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摊牌(上)
舞惜的话语中的嘲讽彻底激怒了舒默,原本因着惺惺相惜的缘故,舒默的怒气已降了不少,但是舞惜这么说重新点燃了舒默的怒火舒默觉得之前那么对她,简直是对牛弹琴在舒默看来,他之前对舞惜所有的宠爱、包容,全是错付了,舞惜竟然会这样说他他觉得自己就是天大的笑话他瞪着舞惜,而舞惜则不服输地看着他,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舒默的怒气达到顶点 舒默的神情不断地变化着,脸色铁青,他右手握拳,高高地抡起 舞惜平静地看着他,面带微笑,微仰着头,一点躲的意思都没有。【】不妥协不求饶的舞惜令舒默气结,然而再怎么愤怒,他不会丧失理智,舞惜如今是双身子,他无论如何下不去手。 舞惜就那么静静地凝望他 “碰”的一声巨响,舞惜本能地闭上了眼睛,有风自面颊处刮过,舒默的拳头狠狠地砸向墙面。舞惜的睫毛轻颤,没想到舒默下手这么重,那声音像是砸进了她的心里。在那一瞬间,她是紧张的但是并不恐惧。许是笃定他不会对她动手吧 舞惜睁开眼睛,声音平静如水:“二公子,看在我如今怀有身孕的份上,请将漱玉轩留给我吧。等孩子出生后,你若是再纳妾入府,我也愿意将这里腾出来。到时候你随便在府里给我一个小院落就可以了。” 舒默微微俯身,抬手轻抚上她的脸颊,沉声说道:“舞惜,你最好永远不要后悔。” 舞惜不服输地对他说:“在我的人生里,没有后悔两个字” “好,你很好”舒默说着,转身就要离去,却在走到门边时折回来,对她说,“等孩子出生,你就将夫人之位让贤吧”话说完,他仔细打量着舞惜的表情,希望找到她哪怕一丝的变化。 然而舞惜面上维持着得体的笑,目不转睛地凝望舒默。她的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任何情绪,就像对面站着的是陌生人:“好,将孩子留给我,我不要任何名分。” “留给你你别忘了,他是我拓跋舒默的儿子”舒默冷哼,“你觉得我的儿子适合有一个没有任何名分的女人做阿妈吗”他还以为舞惜是无所畏惧的,终于,她也有在乎的人呵 舞惜转身,背对着他,说:“好,随便你。希望你如你所言,许我一片清净。” “如你所愿”舒默在她背后,恨不得将她转过身来,狠狠地将她晃醒这个女人的脾气真是一点也不可爱想到了什么,舒默说:“你若没有名分,按着我们乌桓的习俗,便可随便送人。我若将你送人,你会如何” 舞惜重新转过身,走到桌前,随意拿起一个杯盏,捏在手中细细把玩。突然,手一松,“哐当”的一声,杯盏应声而落,渐渐是碎片滚落的淅沥声。舞惜清脆的声音伴着碎片的淅沥声,格外好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舒默站在舞惜的身后,看不真切她的表情,但是他在脑中能想象出舞惜此刻的表情,必定是耀眼夺目的舞惜的光芒永远是不能被掩盖的他不想去看她此刻的样子,如火焰般炙热的舞惜会将他一同燃烧那样的舞惜会让他舍不得离去,进而没有原则地妥协 不这一次,不能再毫无原则地宠溺她 舞惜那些不可理喻的条件将他的自尊与骄傲置于何地他怎能容许自己的女人如此任性妄为 不再看她,舒默深吸一口气,说道:“好你想要的本公子成全你不看僧面看佛面,本公子要给你腹中的孩子留个脸面”说完,舒默转身离去。 “多谢二公子开恩。”舞惜看着满地碎片,悠悠开口。 舒默的脚步微一凝滞,大踏步地离去。 云珠站在门边,看着舒默脸色铁青地走了出来,额头上还隐隐露出青筋,目光中尽是阴鸷。云珠微微捂住嘴,看样子,公主是将话都说尽了,要不然公子也不至于气成这样。 舒默站在院落中停了一会,眼神不自觉地扫向舞惜的内室,里面没有丁点动静。舒默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拳,怒道:“好,好,舞惜,我成全你我成全你” 看着他转身不带一分留恋的离去,云珠担忧地看一眼内室。 方才舒默的怒吼声响彻整个院落,所有人都连忙跑出来,一看究竟,公子冲着夫人发这么大的火,还是第一次。熟悉内情的知道,就连夫人最初拒绝公子,公子也没有这般盛怒 云珠看一眼洒扫的小丫鬟们,喝道:“都凑什么热闹还不快回去” 徐嬷嬷,秋月,宁舒,宁晔来到云珠身边,低声问道:“夫人这是和公子挑明了吗” 云珠点点头,压低声音说:“这些日子咱们都小心些,莫要惹公主心烦,好歹还怀着小公子呢。”