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吧？你怎么在这里？这里貌似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吧？”赵忻双手抱在胸前，说道。 “额……那个…咳。”公孙一心看了看旁边来来往往的人，装起样子，说道：“咱爸让我来的。” 赵忻先是困惑，随后皱着眉头地看了一眼公孙一心，便带着他到一处隐蔽的地方，公孙一心环顾四周，这里居然没有人走动。 “说吧，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不会有人听见。”赵忻淡淡说道。 “我来当女婿啊，怎么了吗？未来反正我迟早要来这儿。”公孙一心望着天回道。 “……我们之间好像闹崩了吧？要不是最近太忙了，我就直接跟父亲说实情了。” “哦？是吗？可是你父亲好像很中意我啊。”公孙一心挑了挑眉毛，说道。 “你…你这个人……真是的…”赵忻心中翻涌起复杂的情感，这个人有着强大的实力，却一直摆着这副样子，总表现得自己想要的模样，一有触碰到别人的情感，就会装作傻子，好似从没有过一般。 玩弄别人很好玩吗？从小到大，还没人能这般戏弄我。 “你……”赵忻咬牙刚要怒发说道时，公孙一心却说话了。 “我来教你练剑吧，你父亲叫我来的。”公孙一心把头别向一边，目视他处道。 “欸？” 城外，小溪旁。 一道红色的身影从空中闪过，落至地面，顺势接上带有利势的一击。 赵家十三剑结束，赵忻一整套剑法让公孙一心尽收眼底。 公孙一心是没想到赵忻居然真的把一整套都打给他看，赵忻打心底到底是有多信任这个相处没几天的人啊？还是说她真的太渴求变强了？ 赵忻收起剑，看到公孙一心仍在看着自己，心中之前的闷气有那么瞬间消失了，但凑近一看，发现公孙一心竟然站着睡着了，顿时火气曾生，脚踢一块石头，精准打到公孙一心的大腿。 公孙一心揉了揉刚被石头打中的腿，说了句：“你干嘛？～” “我说，公孙大师，你刚才看我的剑法，看出了什么啊？”赵忻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说道。 “我肯定是看了啊，只不过看两眼就已经知道问题所在了。”公孙一心说道。 “问题在哪里？” “在你的这里。”公孙一心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心脏的位置。 “你这算什么啊？” “你有认真去掺悟赵家十三剑吗？”公孙一心一脸正经地问道。 赵忻顿时陷入沉默。 公孙一心知道自己说准了，边走到一边，边说边做了一个剑法的动作：“这一剑，看样子本应是轻外划，而后接转身，这样子剑法才看起来顺畅连贯，而并非直锁敌喉这样的杀招，为了更快战胜敌人而缩减剑法，提练杀招至前，可不是明确的选择。” “而且不是一式两式了，你把总提偏攻防的赵家十三剑改成了只有攻，没有防了，是吧？这是你父亲允许的吗？”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你好像根本就没看过剑谱吧？”赵忻疑问道。 “我就是知道。”公孙一心无奈回道。 赵忻原地愣了一会儿，缓缓说道：“那也就是说，如果我把剑法改回去，我实力就能提升吗？” 公孙一心点点头。 “但是……父亲请的老师就说了，要这样子才能练得快，实力提升得才快……” “赵家十三剑既然有这样的招式，就自然有它的道理，而因为参悟不到它的道理，并改写它的道理，难道这样就是真的变强吗？想要变强，就先改变自己才对。”公孙一心叹了口气，回道。 “那……”赵忻内心想着，目光直视着手里的剑，一股念头涌上大脑。 “我要练回去。” 公孙一心欣慰地点点头，虽然其实他只看出了一点门道，赵家十三剑的意法肯定和她所使的不同，有着一种细微的违和感，没有他的随心剑法，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以为是改良的版本，实际上确实能快速上手和击败敌人，但是上限就已经到顶了，而攻守兼备的原式却不会，这就是能延续下来的原因。 