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笔仙之怒(24)
“打你!打你我还手疼,你快给我进去!”母亲指着储物间的壁柜厉声说道。壁柜的右下方,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格子,高度和宽度都不到一米。 刘晴晴惊恐地盯着这个格子,哭道:“黑,我怕黑!求求你了,妈,你还是打我吧!” “我看着你都烦,要不是你,你爸爸能抛下我不管?当年,谁不知道你爸爸疼我,就是你,你这个赔钱货,搞得你爸爸再也不多看我一眼。快给我滚进去!” 刘晴晴只觉得脚背一阵尖锐的剧痛,母亲用高跟鞋的鞋跟在死命地踩她。她只好又乖乖弯下腰蹲了进去。“咣”的一声巨响,母亲把门给合上了,里面一片漆黑。这个格子实在太小,她既坐不下,又站不起来,只能用半蹲的姿势蜷缩在里面。 在黑暗中,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会来找她,可能是一只手,或者一只怪物,或者别的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mama,让我出去。”拍了拍门,没有人答应。她把重心挪到了右脚上,尽量让麻木了的左脚能舒缓一下。 她知道,母亲这阵子肯定又开始大吃起来。自从发现父亲在外面有情人,她又无力制止后,她的胃口就开始无限放大,仿佛只有拼命吃才能填补心中的空洞。 可是,这不是我的错。 她又把重心从右脚挪到了左脚。她绝望地盯着门缝,一丝光线都没有。母亲把储物间的门也关上了。自从发现刘晴晴怕黑之后,母亲最大的乐趣就是把她关在黑暗中。仿佛对刘晴晴倍加折磨,才能让自己心理平衡一点。 “mama,求求您了,让我出去,让我出去!”刘晴晴徒劳地继续拍打这扇不会开启的门。她已然全身都伤痕累累。先是从屁股开始,然后腿上、背上、胳膊上。因为母亲会随手抄起手边的任何东西去打她,不管是书、棍子、盆还是铁钳。 有一次挨打,她跑到了奶奶家。奶奶看着她青紫肿胀的大腿和屁股,对来接她的mama说:不能这么打孩子。声音很软,只能听出一点点嗔怪的意思。 就这一点点嗔怪,让刘晴晴回去后受到了更大的惩罚——她被关在这个格子里整整一天一夜,没有饭吃,没有水喝。 等到她被放出来时,已经瘫软在地上,怎么也站不起来。 谁会过来解救我? 童年的刘晴晴没有遇上解救她的人,今天也不会有。 铁门被打开了,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刘晴晴看着冲自己走过来的方文俊,呼吸都快停顿了。她想说,你放开我的手,但她说不出来。她想站起来,转身走开,但她只是坐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酸软无力。 刘晴晴的挣扎微不足道,方文俊和何家伟轻易地将她拖往铁门。她望着江一姗,江一姗把脸扭向一边;再望着何家鹏,这个少年只是低着头用脚在地上蹭来蹭去。最后她望向张格宇,嘴里挤出了一句:“救我!” 张格宇的眼神仿佛有点悲悯或者别的什么,她还来不及看清,铁门又被关上了。 眼前一片漆黑。 mama,mama,不要把我关在里面! mama,mama,求你快点把这门打开! mama,放我出去! mama…… 刘晴晴求救的眼神让张格宇怎么也忘不了。一整夜,他在睡袋里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中来来去去都是这两个字,“救我”。 直到清晨,他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在睡梦中,还是有个声音不断地向他呐喊:“救我!” “啊——”张格宇大喊一声,从梦中惊醒来,浑身大汗。 “你小子做噩梦了吧。”方文俊笑眯眯地把脚往睡袋右下方伸去,准确地伸进了他心爱的皮鞋里。 “其他人呢?”张格宇迷惑地看着周围,大厅里空荡荡的,居然只有他们两个人了。这几天来,不管干什么,都有一大堆人互相盯着、互相防着,突然只有他和方文俊两个,他还真有点不习惯。 “江一姗可能上厕所去了,女孩子嘛,早上梳洗打扮一大堆事,老爷们总不好意思跟着。何家伟他们俩兄弟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干什么。”方文俊冲门外抬了抬下巴。 铁皮门早就打开了,可以看到何家伟何家鹏兄弟俩远远地坐在草地上说着什么。身边满是血红的山茶花。这茶花似乎比昨天更多了,也更高了,足足有半人高,妖妖娆娆,无所不在,不由得让人觉得诡异无比。 张格宇不由得想到老金的话:这里每一个海岛,每一条渔船,都有一个鬼魂镇守,有的是善良的鬼,有的是恶鬼。 这几天,似乎连海鸟都少多了。刚上岛的那几天,每天清晨都能听到无数的清脆的鸟叫声,而现在,四周静悄悄的,无声无息,连那些四处乱窜的野猫也没有了踪迹。 这里真是个奇怪的鬼岛。 方文俊的精神看上去倒是不错。“你小子傻乐什么?”张格宇奇怪地看着脸上止不住微笑的方文俊。 “呵呵,昨天晚上好险啦,差一点就陪那个傻姑娘一块儿进地道了。亏得我机智勇敢,棋先一着。” “嗯?傻姑娘?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初你还追求过她吧,还把人家大姑娘的照片藏在枕头底下,不过让人拒绝了。” “哼,嫌咱穷呗。”说着,方文俊一脸狰狞,“嘿嘿,陈飞鸿包里的照片就是我放进去的。你昨天不是跟我说要拉拢江一姗吗?那丫头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鬼知道她心里怎么想,不耍点手段,她能拉过来吗?” “你这也太卑鄙了吧?” “我卑鄙?就你高尚,那你投人家票干什么?你高尚,你自己进去啊!别搞得跟全天下就你一个圣人似的。再说了,她自己什么货色,一天到晚捂得跟个木乃伊似的,还真当自己是圣女贞德了?照样嫌贫爱富,我呸!” 张格宇无声地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发现自己实在无话可说。是啊,活下来的几个人的手上,谁没有血腥?他郁闷地说:“我想出去,看看野牛,昨天好像有野牛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