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七章 失控
“老实说,我也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菲利直言不讳,“公爵大人有点过于严厉,国王陛下有点过于阴沉,您的兄弟……有点过于热情,就像在外面待了几个月,他们的毛病一点没少,反而变得更严重了。” 埃德默默地看了菲利一眼。这样的评论还真是……有点过于坦率。 但他无法否认。 嘉德没有出现,那位令人尊敬的公爵大人却已经来看过小国王。他话不多,但对每个人的指责都……毫不留情。菲利和埃德反正脸皮够厚,茉伊拉却显然十分难过。即便那位老人向来以直率闻名……他对自己的女儿说的某些话,也未免有点过分了。 茉伊拉苦笑着,轻轻叹了口气:“是我的错,我该早点提醒你……又担心你带着某种成见,反而看不到真相。我必须得承认,我这么急着让你跟他见面,大概也是希望你能发现点什么。我听说有些……有些东西,在人们特别激动或紧张的时候会表现得更加明显……” 埃德忍不住摸了摸头上的绷带——是挺明显的。 “……抱歉。”茉伊拉尴尬地再次道歉。 埃德连连摇头。他有点怀疑茉伊拉是不是听说了什么关于肖恩的“谣言”…… 肖恩。 他暗自心惊。他们不是没有怀疑过肖恩也有可能是**纵着做出那些让他们无法接受的事来,却并没有人认真地对待这个可能……毕竟,那可是肖恩弗雷切。 他们宁可相信肖恩是因为莉迪亚的拷问而留下了什么毛病,也无法相信有人能“cao纵”他。 但从肖恩失控时的样子来看……跟弗里德里克却实在有些相似。 “你到底发现了什么?”菲利问他,“总不会也只是‘觉得’……那没什么用。有什么魔法的痕迹吗?” “……那东西可‘看’不出来。”埃德说,“这有点……难以解释。因为愤怒而失控是很正常的事,可弗……国王陛下在失控之前,表情一片空白,感觉像是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突然断掉了一样。” “……听起来也很正常?”菲利皱眉,“不然为什么叫‘失控’?” “如果他一直怒不可遏,而且越来越生气,确实很正常。”埃德忍不住挠头,“可在他把铜铃砸到我头上之前,其实已经没在生气了……他在害怕。害怕的人突然愤怒到失控至少得有个过程,而他没有——所以我才没能反应过来。 菲利若有所思地皱眉。 “就像……”埃德绞尽脑汁地想着合适的形容,“就像我小时候玩过的那种会动的木偶,下面有个轮子,原本可以在地上往各个方向滚,但我不知道弄坏了那里,它后来就只能往一个方向走,如果你试图让它改变方向,它就会坏掉……或者转回去。” “……明白了。”菲利说,“你能……修好他吗?” “呃……”埃德忐忑地看了茉伊拉一眼,“我并不擅长这个……” ——但有人擅长。 埃德想起了奥伊兰。也许他给了一个死灵法师过多的信任……他并不觉得这是奥伊兰干的。那个老人不需要魔法也能轻易获得公爵或小国王的赏识,虽然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非得混进洛克堡……也许他们可以像从前一样,做个“小小的交易”。 “但我可以想想办法。”他改口道。 不管怎样……他的胆子可是越来越肥了。 埃德摸摸胸口,自嘲地想。 茉伊拉沉默了好一会儿,而埃德明白她的犹豫。魔法是神秘莫测,难以控制的东西,对于不了解它的人来说更是如此。所以,当她最终轻轻点头,甚至向他表示感谢时,他觉得自己更应该感谢她的信任。 这件事必须保密,他们对此心照不宣。当埃德准备告辞的时候,茉伊拉有些迟疑地开口:“我并不是想为他开脱什么……但如果我觉得安特之所以会做出那些可怕的事,或许也是被控制的……那是有可能的,是吗?” 她满怀希望地看着埃德,埃德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安特近乎疯狂的行为不是因为被控制,而是因为被诱惑……虽然或许有些微的相似之处,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是的。”他轻声回答,只是因为不忍看到茉伊拉渐渐黯淡的眼神。
. “是个屁!” 确定茉伊拉不可能听到的时候,菲利才恼怒地在埃德耳边低声咆哮。 埃德只好对他笑笑。 圣骑士有着大把的抱怨,却没说几句就突然停了下来,匆匆扔下一句“我去看着小国王”,脚跟一转跑掉了。 埃德茫然抬头,这才看见走廊尽头,在卫兵们的“保护”之下,抱着双臂冷冷地瞪着他的娜里亚。 “我……摔了一跤。” 慢吞吞地挪到女孩儿面前,埃德指指额头,十分心虚地撒谎。 娜里亚一声不响地继续瞪着他,眼里分明地写着“你当我傻吗?” “……我听说了。”她语气生硬地开口,拖着他快步离开了这座永远被笼罩在阴影之下的城堡。 “我被伊德妮拖去陪王后陛下‘那位’生病的meimei聊天——天哪,那位夫人笑起来真是……就算不会法术也能要人的命。” 在埃德扯下绷带为自己疗伤的时候,娜里亚告诉他,“她的侍女跑来告诉她,‘您喜欢的那位蓝眼睛的辛格尔大人跟国王陛下打起来了’的时候我就坐在哪儿呢。”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埃德猛地咳嗦起来——他是真的被吓得呛到了。 娜里亚忍着笑拍了拍他的背:“‘那位夫人’十分关切地问我是不是要去看看你,还特意让她的侍女为我带路……但伊德妮说用不着,然后她带着我在城堡里转了好几圈。那女孩儿不太会撒谎,我也不想让她为难……而且菲利在那儿呢,我猜你也死不了。” 她还是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他已经完全消失的伤口。 “真不知道为什么非得让我也过来,”她说,“太后陛下其实有事不想让我知道吧?——不过反正你迟早都得告诉我,我也就用不着那么着急了。” 埃德默默地望向天空。 “还有,”娜里亚微微皱眉,“我听说洛克堡里所有的密道都被封起来了?但对那位嘉德卡洛斯大人来说……好像不是这样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