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下了班不回家，你跑哪儿去了呀？”顾曦颜刚从浴室出来就接到了蒋欣然的电话。 “有什么好事儿找我？”顾曦颜擦着头发问。 “在吃火锅，还没结束呢。”蒋欣然嘴巴里明显还在“吧唧”着东西。 “大夏天的，你吃这玩意，你热不热啊？”顾曦颜知道蒋欣然一直都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主儿，只是没想到“发展”到这么严重的地步了。 “可我刚洗完澡，不想出去了。”顾曦颜实在懒得出去掺和。 “没在外面，我在家吃呢。过来吧！”蒋欣然放出一句。 顾曦颜刚一进门，一大股火锅味扑面而来。 “你自己啊可真能折腾。”顾曦颜拿了碗筷坐了下来。 “喝点酒？”蒋欣然递上来一个杯子。 “好啊。”顾曦颜感觉蒋欣然心情不是很好，“吹着空调吃火锅，你还真想冰火两重天呢！” “快动手啊，你不知道有多爽快！”蒋欣然嘴巴里塞得差点呛着。 “有事儿？”顾曦颜问着的同时加入了战斗。 “吃你的吧！”蒋欣然说着一杯酒下肚。 “肖明宇呢？还不下班？革命工作也太投入了吧！”这段时间顾曦颜观察下来，肖明宇很忙，很少见到他。 “搞调研去了。”蒋欣然仿佛已经习惯了。 “不是刚出差回来吗？” “从他开始上班没多久就这样了，出不完的差，做不完的调研，写不完的报告……反正我也挺忙的。”蒋欣然难掩失落。 “是不是觉得有点闷？” “我何止是有点闷了，简直是闷死了。”蒋欣然觉得两年多来自己都快变得不是自己了。 “现在的男的得奋斗，以后要养你，还要养孩子呢。”顾曦颜想把蒋欣然的眼光尽量拉长。 “孩子？我们俩现在见面都成问题，我真不知道这孩子要什么时候才能生出来。”何况肖明宇说条件还不成熟，首要问题是要搞定房子才行。 “可能过了这个奋斗期就好了，男人忙工作终归是好事情的。”顾曦颜虽然没有这种体验，但能理解蒋欣然的心情。一心憧憬的二人世界毫无止境地被瓜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时间这个“小三儿”挤得没有立锥之地，女人们可能都会慢慢失落，继而失望吧！ “所以我把自己搞的也很忙，要不只会越来越寂寞。”蒋欣然有大将之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路是自己选的，不能当自己的逃兵。 “是不是结了婚以后，都这样呢？”顾曦颜念叨了一句，她心里已没了婚姻，自己已经封死了那道门，以后无需为这门子事情苦恼，自己思考这些问题貌似有些多余。 “哈哈哈，围城里的事情你不明白滴，各着各的道儿！”蒋欣然看似没心没肺，有感触的时候却能来点“哲理”。 “要不你们就挤时间要个孩子呗？”顾曦颜想孩子不是纽带嘛。 “我想想肖成宇说的也对，要孩子容易养孩子难。前期准备工作当中，首当其冲就是房子，不能一直租着住吧？到时候有了孩子，我们俩是带不了的，父母来帮忙，这里巴掌大个地盘，也转不开圈啊！”蒋欣然把这些问题是想得一清二楚，“可我真的是现在就挺想要个孩子的。”蒋欣然有点黯然神伤。 “好可怜啊……”顾曦颜摸摸蒋欣然的头以示安慰。看来现实与规划的脱节已经折磨了这个“女汉子”一段时间了。女人做事情总带那么点“情绪”，合适的时间，对应的心情，心血来潮之时如果没有达成心愿，总觉得那就是个遗憾。 “我只是今天比较有感慨，今儿喝酒吃rou，明儿起来继续赚钱！我就不信了！”蒋欣然忽然恢复了豪气云天。 顾曦颜佩服蒋欣然，难题归难题，难过归难过，但她不仅能第一时间跳出来，继续生龙活虎地重上战场，而且丝毫不怯场！