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最赚钱的生意
“挑一张吧。” 黑影拉动机关，告示牌顺着滑轨移动到徐彧面前。 十余张纸整整齐齐地贴在告示牌上，徐彧借夜明珠的微光，吃力地读着纸上的字。 “乙级，剿灭流寇四十七人，报酬：岩钢一两。” 原来，这些悬赏令才是唐彦口中的外快。 “丁级，抓捕逃犯一人，报酬：银八百两。 “丙级，刺杀富商两人，报酬：暖玉一块”。 …… 丁、丙、乙、甲，从低到高，悬赏令每升一级，报酬的价值就会相应地上涨数倍。然而，最诱人的甲级悬赏，告示牌上却一张也没有。 “怎么没有甲级？”徐彧问。 “你是唐公子的朋友，有些话我必须提醒你。”黑影语气冰冷，“做刀口舔血的买卖，风险和收益永远相等，谁贪心，谁就没命。丁级才是你的好选择。” 几番权衡，徐彧的目光落在了告示牌积灰的角落。 “丁级，调查白石林，报酬：一阶血晶两颗。” 与同级悬赏相比，这一张的报酬很低，所以长期无人问津。 血晶取自异兽体内，是其修为的精华凝成的核心，贮藏有大量真气。修行者炼化后，可以快速提升实力。 但一阶异兽多如牛毛，它们的血晶也就开不上什么高价，两颗仅值三百两银子，还不及抓捕流寇的一半。 但徐彧有自己的考虑。他刚到京城，就曾去过一趟白石林，或多或少也算熟悉。且眼下正值突破离尘境的关键时刻，这两颗血晶，或许就是决定成败的关键。 “我选这张。” “选了，就必须完成。规定时限内，无论如何也要回来复命，能接受吗？” 徐彧点头，黑影便揭下悬赏令，提笔在空白处补充信息： “依律，委派修士一名，调查白石林北部的不明紫光，限期五日内完成。” 待墨汁干透，黑影拿起官印，在笔迹正中盖上了鲜红的印文。 “镇抚司秘务督办官之印……你是镇抚司的人？”徐彧问。 “多做事，少说话。收好这张纸，别让第三个人看见，五天后带着它来这里复命。还有，管好你的嘴，如果走漏了在钱庄里的见闻，你知道镇抚司的手段。” “放心。” ………… 京城南郊，去白石林的路上，徐彧和唐彦结伴而行。仔细观察过四下无人，徐彧问： “为什么镇抚司会经营这家古怪的钱庄？” “从表面看，钱庄是镇抚司的生意没错，然而，他们实际上在替皇上办事。”唐彦回答。 “何以见得？” “在先帝治下，镇抚司还只是干脏活的衙门。若非大势所逼，又怎会揽下这桩与本职毫不相关的业务呢？” “大势所逼？即便是当朝百官，听了镇抚司的名号，也得肝胆俱裂。谁敢逼他们？” “问题的根源，还真出在这些文武百官中间。没有他们，皇上就不缺银子，也就不会逼着镇抚司开钱庄了。” “皇上乃九五之尊，富有四海。缺银子？不应该啊。” “名义上的确如此。但朝廷的税收都归户部管辖，皇家如果不置办些产业，大小开销就全得由户部拨款。而国中事务万千，处处都得用到银子，找户部拿钱，十次少说有八次会被拒绝。这种受人掣肘的感觉，皇上是绝不能接受的。” 唐彦的一席话，冲击了徐彧的认识，经史子集里的圣人教诲，可不是这样的呀！ “俭以修身，廉以养德。因为一己私欲而掏空国家财政，不可取。户部此举无可厚非。” “哈哈哈，那我问你，皇帝之所以是‘皇帝’，靠什么？”唐彦看徐彧的眼神，像在看着天真的孩子。 “当然靠万民的拥护。” “说对了一半，另一半啊，得靠官。当官的听话了，他才是真正的‘皇帝’。” “皇上手握生杀予夺的大权，诏令一出，谁敢不从？” “生杀大权从哪里来的？还不是官员们给的，是愿意听候皇帝差遣的人给的。看看历朝历代众叛亲离的帝王，无一不是被迫退位，身首异处，哪还有权力？哪还有尊严？” 徐彧哑口无言，他第一次体会到，现实世界和圣贤们口中的世界，大相径庭。 唐彦接着说： “所以啊，权力的根基从来都不是职位，而是人。皇帝也得恩威并施，让官吏在尝到甜头的同时产生畏惧，乐意听他差遣，才能坐稳宝座。这是要花银子的，而且是堆成山的银子。让户部掏腰包，根本不现实，所以，皇帝需要镇抚司，需要这个忠心无二的机构为他筹钱，正天号的开办也就顺理成章了。” “好吧，我理解了。但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何镇抚司非得开钱庄？以他们的身份，经营盐铁、茶叶，岂不是更方便？”徐彧问。 “请问世界上什么生意最暴利？” “食盐和铁器，乃国之命脉，可算暴利？” “不对。” “珠宝玉石，品相上佳者价值连城，可算暴利？” “也不对。” “大周每年产粮上亿石，经营粮食总算暴利了吧？” “还是差点意思。” “那我就不知道了。”徐彧摇了摇头。 “一句话：玩钱的和玩刀的！正天号一手抓银子，从全国汲取养分；一手抓悬赏，坐收修行者之利。这才是最赚钱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