公孙一心一边想着一边看着远处赵忻挥了几剑，又停了下来，原地思考着一番，便又继续挥剑，有点看出了自己当年练体术的样子，也是笨方法，一直练到对为止。 公孙一心看到赵忻开始回到正轨，自己心里多少有些开心。 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要指导她剑法，可能是看到误入歧途的人想拉一把，又或者有些对不起赵忻，再或者为了以后而打好关系？ 这么复杂，通通别想了。 公孙一心恍惚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貌似睡着了过去，不禁笑道自己最近都不是躺着睡觉，伸了伸懒腰，再朝赵忻看去。 公孙一心惊奇地发现赵忻居然已经有样子了，这可是强行把自己练了许久的剑法改了啊，居然那么快就已经有了雏形，公孙一心不得不感叹，赵忻的确是修行之才，将来按赵景的安排，进到一个有名门派去修炼，啧啧啧，绝对能更上一层楼。 这么聪明的人居然会被迷了道，也不能说是被迷了吧？是被实力冲昏了头，话又上回来，那个师傅……总觉得有些不对，改剑法改成这样，倒也不一般，就是…… 公孙一心的大腿突然被硬物砸了一下，痛得连忙揉搓了一下，这时看了一眼天，居然已经黑了下来，夜里行动的鸟也在树上呜呜呜了。 这时赵忻悠悠走了过来，下巴指了指公孙一心，道：“走，吃东西去。” 公孙一心跟着赵忻来到古城里最好的酒楼——万心楼，直接走上最高的楼层，坐上公孙一心见都没见过的精木椅，转过头便能欣赏古城繁华的夜景，甚是感叹。 公孙一心看夜景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是看到了自己所居住的客栈里，它处在夜街的边上，没有像街上挂有明亮的灯，只有自己为数不多的住客房间亮着暗淡的光。 公孙一心心里有些难概，又想到不知去哪的徐匿，自己也没有探到情报，坐在这里，倒有些刺股。 转眼间，饭菜已经上满了桌，各种五花八门的菜，公孙一心倒也只能认出一两道，因为那些是听街上那些混得不错的侠客说的。 公孙一心看了看赵忻，对方已经开始吃上了，自己也不能不给面子，只好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小块鱼，放进嘴里。 鱼rou十分鲜美，这里的厨子火候把握得刚好，既能熟完，又没有熟透，还保留了原来食材的鲜，就这一点，都已经很不错了。 公孙一心一年里吃惯了客栈和外边的小菜，突然吃到贵菜，一时才想起自己家里也是天天有这样的菜吃，居然已经离家一年了吗？可真快啊…… 一刻钟后，饭菜也基本被扫空，公孙一心也明白自己有事要干了，便坐起身跟赵忻打了招呼后，就往客栈走去。 走的是避开热闹夜市的小路，这里没有那么多人来阻挡道路，可以更快到达客栈，顺便避一下耳目。 然而并不是只有他一人有这个想法，公孙一心一个转弯，看到正前方一道黑色的身影进入他的眼帘。 公孙一心紧紧盯着对方，手不禁往后放去，时刻准备拔刀。 对方似乎也看到了公孙一心，清楚只有公孙一心一个人后，也缓缓朝公孙一心走了过来，这时公孙一心便看到了对方的面目，心里有些惊讶。 这是古城城主许历。 “公孙兄弟吗？”许历问道。 公孙一心回应了一声，放松了身体，道：“敢问城主大人一人在此，做什么？” 许历愣了愣，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府的方向，回道：“府里太无聊了，出来转转。” “这样么？”公孙一心点点头道。 “府里的人都太拘谨了，还是街上热闹。” “一个人？” “带人不方便。” 公孙一心只好点点头，说道：“那就不打扰城主大人了。” “嗯。”许历应完，便匆匆往街上走去。 公孙一心路过许历走的路口，莫名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淡淡味道，眉头皱起，望了望城主走的方向，心里琢磨了一下，还是继续往客栈走去。 