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相识在酒上
青云观在一个深山里，山叫跛子山。以前有个土地驻守此地，但随着青云观的崛起，土地庙没了香火，便撤离此地。 如今的青云观便修建在原来的土地庙上，只不过大气磅礴，气势恢宏。房梁的柱头都有一人粗，更不要说摆在门前的那个巨大香炉，上面插了三根十米有余的长香。 此时的青云观上香火不绝，山门处的三个潇洒的大字传闻是青云观开山老祖所题。其中夹杂着某些难以看见的仙韵。 青云观属于世俗势力，并没有开宗立派，只能算是个道观。但这个道观可不小，光是观中弟子便有二百余人，更不要说俗家修行之人。加上长老杂役足有千人。 张芝远带着余小年上山，免不了被围观。无数人驻足观望，想看看这个不可一世的黄粱巷余家少主到底有何手段，竟然能让张道首亲自带路。 “余小子，我们到了。你觉得我这青云观如何？”张芝远一屁股坐在山门前的石阶上。有上来递坐垫的道童被他打发走了。 余小年整个人累的虚脱，他不明白为何张芝远不直接乘风带着他上山，偏偏要爬石阶。这青石做的石阶由山上连到山下，足有几千阶。 “张道长，你让我看你青云观好歹也要吃饱饭吧，我都两天没吃饭了，哪有力气看。”余小年更直接，一下躺在地上。旁边传来一阵嘘声。 张芝远大笑道：“在城隍庙时你可不是这样，威风的很。吓得赵安不敢动手。” 他也明白余小年伤势很重，急需止伤，否则就会落下隐疾。 “赵大人只是做了个好的选择。”余小年喃喃道。 “余家少主，宝藏的钥匙，三月入清神。不是天骄胜过天骄。我有这些名头，自然有人押宝。” “你小子揣着明白装糊涂，传言果然是传言，当不得真。”张芝远略微有些惊讶。 “道长，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我从小便孤身一人，又没有长辈照拂一二，若是不活的糊涂点，早就被吃的渣都不剩。”余小年说道。 无论是黄粱巷还是宁州其他势力，要是他一开始便展现惊人的天赋，那岂会有他活命的机会。但现在不同，形势逼人，他开始修行都是被他们逼的。 “果然没白费我的口舌，这要是被黄粱巷那群家伙听见，不得晚上睡不着觉。” 余小年听到黄粱巷后，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次打我主意的是哪家人？” 张芝远听闻，立马站了起来，正色道：“谁告诉你的？” “猜的。” 余小年这一路上仔细琢磨着陈莽的话，原本他还心存侥幸，但想着林颖儿和陈莽的话顿时疑惑不解。这次山神庙之行，让他变成熟了许多，可能是那一剑，也可能是某个经历。 “说瞎话不打草稿，陈莽告诉你的吧。”张芝远说道。 “也是，身为一个术士连这点都看不出来，那就丢人了。不过现在的你还不该知道背后人是谁。” “为什么？”余小年有些不解。 “你还不够格。” 说完后，张芝远大笑三声便走进山门中。 ... 余小年被安排在一个小院，院子不大，冷冷清清。只有个扫地的道童，还有棵小槐树。 此时的他正端坐在床上，体内真气运转一百多个小周天，身上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不知是那枚丹药的缘故，还是怎么回事，他感觉自己的修为不退反进。 当体内真气已经饱和后，他便停了下来，随即从怀里掏出李肆给他的丹药仔细看了起来。 丹药一途，往往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想要炼制绝佳的丹药，自身的实力是基础，天材地宝，丹方炉鼎，良辰吉日一样不能差。 因此炼制一炉丹药，往往花费数年的时间。 余小年看不出这枚丹药的作用，只是心中有些好奇，这枚和姚千钧给他吃的那一枚外表一模一样。 他小心翼翼的收好丹药，随即朝着屋外走去，扫地的道童见状连忙止步。 “余施主，道首吩咐过了，今日你只能在这小院中，哪都不能去。”道童细声说道。 “若是我偏要出去呢？”余小年有些不解，张芝远让他看青云观，却又禁他的足，这是什么意思。 “余施主可以试试。”道童拿着手里的扫帚跃跃欲试，对于这个山下来的天骄他可稀奇得很。 余小年大闹城隍庙弄出的动静，远在青云观的他都能感受到那雷劫的压迫。无数弟子想要直面雷劫，当场道心碎裂。 还有一些不自量力的道士想要算出其中的因果，顿时七窍流血。最后只得说一句，“我不配知道他的过往。”便晕死过去。 “又打架？没意思。不出去就不出去，小道士你这有酒喝吗？”余小年可没心思和这道童打一架，既然张芝远不让他出去，暗中必定布置了很多暗手。螳臂当车，实属无趣。 道童微微一愣，有些诧异的看着余小年，良久之后道：“道首说过，修行不高，不可贪杯。” “放屁，赶紧去拿。这大冬天的，没酒暖身子谁熬得过去。”余小年踏入清神境后，身体早就能抵御一般的寒冷。只是冬日不喝酒，如同夏日不乘凉，无趣得很。 以前只想吃顿饱饭，现在不同了，可以喝好酒。 道童昂然道：“没酒就是没酒，不信你问道首。” “小道士，你要再不去拿酒，我可就出去了。以你龙门境的修为可拦不住我的。”余小年一脸狡黠。 “你怎么知道我是龙门境？”道童满脸不可思议。 余小年见状没有迟疑，一跃而起，顺势落在屋顶。 “现在去搬酒还不晚。” 小道士顿时无可奈何，他还真拦不住余小年。 “余施主可不能私自出院子。” 说完后，便离开了小院。 “还真不怕我跑了。”余小年小声嘀咕一声，便来到门口，果然当他踏出小院的一瞬间，全身真气暴动，他连忙收回脚跟，险谢走火入魔。 “张老道，你玩真的？”余小年对着天空大骂一声。这应该是某种禁制，用来限制余小年的出行，但他没想到这禁制有这么强的威势。 随即他退回了院内，既然来了青云观，他可不会轻易出去。他想知道张芝远到底能给他带来什么有用的东西，还是说仅仅是为了保护他。 不多时，道童端着一个大酒缸缓步走到了门口，而他的身后是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道士，看着头上的木簪，应该已经及冠。 “张师兄，你见着了余施主可不要乱来，他至少是清神境的实力，要是被道首发现了，不得把你关到后山上。”道童小心提醒道。 他很害怕自己的师兄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张仙人正色道：“师弟你说什么胡话？为兄是那样的人？这次可是仰慕余施主，特地前来拜访。况且你准备了这么大一缸酒，要是没有人作陪，余施主会说我青云观小气。” 说着便一手接过酒缸，大步流星的朝着院内走去。 道童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自己的师兄可是将青云观上下招惹了个遍。和俗家子弟聊快马恩仇，和青云观长老探讨青楼的花魁的胸脯，有时还偷看香客洗澡，可以说是无恶不作。 这才被张芝远放出来几日，又犯下累累恶行。 “余兄，久等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早就听闻余兄英俊潇洒，风流不羁。你可知为了见你一面，我茶不思饭不想，终日郁郁寡欢，今日能一睹容颜，算是了却心中所愿。死而无憾。”张仙人放下酒缸，一把搂着余小年，声泪俱下。就像是多年未见的情人，异常诡异。 “那啥，这位兄台，我没有龙阳之好。”余小年推开张仙人连忙后退数步，生怕这家伙恶心到自己。 张仙人一愣，骂道：“妈的，说错台词了。” 随即露出一脸邪笑，“余小年，给脸不要脸，竟然敢拒绝我的好意，今日这青云观有你没我。” 说罢，身后三道龙门大开，一身清神境的修为展露无遗。 “你到底是谁？我们素未谋面，怎就惹到你了。”余小年看着这个怪异的家伙顿时有些迷茫，这青云观还有疯子？以前可没听说过啊。 “恶贼，竟然敢欺负我的师弟，今天就算天王老子在此，也要揍得你鼻青脸肿。”张仙人一跃而起，手中的拳头化作一道拳风朝着余小年身上轰去。后者微微一愣，便立马反击。 一时间，小院内烟尘四起，二人的战斗席卷了整个小院。 走进院内的道童一拍脑门，心中的担忧果然还是发生了。但二人都是清神境的实力，他根本阻止不了。