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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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太阳穿过浓雾,打进了幽家的大殿,幽家家主幽阡,早上起得晚,脸都没来得及洗,就被南家杀了个清醒。昭卿就坐在殿内的主座上,右腿搭在坐腿上,手指敲打着扶手,一下一下的敲在身旁客气恭敬站着幽家家主心上。 “少主,除了幽陌,都已经在大殿外了。”南秋河看着翘着腿,坐在主座上气定神闲的南昭卿,差点以为这是南家。 幽阡一听,连忙凑到昭卿身旁拱出笑容:“诶嘿嘿,那个南少主,您看这人都到齐了,您有何贵干,就直说吧。” 按道理这一家之主遭外人侵犯,必举全力抵御,虽身死也不可硬吞恶气。可这幽阡不知道算不算是“俊杰”,但确实识时务,他但凡打得过,早就三花鼻子四瞪眼的跟她开干了,怎么也不会让她在自己的位子上坐的那么安稳。 “齐了?幽家主是年事已高,两耳不聪了么?您那宝贝儿子呢?”昭卿抬着眼皮盯着幽阡,让他心里一阵泛寒。 “犬子人不在桃虚,这,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这幽阡说的倒是实话,幽陌真不在桃虚,他也确实不知道幽陌跑哪去了。但南昭卿信不信,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在桃虚……”昭卿起了身,排了排下裳,就背着手在这大殿里面踱起步来,语气不疾不徐,“行,令郎在哪,先不论。我南昭卿,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劳烦幽家主跟外面的幽家人说说,手上沾着南家血的,自己站出来,其他的,可以留一命,否则——” 这下幽阡心里可是大骇,他手上可没少染南家的血,想苟活,就得找替罪羊。他直了直身子,拽了拽衣服下摆,站在殿前的台基上,用着感人肺腑的话语把昭卿的意思重复了一遍。昭卿在殿里面瞄着他的背影,揣测这人能当上家主之位,怕是也没少坑害自家人。 大殿的广场前站着上千的幽家人,总有人有“罪”,但没有人想担,幽阡话都说完了,也没一个站出来的,这可把幽阡的老汗都急出来了。 “想不到幽家人心居然这么齐,甘愿同生共死,既然这样,我们先拿您这个家主开刀,不过分吧?”南秋河环抱着手臂,晃悠到幽阡身边,一脸阴冷的笑容。 但南秋河根本不会冷笑,他生来一张灿阳的脸,让他冷笑,那比夜半三更的鬼笑起来还难看!也不知道那幽阡是真没良心,还是被南秋河这“死相”给吓着了,结结巴巴着:“我我我我知道!我知道他们谁杀过南家的人!我这就把他们揪出来!” 南秋河面色一身,偏头扫了眼昭卿,见她也冷着面色,俩人一起在心里把这混蛋玩意剐了千万遍。但别说,这混蛋效率还不慢,秋河转个脑袋的功夫,他就把人揪得七七八八,腆着张老脸,又凑了过来:“您看这样,是不是——” 昭卿迈出了大殿,走到幽阡身旁,递给他一把剑:“幽家主,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你送他们上路把,或者,我送您上路。”她想看看,这个家主到底有没有底线。 事实证明,他根本没有。昭卿借着幽家的手,杀了幽家该杀的人。 ——信州铅山县 江楚本以为带着武毅晟出来,至少在认路这块可以高枕无忧,结果武毅晟虽不是路痴,但头一次来着铅山县,二人一路上边走边问路,费了不少功夫。 