看着蒋欣然自己把自己灌得一塌糊涂之后，顾曦颜拼尽全力把她拖到了床上…… 在雨后的夜里,微醺，散步是件很舒服的事情，顾曦颜裹了一下披肩，小心地跨过地上一个个的小水坑，很久以前的这个时候，秦凯会背着她，稳稳地，不说话，静静的，以至于她趴在他背上都可以睡着…… 顾曦颜嘴角泛着笑，抬起头看着黑漆漆的夜空，有些时刻，会如此的思念某人，恨不得把他从幻想中抓出来，结结实实地抱一下，但此时她只能紧紧的握住那坠子，使劲地捏着，仿佛那人从未离开过！ 顾曦颜一踏进办公室就看到了张沛阳那张笑脸。 “我的版出来了，无懈可击！”张沛阳扬起手中的报纸，得意地说。 “恭喜！”顾曦颜由衷的祝贺。 “你知道吗？听说那个韩清源走了。” “走了？为什么？” “他去采访，和人家起冲突，采访没做成，打了一架好像。” “编辑还要采访吗？”顾曦颜瞪大眼睛问。 “谁说编辑不用做采访，想得美吧！采编是一家！”刘晓娜一进门就打破了顾曦颜的幻想，“你们要学的多着呢！韩清源就是做的着急了点，采访可不是那么容易做的事情！” “哦。”顾曦颜觉得自己要学的东西确实很多，怪不得薛子墨说是需要积累。 “薛副怎么还不来？”张沛阳是急于想得到领导的肯定。 “怕是忙着补韩清源捅的篓子吧？好歹是个大报，打架？有的乱了。”刘晓娜话难听，说的却是事实。 顾曦颜翻开报纸，发现自己毙掉刘晓娜的那篇稿子上了张沛阳的版，虽然字里行间做过改动，但通篇框架依旧，她不由地朝对面看了一下，正迎上了刘晓娜不屑一顾的眼神。 “沛阳，我那稿还不错吧？”刘晓娜问着张沛阳，看着顾曦颜。 “娜姐的稿子，一向高水准！”张沛阳依然满脸的笑，很是配合。 顾曦颜每次看到张沛阳，他都是笑得一脸灿烂，有时会让她感到自己有点消极，她总是感叹“哀莫过于长大，从此笑不再纯粹，哭不再彻底”，此时此刻，又觉得那句话说得很有道理，原来一切都是境由心生。 想着想着居然有点慌乱了，不完全是担心刘晓娜对自己的排挤和敌意，更多的不安是不知不觉间自己周围的人际关系越来越复杂了。 刘晓娜写着采访计划，心里却是翻江倒海，原本对于薛子墨，她有势在必得的信心，她横向纵向立体式的和顾曦颜做了全方位的比较，按说她完全可以绝对胜出，但她越来越发现和薛子墨之间像是多了一道坎儿似的。 凭女人的警觉，她一开始就抱着“宁可树敌一千，不可使一人靠近”的原则，毫不犹豫地把顾曦颜列入打击范围，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去掉这个隐患。但她发现顾曦颜不止一般的“轴”，报纸是她故意抽走两期的，只想让顾曦颜低头，顾曦颜却死活要自己另找回来；周末跑到办公室里打长途，想给顾曦颜找麻烦，偏偏给薛子墨撞个正着；稿子自己胡乱写写了事，想为难顾曦颜，结果被这小妮子毙掉…… 薛子墨对于她来说是个高枝儿，尽管报社里风言风语，但她依旧我行我素，一厢情愿地向上攀附。据她观察，薛子墨有过“女朋友”，但并没有让薛子墨上心的，真正谈恋爱的男人，不应该是那样的状态。 但自从顾曦颜出现以后，她总觉得薛子墨在转变，超出了她的“测算”范围，加剧了自己是在机场里等船的无望感。她眼睁睁地看着薛子墨打着关心下属的名义关心着顾曦颜，看着薛子墨有意无意地偏袒着顾曦颜，每天一来到办公室，面前就坐着威胁自己的“情敌”，她张嘴就想吐无名之火，她不甘心自己两年的努力和用心抵不过这丫头两个月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相信薛子墨不像郭靖般愚傻，舍谁取谁最终会掂量的门清儿；顾曦颜不是黄蓉，还没有四两拨千斤的智慧；她更不是华筝，身上有的绝对不止是痴情…… 她倾向于事在人为，最终的结论是顾曦颜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所以她绝也不会轻易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