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扑朔迷离
此举让所有人毛骨悚然，冷汗直流。 “一起上，我倒要看看这是什么妖魔鬼怪。”刘安拾大叫一声，体内真气源源不断涌出。与其小心翼翼，不如放手一搏。 其余几人见状，也不敢落后，纷纷出手。 “少爷，你是对的。” 陈家供奉瘫坐在地上，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而陈昂却不管那么多，直接穿过高台，去追寻余小年。 蒙面人见状，冷哼一声，连忙跟上。 ... 余小年穿过那个庭院，却来到了一处更加广阔的地方，此时整个院子里一片雪白，在最中间的位置上有一棵正在发芽的小柳树。 他刚踏入进来，刚一回头却发现后面已经没有任何的出口。 “这就是柳家的中庭吗？这棵小树苗是什么？” 余小年心惊，却还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这关乎着他的小命。 他一步一步朝着小柳树接近，突然，一个拿着风车的小女孩出现在他面前。 小女孩看着余小年，露出极为复杂的表情。 “小哥哥，你知道爹爹去哪了吗？” “璇儿找不到爹爹，就不能给他介绍新朋友了。” “小哥哥，你看璇儿的朋友可爱吗？” 璇儿摸了摸柳树苗，只见嫩绿的柳树苗上人头窜动。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最后定格在一只狐狸脸上。 “璇儿的朋友可爱吗？” 小女孩盯着余小年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余小年愣在原地，一棵柳树苗上面会有灵魂残留，闻所未闻。 哪怕是他也将余府的古籍翻个遍，也找不到这么离奇的事。 余小年停住脚步，不再上前。 “小哥哥，爹爹是不是不喜欢小离。 对了，她是小离，是我最好的朋友。” 话音刚落，狐狸睁开眼睛，一脸邪笑的看着余小年。紧接着，少年一阵昏厥，等他醒来的时候，却看见一个正在院子里玩闹的小女孩。 而在小女孩的旁边是一只银白色的狐狸。 此时柳浮善焦急的路过庭院。 “爹爹，你陪我玩。你答应我的，今天要陪我玩。” 小女孩冲向柳浮善，谁知柳浮善并不理会。 “璇儿，爹爹还有事，你和小离玩吧。等我闲下来的时候再陪你。” 说完之后，转眼就消失不见。 少女看着消失的柳浮善，满脸失意。 “小离，你说爹爹是不是不要璇儿了。璇儿好怕好怕。” “还好有你，小离。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璇儿举起白狐，却不知道白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紧接着第二个画面出现，柳浮善身边站着个玄服男子。 男子翘着兰花指，“柳家主，这是圣上的意思。你柳家这些年不也是靠着皇恩浩荡，才能有今天。牺牲一个女儿，换柳家百年安宁，孰轻孰重你自己选吧。” “可为什么偏偏是璇儿？她才七岁啊。”柳浮善说道。 “这件事没得谈。” 柳浮善如丧考妣，面如死灰。 “爹爹，你要陪我玩吗？” 抱着小离的璇儿突然出现。 “璇儿，一边去玩，爹爹在谈正事。” 男子伸出手摸了摸璇儿的头，“多好的苗子，可惜了。” 紧接着第三个画面出现，庭院里出现了很多人。抱着小离的少女躲在桌子下面。 “小离，不要出声，他们找不到我们的。” 而柳浮善身边是几个穿着道袍的道士。 “柳老爷，这只白狐乃是我青云观丢失的妖物，倘若和它呆久了，就会被迷掉神智。 望老爷不要阻拦。” 柳浮善叹息一声，“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要不伤及小离的性命便可。” 黄袍道士点头，对身边几个弟子示意。