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二人的战斗已经分出胜负。 只见余小年死死压在张仙人的身上，比起拳脚，他还是稳压张仙人一头。 “余施主快住手，师兄你们为何打起来了。”道童连忙说道。 “清竹，我可没和余施主打斗，我们二人惺惺相惜，忍不住出手切磋一二。”张仙人的脸已经变形，说话也含糊不清。可还是不断给余小年使眼色。 后者也不好受，脸上多了几块淤青。他也知道见好就收，他虽然搞不懂张仙人到底是什么目的，但这毕竟是青云观，张芝远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余小年缓缓起身，突然张仙人拽住他的衣襟，站起身来。正色道：“小道张仙人拜见余施主。” “张仙人？”余小年微微一愣，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名字？ “对，正是小道。余兄，你初来乍到可能还没搞清楚这青云观酒的门道。”张仙人凑到余小年的身边。 “这酒缸的酒算是最劣质的酒，想要喝青云观的好酒，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 这一席话顿时让余小年来了兴趣，“可我被禁足在此，哪都去不了。” 张仙人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打开盖子，顿时酒香四溢。 整个小院都弥漫着这种奇特的酒香。 “余兄，这一小瓶酒可是采用百年松果，十年朝露，无数先辈以真气酝酿，才有这么一小瓶。今日和余兄一见如故，当然得喝好酒。”张仙人的手搭在余小年的肩膀上，两人就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 “可你这也只有一小瓶，还不够簌口。”余小年还是和张仙人拉开距离，他着实有些琢磨不透眼前这个中二道士。 张仙人嘿嘿一笑，“余兄莫急，这不是还有一大缸酒吗？” 随即便将手上的瓶子扔在大缸中。 瓶子中黄酒散开，顿时整个小院都充斥着震天的香味。 清竹小道士仅仅是嗅了一下，便被这酒香熏得有些醉，连忙朝着院外跑去。 里面的余小年二人见状，肚子里的酒虫被勾了出来。 “余兄，美酒就在眼前，此时不饮更待何时。” 说罢便径直来到酒缸前，从袖口拿出一个大碗，盛上一碗酒扔给余小年。后者接过大碗，一饮而尽。 “张兄，那我就不推辞了。” 说罢，二人便大喝起来。 半饷之后，酩酊大醉的二人，歪歪扭扭的倒在地上。事实上以他们清神境的修为，根本就是千杯不醉，体内的真气会将酒气排出体内。 但这一大缸的酒有点非比寻常，应该和那小瓶有关。 此时的余小年已经有七分醉意，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张仙人却猛然站起身来，搀扶起余小年道：“余兄，我听山下的修士说，‘打架，喝酒才是大丈夫所为’，我们打过架，喝过酒，算不算得上两个字‘兄弟’。我张仙人别的本事没有，但瞧人的本事一流，你注定要龙腾万里，而我却要拘泥于这巴掌大的地方。等你以后飞黄腾达，我再向你讨杯酒喝。” “既然是兄弟，那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张仙人做的，我余小年也做的。” 余小年突然开口，脸颊潮红，满脸醉意。 “好，今日这杯无妄酒喝得心安理得。”随后两人便倒地不起，不多时也有了呼声。 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在此刻，似乎变得熟络起来。 等清竹推开远门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 而此时一道诡异的红光穿过他的体内，余小年的脑海中似乎来了个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