回到客栈，女掌柜趴在柜台上睡着了，公孙一心路过时，看到柜台上摊开的账本，想起来自己貌似还没有交房租，全身摸了摸，细数一番，所幸勉强凑够，全部放在柜台上，却把掌柜弄醒了。 这里的人都称呼女掌柜为清雪，似乎是女掌柜自己取的名，原来的名字不允许别人喊出，否则便是一副杀意的脸。 清雪早早就接手了父亲的客栈，那时她才14岁，父亲什么也没教，就留下一串钥匙一封信，人恐怕已经到了哪一座山开始自己的修行了吧？ 因此清雪实际上很痛恨修行者，天赋好就不说了，也打不过，天赋不好，还硬在那里死撑着，非要证明给谁看似的，花光了自己的精力和时间，却还是和普通人一样，倒不如学她开开客栈，当然，这些也不过是些气话。 清雪刚开始经营客栈也在意料之中的困难，没人愿意光顾一个只有14岁的小女孩的客栈，身边的伙计也一个个离开，正当她束手无策时，一个背着大匣子的人来到了客栈。 他询问了父亲的下落，清雪回答不知道，对方似乎也没有疑惑和惊讶，反倒像在他意料之中一样。 对方看了看已经濒临灭亡的客栈，淡淡说了一句：“欠你父亲的人情，就拿这个还吧。” 说罢，便转身走出客栈，在门口反复回忆道路，最后朝右边走去。 清雪面对这样一个奇怪的人，倒有些好奇，还人情？他还欠父亲的人情吗？可是一个外人能怎么解决如今客栈的现状呢？这种事情需要赵家的帮助才能缓和的吧？毕竟赵家不止一次来催倒闭了。 然而第二天醒来，她听到楼下甚是吵闹，开门一看，客栈楼下满满的人群，老伙计，新伙计，客人，还有赵家的人都聚在下面。 赵家的人看到清雪后，连忙走了过去，递过去一张纸，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无论风月楼在未来5年里盈利如何，都会获得来自赵家的补贴和帮助。至于是什么帮助，清雪来不及想，光是这个补贴她就够幻想几天的了。 于是风月楼复活了，并且愈发火热，一年便在古城有了名气，能和其他老一辈的楼相提并论了。 而清雪却始终都还不知那个背着大匣子的古怪男人姓名，正盘算着要不要花点钱赵线索时，那个男人又登上门了。 只不过这次并不止有他，他的背上，还趴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少年。 回到现实，清雪被公孙一心的动静吵醒了，带有睡脸地看了一眼公孙一心，又底下头看着公孙一心放的钱，打了一个哈欠，一边把钱收下，一边道：“这是上个月的。” “上个月？喔……”公孙一心惊呼道，但自己想想的确上个月没交。 “那这个月恐怕得多等会儿了。” “没事，已经不打紧了。”清雪整理了一下柜台，淡淡道。 “什么意思？” 清雪望了一眼不远处热闹明亮的街道，流露出一丝羡慕的目光，说道：“契约要过期了。” “嗯？”公孙一心疑惑着。 “五年前，因为自己不擅经营，快濒临倒闭的时候，铁叔帮我去争了一份契约，五年里我可以随心去经营客栈。” “那现在不是挺好的吗？没有契约，照着如今风月楼的名气，也可以经营下去啊？” “现在不一样了。”清雪的目光突然锐利起来。 “现在古城比以往繁华了不少，引来了很多经济源，这让古城一夜之间雄起了很多产业，别看我现在还能撑住，一旦契约到期……” “那就再和赵家商量一下。” 清雪摇了摇头，叹道：“之前是因为有铁叔帮忙，现在不一样，赵家反而看下了这一块地，他们在等我撑不过去，然后把地交给他们。” “……”公孙一心皱起了眉头。 “做侠客真好啊，凭着自己的本事，可以浪尽江湖，就算遇到困难，也会有亲朋帮忙。”清雪说着，似乎想到了谁，便闭口不谈了。 公孙一心看着清雪满是愁心的面庞，想起了一年前清雪收留自己在这个客栈，耐心说服了徐匿同住一个房间，还细心交代了如何在古城活下去的规矩。 “我去帮你说一下。”公孙一心说着便往门口走去。 “算了吧，一心。”清雪叫住公孙一心，对着满脸担忧的公孙一心露出一个笑容。 “我已经想好了，我不做掌柜了。” “那你要做什么？” 清雪用纤细手指轻捏了捏精美的下巴，貌似想到了什么，对着公孙一心笑着说道。 “和你去浪尽江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