几人瞬间找到了桌子下的白狐。 “不要抢小离，你们是坏人，你们都是坏蛋。” 紧抱着白狐的璇儿带着哭腔吼道。 “小离，我会保护好你的，绝不会让他们把你抓走。 他们都说你是妖怪，他们才是妖怪。他们全家都是妖怪。” “放开我，小离，你快跑。爹爹救小离。 爹爹，求求你救救小离...” 白狐终究是被道士们带走了，璇儿一个人躲在墙角，双眼失神。 柳浮善走到璇儿面前，“璇儿，等我给你再找一只狐狸，不比小离差。” “爹爹，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夺走我的小离。 为什么你让他们把小离抢了。” 女孩泪如雨下，哭声震天。柳浮善上前想要安慰，却被璇儿一把挣脱。 哭声持续到了深夜，双眼是血的璇儿站在一口枯井前。 “小离，我来找你了！” 而在柳家的墙院上，一只受伤的白狐掩面痛哭。 ... 余小年缓过神来，看着可爱的璇儿和旁边的柳树苗，顿时恍然大悟。 “小哥哥，你有见着爹爹吗？他说小离是妖怪，小离才不是妖怪，小离是我最好的朋友。” 璇儿瞪大了眼睛，眼神清澈，如一张白纸纯洁。 余小年不知如何回答，原来柳家的一切都是璇儿的执念。 就在此时，一个穿着黄袍的道士打破这个空间，从天而降。 “妖孽，受死。” 黄袍道人手持桃木剑，御风而来。 和仙人的踏风而行，他更多的是借助风势，施展咒法，才能腾空。但身后的三道龙门，足以说明他的修为不低。 “救我，爹爹救我！” 璇儿一下抱住柳树苗，朝着天空大吼一声。 “哼，区区一缕残魂还敢放肆。真当我青云观的斩妖剑吃素的。” 道人并没有手下留情，反而越发凶狠，气势更甚。 就在他手中的剑要碰到璇儿的瞬间，一道土墙从地里冒出，将桃木剑拦腰折断。 道人一愣，一脚踩在墙上，借势落地。 “坤字，土墙起。” 少年的声音响起，道人这才反应过来。 “何方小贼，敢阻我杀妖。” “你青云观就这点本事，来杀一个残魂。说出去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余小年负手而立，表情极为轻松。但手心已经出汗，要不是情况紧急，他根本愿意出手。 无论是他看到的画面还是站在面前的璇儿，是真是假，无从得知。 但能轻而易举灭杀清神境高手的，绝不会如此简单，其背后不可能是个小女孩的冤魂作祟。 这背后还藏着更深的秘密。 “呵，原来是个少年郎。你可知你在做什么？这鬼魂驱使鬼狐残杀柳家七十余口。如此行径，天地不容。贫道是替天行道，小娃娃还是不要阻拦。” 道人不再理会余小年，随手拿出一张黄符，嘴里念着法决。 黄符化成无数利剑朝着小女孩飞去。 利剑上面沾染了黑狗血，加上青云观的香火气，其威力无穷，至少斩妖降魔无往不利。 “坤字，硕金柝。” 一道巨大石钟从天而降，只见将利剑压碎。道人看着自己好不容易的炼制的符箓被人撕碎，顿时怒不可遏。 “小子，真以为贫道不会杀人。” “呵呵，那就试试。我看你的符箓多，还是我的多。”只见余小年手上出现一把黄符，各个散发着光芒。 事实上其中也就只有五张，剩下的都是充数的。 “你...”道人指着余小年，气的牙痒痒。符箓本就稀少，用一张就少一张，他这个青云观的大师也没多少存货。眼前这小子却有一把，少说也有三五十张。 “既然你要拦路，那就先解决你。” 道人改变思路，璇儿的魂魄已经是案板上的鱼rou逃不掉的，只有先解决这个碍事的家伙。 说着，道人一跃而起，这次他选择近战。 只见道人双手握拳，速度极快，一身真气四溢。 “杀人和杀鬼，没什么差别。” 道人冷哼一声，对余小年修为不屑一顾。一个龙门都未开的修士，还敢跟他叫板。 “那小子就来试试阁下的高招。” 余小年调动身体里的真气，经过和李杏湘的战斗，体内真气运转越发流畅，甚至经脉中蕴含着一股力量。 少年拉开架势，正面迎接一拳。 嘭的一声。 拳对拳，双方不相上下。 道人冷笑，论力量可能相差无几，但要是论真气，余小年可就差太多。 