说罢看着秋月,“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万一要是公子叫搬院落,就手忙脚乱了” 秋月点头,说:“姑姑放心,我都准备好了。” 宁舒诧异地问:“姑姑,夫人要搬离漱玉轩吗”她怎么完全不知道。 云珠叹口气:“公子还没说,不过,公主说有备无患才好。宁舒、宁晔、徐嬷嬷,若真是有那一天,你们就不用跟着一起去吃苦了。” 徐嬷嬷瞪她一眼,薄责道:“说什么呢老奴既然来服侍夫人,就没有打算离开夫人。”宁舒和宁晔也纷纷表态:“就是啊,姑姑,奴婢们不会离开夫人的夫人去哪儿,奴婢们必会跟着的。” 云珠红了眼圈,对她们说:“奴婢替公主谢谢你们。” 宁舒说:“好了,姑姑,别说这些了,你还是去看看夫人吧。公子方才声音那么大,夫人肯定听见了,她得多伤心啊” 云珠不再多说,转身朝内室走去。 宁晔问徐嬷嬷:“徐嬷嬷,你说公子不会真的就冷落了夫人吧” 徐嬷嬷眼中精光一闪,老谋深算地笑着:“主子们的事咱们做奴婢的哪里知道。可是,你们跟着夫人的时间比老奴长,你们觉得今日这事到底是谁更愤怒呢” 大家一愣,想着内室的平静和公子的暴怒,不约而同地笑了。 博弈才刚刚开始,谁胜谁负还不好说呢 云珠进了内室,就看见一地的碎片,舞惜平静地半倚在床上,手执一卷书,悠闲地看着。云珠诧异,公主表现得太过冷静,她倒更加担心了
云珠走过去,蹲在地上,小心地将地上的碎片一一拾起,开口问:“公主,您都和公子说了吗” 舞惜“嗯”一声,眼睛没有离开过书卷。 云珠轻轻叹息,说:“公主,公子方才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估计是在等您追出来。您真的打算就这样了吗” 舞惜放下书卷,抬起头,脸上依稀可以看出有泪水流过的痕迹,她轻声说:“之前的总总就当是梦一场吧姑姑,我和你说实话,我以为自己会无动于衷的,没想到在说开的那一刻,我的心还是隐隐作痛的。” “公主,您若是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憋在心底对您身体不好,也对您腹中的小公子不好啊”云珠走到舞惜面前,半跪着,握住她的手,心疼地说。 舞惜眨着眼睛,轻笑道:“我虽说有些心痛,却不后悔,与其是以后看着他一面对我深情款款,一面又去对别的女人恣意怜爱,不如像现在这样结束。我宁愿要最残忍的现实,也不会想要那些虚妄的美好其实,舒默这人也是不错的,他至少答应我在我产后给我另辟一个安静的住处。” 云珠的眼泪流下来,她说:“公主,您若真是那样,小公子该怎么办” 舞惜温柔地摸摸肚子,轻声说:“我相信舒默能做到公平地对待这个孩子。姑姑,我想过为了孩子去忍耐,但是我几经挣扎后发现我做不到。我的孩子若是不能**成长,那么他注定没有什么好的未来” “您真的做好孤苦一生的准备了吗” “就目前来看,我认为舒默比桑拉更有希望去继位。如果真有那一天,也许还会有新的公主嫁过来,也许我会有重返大秦的可能也未可知啊只是苦了你们,背井离乡地跟着我受苦。” 云珠哭着摇头:“公主,您说的什么呀您都不怕吃苦,奴婢们哪里还在乎” 舞惜笑着将手帕递给云珠,打趣道:“姑姑,你年龄也不小了,怎么比我还爱哭呢对我来说当务之急,是将肚子里的孩子健康地生下来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云珠用手背擦去眼泪,点点头,坚定地说:“对,您说的没错将小公子平安地生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舞惜伸个懒腰,之前和舒默闹那么一通,还真是有些累。她躺下来,对云珠说:“姑姑,我倦了,先休息了你出去吧今夜不用陪我了” 自从舞惜有孕后,但凡是舒默不在的夜里,都有人宿在内室,以便夜里可以更方便地照顾舞惜。云珠想了想说:“那奴婢就在门口,像原来那样。您若有什么吩咐,叫奴婢一声就可以了” “好的”舞惜说,“若是明天有人来问起我,便和她们说,我需要静养,谁也不见” 云珠知道舞惜说的是谁,点点头表示记住了,便轻手轻脚地出了内室,将一室安静留给舞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