这铅山归萧宋中央直辖,因为当地丰富的铜矿资源,使铅山的产铜量能占到整个萧宋的一半,对萧宋的货币制造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另一方面,这铅山如此庞大的矿产资源,中央若不在此处插眼,地方一旦有谋反之心,暗中筹备锻造军武,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这铅山的通判也就比别的多上一些,对地图这东西卡的更是死。最后还是二人不得已把自己的身份甩了出去,从店家那购得一份地图,这才省了不少麻烦。 武毅晟怕上饶那边再起战事,想着赶紧往武夷山赶,早办完事早回上饶,可江楚这几天整日悠哉闲散,不管哪边是都不着急。这武夷山有动静,一定会牵扯出不少江湖势力,江楚不信“晦祟”能沉住气作隔岸观火,上饶那边如果没了晦祟,威胁也就在徐漮湧一人,就算兵力有所相差,但想要应对也是足够了。 江楚知道邵岭涯那放屁出一半留一半的臭毛病,急也没有用,况且这几天探燕来过信,就给一个俩字“静候”,他邵岭涯要我“静”候我就“静”候?偏不!江楚漫无目的在县城里面逛了又逛,说书的、唱戏的、卖花的、制灯的,全都被他光顾了。 武毅晟上了年纪,不比江楚,差点累成了狗,他发现这居然逛街比打仗还累,决意要赶紧给江楚找个婆娘,比他还能逛,这样以后自己就不会受这折腾了。太阳大半个身子还在外面,武毅晟就催着江楚找客栈。 没办法,长者为大,于是江楚找到了一家——酒馆。酒馆里暖亮的光打在青石路面上,烈酒的醇香把里面的笑语声一块带了出来,瞬间把武毅晟的魂儿勾了进去。 这军营中正常是不让饮酒的,武毅晟天天在城楼就看着安求客屁股墩窗户上一坛一坛的往喉里灌,安求客一个闲散江湖人,赵昱管不到,自己也只能干瞪眼的看他喝,现在这有酒馆,下了马就往里面冲,完全不像方才那身心俱疲的人。 江楚一个人拴好两匹马,慢悠悠的迈进了酒馆,还没走两步就听有人唤他。 “扶玦兄!扶玦兄!这里。” 是韩书良。他大腿被桌子边别住,整个人半蹲半起,露着一口齐刷白牙,向他挥着手。江楚扫了眼在柜台前买酒的武叔,走向书良那桌,在他前边坐了下来, “小书良,又见面了。”江楚看着书良一脸傻笑,“你不是不会喝酒么?怎么会在酒馆?” “我爹让我在这等人。不然我可不在这待,熏都能给我熏醉了!” “你那护卫呢?怎么没见。” “他在家养伤呢。对了扶玦兄,喝酒吗?我请!算是答谢你一小部分的救命之恩!” 江楚一愣,没想到他账算得倒是细,还得掰开一部分一部分还,浅浅一笑:“你能请多少?” “你喝多少我请多少!” 江楚还想逗他玩玩,结果武毅晟抱着三坛子酒奔过来,差点给他砸头上。书良很有眼力见的赶紧起身搭了把手,接过了酒。武毅晟这腾出了手,在腰后面擦着手上的汗:“这位小书生是?” “小生韩书良,不知这位大叔怎么称呼?” “叫我武叔便好!扶玦,你们认识?”武毅晟拉开长凳,坐了下去,拔开一坛酒。 “嗯,有过几面之缘。” “可不是几面之缘,扶玦兄救过我命呢!”书良就像是生怕人不知道一样,“对了扶玦兄,之前听你和赵大哥说要去上饶,我这还打算过几日去找你们呢?” 武毅晟一愣,在心里把这“赵大哥”扒拉开,当下一惊:“你这说的赵大哥,可是——”武毅晟被江楚轻轻踢了一脚,“可是我之前的旧友……”武毅晟也不知道怎么吐出来这狗听了都摇头的话,心里求着遂宁王恕罪,这跟皇子攀朋友,他可真攀不起。 “去上饶找我们?找我们做什么?” “嗯——反正我在家待不下去,觉得你跟赵大哥是干大事的人,不如去找你们一起闯——诶!二位!这里!” 武毅晟顺着书良招手的方向看去,见俩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好似秤砣跟竹竿站在那边,俩人一桌都还算富贵的样子,“秤砣”叫钱难舍,“竹竿”叫贾忠义,便是韩书良要等的人了。 书良:“扶玦兄,武叔,你们找好过夜的客栈了吗?若是没有,不嫌弃的话,就先在我家住一宿!”