只见真气从道友手臂处集结，以一道旋风流云拳风冲向余小年。 余小年连忙抵挡，双肘和拳风一撞，身子顿时被击退数米远。 拳怕少壮，这是他敢和道人对拳的原因，要是一个武夫。他早就死的不能再死。 “再来。” 少年甩了一下酥麻的手臂，战意盎然。 “和你打架，浪费贫道的时间。不跟你小子玩了。” 道人抬手，道冠飞起，“青云道术，十里衣冠。” 道冠在空中大转，一股青色的气息从上面散发开来。强大的威压让余小年一愣。 作为宁州城外百里地中最强的道观，青云观可不简单。开山老祖便是仙人，虽然比起黄粱巷还差点，但是在世俗中威望很高。门下弟子，多行走江湖，斩妖除魔，收获了不小的名声。 “这应该就是山上的御器术。”少年心惊，他曾在古籍上看见过这种秘术，术法很简单，无非是用真气掌控，难的是器。 一件有灵韵的法器，可是需要消耗很多天材地宝。这道冠也是受香火熏陶，渐渐有了灵韵。 “落！” 道人话音刚落，道冠如陨石般砸下，目标是余小年。道冠越变越大，此地无处可藏。 余小年握了握手里的符箓，正打算拼死一搏。 此时一道人影闪过，身穿铠甲的陈昂及时赶到。而道冠刚好落下。 两个人就这样被困在了道冠里，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 “你怎么来了？” “跟着你就进来了，这里面什么情况？那青云观的黄道人怎就大打出手？” 陈昂有些不解，两人被困在衣冠里面，一时半会还真出不去。 余小年无奈，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倒不是他相信陈昂，而是这其中好多东西他都没搞明白。 白狐，璇儿，柳浮善，宫里来的人和捉妖的道人，以及那颗小树苗。 事情太过诡异，牵扯太多，就像杂草，毫无章法。 “如你所言，要真是璇儿的残魂作祟，也不可能将整个柳宅化成一处绝域。 绝域之下，日月无光，天地无序，邪魅滋生。” “这里面还有更大的鬼。”陈昂喃喃道。 话音刚落，整个道冠抖动起来，一道裂缝从道冠的顶端向下延伸，不多时，道冠碎裂，成为两半。 而道冠外，黄衣道人此时口吐鲜血，气息紊乱，一只断手散落在四处。 “妖孽，今日贫道认栽，未能铲除掉你，我心不甘。”道人趴在地上，眼神中充满愤怒。 而在他的正前方，是一只三丈高的鬼狐，只有形，并无尸体。鬼狐之下，正事璇儿。 只不过此时的璇儿浑身散发着黑气，一种极其腐败的气息将大地污染，无数的白骨从地下爬了上来。 “是你，是你杀了小离。我要给小离报仇。” 璇儿的声音传遍整个庭院，令人恐惧。 “不好，这是坠入尸鬼道，已经超出常人的范畴。”陈昂心惊。 所谓尸鬼，便是人死之后，一口怨气集于灵堂，被天地邪气污染，加上天宝的辅助，化鬼成尸，一举一动便牵扯着邪气。 “快逃，现在不逃就逃不掉了。” 陈昂转身想走，但发现整个庭院已经封闭，没有退路。 “余小年，看来这次我们要折在此地。”陈昂满脸苦笑。 “不试试怎么知道。”余小年任然没有放弃，他的路必须他自己来走。不博一下，怎知没有退路。 “妖孽，贫道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 道人满脸戾气，一身修为十不存一，但他从怀里掏出半把金钱剑，望着天空，大声吼道： “乾坤朗朗，日月清明。吾之凡尘，化己成神。师祖在上，请下山。” 说着手里的金钱剑毫不保留的刺进自己的胸口处。 余小年愣然，能随手镇压他的道人，就这样死在他面前。 但显然他猜错了，只见道人的尸体倒了下去。却突然一道金光冲天而起。虽然还是被这个屏障阻拦，但一道白影穿过绝域，附身于道人的尸体上。 “何人在呼唤本座？” 道人整个人又恢复原状，甚至气势更甚，背后一轮金日高悬。赫然是仙人附体。 道人横扫一眼四周，心中了然。 “原来是有妖邪作祟，我青云观存世千年，遇妖杀妖，遇鬼抓鬼。既然小辈无能，那就本座代为行事。” 