中消失不见。 年轻弟子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不知是谁先带的头，随即也争先恐后地朝着殿外奔去。 就连孙无忌也跟着出去看热闹去了。 殿中只剩下惠明和慧光二人。 慧明正要有所动作，却见慧光猛地睁开双眼，双目竟是一片赤红。 慧明大惊之下，下意识地松开慧光的肩膀。 …… 天际尽头，隐约有道红光一闪而逝。 随后出来的年轻弟子们看着漫天白雾，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或交头接耳，或好奇地看向本派师门长辈。 只见他们依然保持着仰望夜空的姿势，仿佛他们的目光能够穿透这漫天白雾。 只是他彼此神色各异，或满是震惊，或若有所思。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赤眉先打破了平静，一字一顿道：“凤鸣岐山！” 听到赤眉说出凤鸣岐山四字时，希静一向平静的脸色顿时极为精彩。 “赤师叔，什么是凤鸣岐山？”赤眉身后，那个花痴女弟子一脸不解。 “数千年前，百族混战不息，有预言说凤鸣岐山，人族将兴。百年后果真有凤凰现身岐山，人族五帝借此盟誓，征讨天下，终结了上古百族混乱时代。一千年前，相传又有凤鸣在岐山出现，随后大夏一统九州，结束了近古人族五族分裂的乱局，自此凤鸣岐山便被视为天下即将大治的吉兆。”赤眉悠悠回忆道。 “这里不是药王山吗？跟岐山有什么关系？”在场的三圣的年轻弟子们议论纷纷。 “药王山，便是当年的岐山。”希静恢复了平静，看向了得和尚：“当年药王佛在岐山开宗立派，久而久之，人们便把岐山称作药王山，却逐渐遗忘了这座山的本名。” “我佛慈悲，确实如希静师兄所说，药王山古称岐山。至于赤眉师兄刚才提到的凤鸣，在下也听过这个传说，不过是当年一些人为收揽人心造出的噱头罢了，当不得真。”了得摆摆手笑道。 “了得，你不会又要说刚才那声音是那龙涎香树搞出来的动静吧。”赤眉嘿然笑道：“我可没听说过什么龙吟岐山。” 面对赤眉的咄咄逼人，了得和尚却不以为意。 “听闻赤眉师兄曾游历南疆，不知赤眉师兄是否曾见过那凤凰神兽？” 赤眉还未答话，却听希静旁边一个中年道人哂笑道：“是啊赤眉，我记得当年有人信誓旦旦地说，要搞一套轰动天下的凤凰神纹。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那凤凰神纹有着落了没？” “嘿，希梓，老子的凤凰神纹至少还有迹可循，当年某人吹牛说要去东海巨壑中采一把龙鳞剑，如今看来也是空手而归啊。”赤眉斜着眼睛看向希梓。 “说起来，不管龙吟还是凤鸣，其实和那龙凤神兽一样，很可能只是个传说。”了得朝身前一个背影行了一礼：“圣手师叔祖曾游历天下，不知是否见过那凤凰神兽？” 众人齐齐将目光投向了最前方那位须发雪白却面色红润的老者——曾经在整个修真界都鼎鼎有名的圣手神僧。 之所以说是曾经，只因为圣手神僧如今已有百岁高龄。 对于这些年轻弟子来说，圣手神僧的名字着实有些遥远。 不过当得知了圣手神僧的辈分、当年的声望口碑以及曾游历天下的经历后，众弟子便毫不怀疑他的见识和权威。 原本圣手是不喜欢这种场合的，奈何药王门门主外出，又是盂兰盆会这种三圣地齐聚的要事，好脾气的他便被一帮徒子徒孙拉来坐镇。 却见圣手眉头轻锁，目光并未看向夜空，而是投着某处薄雾笼罩的竹林。 他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仿佛并未听到了得和尚的问话，而是在跟什么人聊天似的。 待了得和尚又解释了一遍，圣手方才恍然大悟。 “说起来我这老家伙也活了有百岁了，去过的地方不算少，不过确实没见过什么凤凰。”圣手悠悠回忆道：“你们这些小家伙可能也听说过，凤凰被南疆九族奉为祖神。当年我还专门问过姜恒那小子，他说他也没见过。那小子还说，别说凤凰了，就连凤魂，南疆上一次出现，也差不多是一千年前的事儿了。要不是确有记载，他都怀疑连凤魂也是假的。” 听到姜恒之名时，年轻弟子大多都很陌生，但赤眉等人却是有些无语。 也就药王门这位辈分极高的圣手神僧敢称南疆九族那位族长为那小子吧。 更令赤眉惊讶的是，圣手神僧竟提到了凤魂。 因为某些渊源，天符宗跟南疆妖族一直保持着一种颇为微妙的关系。 作为天符宗核心长老，赤眉自然知道现妖族曾引以为傲的至尊凤魂，如今只剩下传说。 虽然这不算是什么核心机密，但知道的人确实不多。 这老和尚居然还提到姜恒，就像是有意无意说给他们几个人听的。 未待赤眉等人深想，却见圣手神僧轻抚白须，笑吟吟道：“你们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对这药王山还不熟悉。你要是在这山下住久了，就会发现，这山上每隔数年，就会传出来些古怪的声音。百姓们有说这是什么龙吟虎啸的，也有说是佛祖的金刚狮子吼。老和尚年轻时也好奇过，还跟师兄弟们讨论，当时有个说法倒是挺合我意。” 在场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圣手，他却仿佛全然不在意，摇头晃脑自顾自地说道：“药王山深处不乏上千年的灵药，要是哪株灵药成精了，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