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查账
第二日，当崇简坐在自己的视事房发呆时，很快就有人主动上来找他。 说是奉判三司大人之命前来听从崇简吩咐。 崇简听了一阵才反应过来，这人说的判三司大人并非王仁赡，而是楚昭辅。 “下官乃是度支判官楚弘毅，受命来副使大人面前听命。” 这是一个面容清癯的中年官员。 又是一个姓楚的，莫非这是一家家簇企业？ “敢问楚大人，跟枢密院那边是什么关系？” 崇简忍不住问道，当然不好问得太直接。 “下官这度支司掌管军国用度的收支，筹划财源，调拨物资，自然和枢密院联系紧密，目前又正逢讨伐北汉的关键时刻，可以说是一体两用。” 楚弘毅好像听不懂崇简的问话，径直答道。 崇简一听，却心知肚明。 难怪楚昭辅在这边放一个本家人，官家和宰辅都没有意见，王仁赡也没有脾气。 无非是为了协调调度方便，战时，枢密院和三司度支更要保持高度一致。 选择性地支持下崇简这个副使，想来问题也不大。 “好吧，那么楚大人，何以教我？” 崇简说话不得不直接一点。 “岂敢，岂敢，下官此来，理应接受上官教训才是。” 楚弘毅连忙谦逊。 崇简一愣，突然发现哪怕有两世为人的经验，比起正宗的官场老油子，还是有差距。 “呵呵，那我又用什么来教训你呢？” 崇简用笑来掩饰尴尬。 这话一出，相当于告诉楚弘毅，好好说话，不然我们就没法一起玩耍了。 楚弘毅一愣，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长官不怎么喜欢官场太极拳那一套。 “要掌控三司，就要从查阅账簿开始。” 那就开门见山吧。 楚弘毅说完这句话，直接转身离去。 崇简突然有点喜欢这个留个背影给自己的衙门老官僚，因为他用了掌控一词，而不是更加中性的了解。 没过多久，他就抱了一本账簿过来。 “这是今年度支方面的总账，等下还有各分账簿，我让他们加以整理，给上官送过来。” 楚弘毅好像把他当做了查账的。 “好吧，先放在这里，我看看，有什么问题再问你。” 崇简心动，淡淡道。 楚弘毅走后，崇简并没有翻动账册。 账册就躺在一边，一动不动，崇简在发呆。 不是他看不懂，这个时代做账的方法，叫什么“四柱清册”，崇简在书商和家里的账房先生那里都见过，感觉比后世的还简单。 后世那什么借贷记账法，在理财思路上，还是和四柱清册法有些差别。 想到这里的崇简，心里一动。 当看着度支司后续送来的一大摞账本，崇简招来了林福。 “去，带几个人，把另外两个司的账簿也给我收来，然后给我好生看管起来。” 崇简下命令。 林福带着几个如狼似虎的暗门高手，直接把另外两个司的账簿抢了回来，然后收捡在崇简指定的账房，加派人手日夜监管。 只要崇简不发话，谁也要不回去。 王仁赡知道这个情况后，勃然大怒，要找崇简理论一番。 然而，除了见到林福这个冷冰冰的前内侍首领，和他带来的恶形恶状的汉子，见不到崇简的踪影。 崇简把自己关在家里编书。 对，就是编，不是像以前般靠剽窃著书写话本，而是编教科书。 在后世，自己的导师和学弟学妹们都编书，编出来的教科书还被相关学校的相关专业采用。 崇简早在进入考古行业前，就读过大学，他是在大学里特招入伍，然后加入特种部队的。 入伍前，本科就是财经专业。 尽管只是一个二本，但基本的会计知识还是有的。 此刻，他就是在编一本类似于会计基础的教材，准备改造三司的记账方法。 连续关在家里近半个月，崇简终于出了成果，正要有所行动，就赶上了上朝的时间。 每月朔望的常朝，本来没什么大事，但这一天崇简还是惯常站在班中浑水摸鱼时，被赵二点了名。 “三司副使赵崇简出列，官家有话要问你。” 说话的是王继恩，刘承珪走后又得赵二信任的入内都知。 崇简知道有人告状了，果不其然，赵二开口就语气不善。 “赵卿，你倒是说说，朕让你到三司去干什么？” “为大宋管理财赋。” 崇简的回答掷地有声。 “哈，你小子莫非以为管理财赋就是管理账簿？” 赵二怒笑一声，斥道。 “真是脏猪rou上不得正席啊。” 有人在嘀咕，崇简听着像是宋琪的声音。 这个时代，猪rou被上层社会鄙弃，经过崇简的大力推广，在市井中已流传起来，但还是难上高雅筵宴。 故此，用脏猪rou来骂崇简，简直不要太贴切，而且还一语双关。 赵二“哼”了一声，显然不高兴有人胡乱插嘴。 王继恩立即呵斥，“谁在下面嘀咕？闭嘴！” 崇简心道，老王，王都知，希望你一直这样，千万别反复横跳。 后世流传的历史中，赵小三上位，多赖这位内侍之力。 不行，得找机会警示赵二。 “赵卿，你回话。” 赵二吩咐。 崇简这才找到说话的机会，自然也明白了赵二的苦心。 这是要他利用这个机会辩污。 “陛下，一定是有小人在你这里告状，说我霸占了三司的资源，强抢账簿，简直罪不容诛。” 崇简这是以退为进，欲辩诬先自诬。 当然，这是确定赵二的态度以后才能如此，不然就成了不打自招，有些人不会给他辩驳的机会。 果然，就有御史台官员站出来欲行弹劾之事。 “卿等不必急在一时，弹劾奏章朕已收到了许多，且让赵卿把话说完。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尔等可不能让朕做个暗君。” 赵二制止了可能演变成一边倒的弹劾。 “好叫陛下得知，其实臣的目的很简单，就是通过账目查阅，了解大宋财赋来源，分析财赋构成，核算军务、政务开支，为下一步广开财源打好基础。因为事关重大，有时需反复核查比对，所以就有些耽搁，致使账簿滞留在我手里。” 崇简一下化身为理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