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剽窃
如今，谁都看得出来，这个蜀国来的小子，在众人避之唯恐不及之时，深深卷入了皇储之争。 皇储之争不是在兄弟之间开展，而是叔侄之间的竞争，变数更多，站错队了，可能牺牲更大。 只有德昭这个眼光短浅的家伙，居然把主要的矛头对准看起来受宠的德芳。 这是缺乏高人指点啊，说明这年轻人没有自己的班底，也不会拉拢人。 难怪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中，自赵匡胤、宋皇后起，大家都把他这个最正牌的继承人给忘了。 局势既然如此，崇简乐得清闲，书也越写越快，不到一个月，《芙蓉轶事》就新鲜出炉。 书商出的第一批书就是五千册，可见对崇简出品的信心。 如今那书坊主也回过味来，猜测前后两本书的作者都是崇简，只是出于当时士大夫的风气，不愿自承其事而已。 殊不知崇简只是搬运工，纯粹出于心虚，才想出假托名的方法。 当第一批样书出来后，孟坊主巴巴赶着送了几本过来，崇简第一时间送进了宫里，宋皇后、花蕊夫人、德芳等人手一册。 还没等到这书大卖，就有重大的消息传回京城。 而今称得上重大消息的，自然是关于御驾亲征的事。 先前朝中、宫中普遍认为，弹丸之地，又动荡不安，赵二亲自出马，以雷霆万钧之势压上，就是一时间打不下太原，最多迁延些时间而已。 所以当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出乎了多数人的预料。 大宋军队已经在开始回撤。 因为不撤不行，辽军果然没有硬刚御驾亲征的宋军，而是直接发兵攻打大宋北边的城池。 充分吸收汉文化的契丹人，把围魏救赵玩得很溜。 开初，宋军打得很顺手，北汉名将杨业接战不利，从团伯谷退回太原，被免去兵权。 跟着，赵二以党进、李继勋、赵赞、曹彬所部分东、南、西、北建寨，四面围攻太原。 到了五月，暑雨连绵，汾河水涨，宋军趁机引水灌城，并乘船进攻。 北汉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以积草漂塞入水口，筑墙以抵挡洪水。 不过洪水浸泡之下，城墙已经松动，看看就要不行了，宋军却坚持不下去了。 时疫开始在宋军中流行，更要命的是，辽军增援已到，开始进一步深入宋境。 不过，这次撤退，不是战败后的匆忙逃窜，因此来得及迁徙占领区民户于宋境。 冷兵器时代，最直接体现国力的就是辖下民众的多寡，这是影响深远的制裁措施。 回到汴梁，因为没有达成目标，赵二多少有些郁郁寡欢。 这时，他想起了临出发前德芳的劝谏，特别下旨褒奖，同时第一时间征召崇简进宫应答。 “小子，怎么想到教德芳说那些话的？” 赵二问道，脸上的表情莫测高深，看不出喜怒。 崇简不由得想起另一部奇书《三国演义》中的人物，那位仁兄出征曹cao失败，干脆把事前劝谏的谋臣杀了。 还好赵二是一代雄主，不是外宽内忌的袁绍所能比拟。 “陛下多虑了，臣事前确是和德昭殿下有过讨论，德芳殿下只是在场旁听，没想到却是德芳殿下在那个时候，站出来说出了劝谏的话。” 崇简不敢隐瞒，和盘托出了当时的情况。 没必要撒谎，况且武德司等无孔不入，说不定早就没什么秘密可言。 “哦？你去找德昭，又带上了德芳，还讨论了朕御驾亲征的事？” 赵二问道，脸上表情变得丰富。 崇简点头，显得毫无心机。 赵二认真看了他一阵，才接着道：“好吧，这北汉嘛，如你所料，果然没有拿下，你说说，该怎么办。” “陛下，就四个字，浅攻轻扰。” 崇简说这话时，一阵惭愧。 因为这话并非他原创，而是后世史书中的话，被他浮光掠影地捕捉到了，正好用来回话。 原本这话就是赵匡胤两次攻北汉无法奏凯以后的应对措施，至于是谁说的，缺乏考据的崇简自然无法知道。 “浅攻轻扰，什么意思？” 赵二玩味地问道。 “就是不以攻城略地为目标，而是不断袭扰，抢收成熟的农作物，俘虏民户南迁。要不了多久，北汉就虚弱得不堪一击。其实陛下这次南撤，已经在这样做了。” “好，好，难得你总结得好。” 赵二首肯。 “只有这样，陛下才能腾出手来，专心对付南方，南方统一了，才能全力解决北方的问题。” 崇简这话属于顺杆爬。 “是啊，北方，可不只有北汉。” 赵二叹息道。 几次与契丹对上，都没有占到大便宜，使得赵二有些忧心忡忡。 “其实，要收回燕云十六州，也不一定非得靠打仗。” 崇简试探着道。 “这个，还真不劳你cao心了。” 赵二摇头道，明显不想再讨论下去。 毕竟不是宰辅大臣，有些越位了。 崇简在内心偷笑。 想着后世史书上记载，赵二在内府库中专门搞了个左右封装库，储备钱财以应付将来燕云之事，本就存着两手准备。 一手是武力收复，一手是和平赎买。 那些钱财当然是灭掉南方诸国搜刮来的。 这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而且在崇简看来，两手都要硬，不可偏废。 如果存了拿钱买的心思，就觉得武备不需要了，到时候不但买不回来，现有的土地也保不住。 想来赵二是明白这个道理的，用不着崇简多话。 但赵二的继承者们，从赵小三开始，似乎就不太明白了。 赵二适时地话锋一转，问起了另外的事。 “听说你有不少写话本的朋友？” 呵，够快啊，居然传到官家这里来了。 崇简点点头道：“那还是臣在民间结交的。” “你那两本书，宫中都送到我这里来了。一本写盗贼，一本写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赵二语气有些严厉，显然是怕自己寄予厚望的年轻臣子走了邪路，还带歪自己的两个儿子。 “还请陛下认真看看这两部书把，臣向陛下保证，你会发现不一样的盗贼，不一样的女人。” 崇简心道，至少比那些无病呻吟的诗词歌赋强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