江楚与武毅晟相识一眼,皆是摇头说着不用不用,然后——五人一起去了回书良他家的路。江楚路上没说话,武毅晟也不说话,就听着书良跟那“秤砣”“竹竿”在言语上来来回回。 原来,韩书良是这铅山县知县的儿子,虽不是名门大家但也是衣食无忧,倒也难怪书良能出门游历。贾忠义与钱难舍是书良他爹的生意伙伴,不过是什么生意,可就没法从他们俩人嘴里偷出来了。 就算这知县是地方官,但按萧宋纪法,也不该有生意伙伴。 五个人到了韩家府邸,门前两座含珠石狮护着红漆大门,大门上挂着衔环狮头,看门的阍人手握长棍挺着身板,看到韩书良,立马恭敬一拜:“少爷!” “我爹回来了吗?” “回少爷,老爷还没回来,应该还在县衙。” “奇了怪了,我爹这点不应该早回来了吗。”书良嘴里嘟囔着,回身对着四个人道,“几位快进来吧,马交给他们就好。” 进了大门,江楚本以为该是整洁干净的大院,假山下游鱼戏着池水,佣人们从去匆忙,结果除了佣人来去匆忙,什么假山什么池水什么屏风都没有,迎面来的是扑鼻的药味。府邸的前院中间摆着个炉鼎,周围是一圈的太极八卦,最外面还刻着十天干十二地支,看得江楚直呼好家伙。 可江楚发现,这美中不足的是,地上的十二地支与八卦,和八个方位的对应出了些问题,比如正北该是“坎”位对“子”地支,结果却弄成了“离”位对“午”地支,至于是不是有意为之,江楚就不知道了。 江楚在院子里左顾右盼,发现这院子布局虽与正常大院没什么不同,但不少陈设却不像是一个七品知县的俸禄能弄来的。 书良给四个人安排好了房间与下人,让下人们切莫怠慢。另外三个的下人都正正常常,偏偏江楚这个下人,是个上了年纪的大爷,书良跟他说府上佣人少,实在是找不出别的佣人,好生一顿抱歉。 其实江楚压根不需要佣人,更不需要大爷。那大爷站在房门口,等着江楚吩咐,江楚看他一把年纪,还给人当佣人,不是滋味:“大爷,您回去歇着吧,我自己可以。” 那大爷歪着脑袋,眼睛斜着江楚,然后吼道:“你说什嘛?” “……我说!大爷您赶快回去歇着!不用惦记我!” “什么?你你——你要个姑娘陪着?你很寂寞?” “……” 江楚在房里书桌上轻轻取下纸笔,眼睛随意一扫,竟扫见了宫中御用的笺纸——画春晚塘笺。 这画春晚塘笺,作为宫中的御用笺纸,通常为公侯伯爵与部分中央文官所用,普通市面上根本不会流通,想要得到,有两种渠道:第一是黑市,黑市隐在市井之下,常年流通萧宋明令禁止的东西,但这御用笺纸本身用处并不大,较起寻常的笺纸不过是在更为复杂的工艺上再加“御用”二字,想来黑市也不愿流通这东西;这第二个,就是结识公侯伯爵或朝廷重要文官,在他们那里弄到这东西。 难不成这身处天高皇帝远的铅山知县,背后还有别的势力? 他怔了会,把这事暂时一搁,然后在白纸上写了一手漂亮的行楷,给那大爷看。大爷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弯弓似的脊背使劲往前伸,鼻子顶在纸面上瞅了半天:“俺,俺不认识这鬼画符!” 江楚耷拉着那只拿着纸的胳膊,呼了口气,凑近那大爷的耳边:“我说!您回去洗洗睡吧!”那大爷这次可能是听清楚了,点着头说着好,留着江楚倚着门,顺了顺自己的嗓子,那是江楚平生第一次对人吼,还是对一个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