只见道人大喝一声，手中凭空出现一把桃木剑，朝着鬼狐厮杀而去。 而鬼狐也不敢示弱，一身黑气化成龙卷，将整个庭院笼罩。 一时间金光大冒，黑气不绝。 “这便是仙人间的战斗吗？”余小年瞪大了眼睛，握紧了拳头，要是他能进入仙人境，必能振兴余家，找出余家背后的秘密。 “他不是仙人，只是伪仙而已。 青云观老祖是个仙人不假，但早就位于山巅，此地只是他的一缕残魂，算得上伪仙境。黄道人以自己的生命召唤老祖，也算是没有坠了青云观的名声。” 陈昂耐心解释，他家就有相同的秘术，黄粱巷五家也都出现过仙人的。但仙人附体，代价极大，必须是真传嫡系付出生命和灵魂，死后魂消，不入轮回。否则就是有后世子孙召唤，仙人也不会舍近求远，浪费香火。 “但是这伪仙可不一定是鬼狐的对手。” 陈昂一盆冷水浇在余小年身上。 “尸鬼能成，很大一部分和地域有关，此地是绝域，阴气不绝，阳气不生，是尸鬼的绝佳生存之地。况且，余小年你可知那棵大柳树？” 余小年点点头，也说出自己的猜测，“倘若那棵千年大柳树也掺和进来，整个宁州城无人能敌。” 千年来，大柳树吸收天地精华，宁州地运。其实力早就超凡脱俗，只是精怪一途，修行的是世俗之道，想要脱凡成仙，必须要相应的机缘。 “倒也不是，大柳树若是想要作祟，山上的仙人不会置之不理，但那些仙人此时却袖手旁观，这背后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两人思路一致，只是暂时没有破局之法。 就在此时，那个蒙面人出现在二人身后。“两位公子跑的可真是快。” “呵，你也不慢。”陈昂冷哼一声，一把利剑直接架在蒙面人的脖子上。 “陈公子这是何意？” 蒙面人不慌不忙，盯着陈昂略有所思。 “我早就注意到你了，五家就没有你这个供奉，说吧，是谁派你来的。” 蒙面人冷笑道：“陈家的望气术果然名不虚传，这都被你发现了。可是凭公子的剑可杀不了我。” 话音刚落，蒙面人消失无踪，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移形换影，天斗境的高手。”陈昂心惊。 “余小子，我们有大麻烦了。” 他能一眼看透蒙面人最为主要的还是靠气息，每个人的气息不同。修为的高低决定了气息的强大，虽然蒙面人极力掩饰自己的气息，但在刚刚出现的一刹那还是被他发现了端倪。 “是，麻烦不小。” 余小年望着伪仙和鬼狐的战斗，心中不断盘算如何才能活下来。凭他手里的符箓，对付一些清神境的人还行，想和这三丈高的鬼狐斗，无疑找死。 想活下来，必须得靠自己。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黄纸放在地上摆放整齐，随即咬破手指，屏气凝神，精血夹杂着真气在黄纸上留下一道道图案。 本来他不想用那些精血，但事到如今，必须孤注一掷。符箓是他能活下来的唯一机会。 “陈昂，别闲着。趁有时间赶紧想想如何才能杀死鬼狐。” “杀死鬼狐？”陈昂不可置信的看着余小年。 “不杀死他，难道乖乖等死？”余小年白了一眼陈昂，随即又投入到画符之中。 符箓变幻无穷，必须沉心静气，一旦出现失误便前功尽弃。 “果然是能在李杏湘手下撑下百招的人，你这道心已经初具雏形。”陈昂感叹一声，却也连忙跑动起来。再不出手，伪仙就快败了。 “你找死。”鬼狐口吐人言，利爪化成百道风刃飞向道人。 这些风刃，每一把都能杀死个龙门境的修士，但在道人身体上只留下些浅浅的痕迹。 “斩妖除魔乃人间正道也。” 道人大喝一声，又出一剑，鬼狐身影破碎，却又立马恢复原状。 “你是杀不死我的。” 道人看了一眼璇儿，心中了然，只要有尸鬼在，鬼狐就死不掉。双方互补。 “既然杀不掉你，那就杀掉她。” 道人将桃木剑一分为二，一把刺向鬼狐，另一把直击璇儿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