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去mama家

    陈天泽下床坐到沙发上，划开茶几上的屏幕，输入文字问候，又精心挑选了一个表情，约今晚去她家吃饭。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才去洗了个澡，兰帮他换了个发型，又挑了几副服装搭配。

    傍晚6点，他叫了辆计程车，九分钟后如约敲开mama家的门，宽敞又精致的客厅散发柔和的灯光，他抱了抱mama，感受她身上的香味，母亲爱怜地抚摸他的后脑勺。

    陈天泽注意到她身后的男人。

    “这是梦龙，你们应该见过。”

    “你好天泽，我们去年见过。”

    陈天泽不情愿地握过他的手，对方穿着一个白色齐腰背心，双臂展现强健的肱二头肌，腹部半掩线条分明的腹肌，浑身显摆着金钱的臭味。陈天泽恨恨暗想道，自己或许该花光储蓄，去塑形医院再做一身。

    三人坐一块寒暄了几句，陈天泽趁mama讲话尽情地注视着她的脸庞，她脸上的肌肤依然吹弹可破。陈天泽曾不止一次翻过mama从16岁怀胎、双手抱着刚出生的自己、到成年后的合影，30多年过去了，mama脸上褪去了青春的稚气，显得更加优雅动人。他有点惊讶于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好几岁的男人，居然能让mama有耐心跟他交往了一年多，他感到十分不快，愤怒又掺杂着嫉妒，也只有这一刻，他才会从心理上跟他的生父站到一块。

    闲话过后，mama走进厨房，天泽跟他没什么好聊的，拿起mama的VR眼镜，把接口对准耳后。他知道mama的密码，发现她最近正在看一部颇有年代的古装剧。mama选择名叫甄嬛的女主视角，他切换成男主皇帝的视角，女主深情地望着他，他觉得女主眼神里是后宫争宠的虚伪，他不喜欢这个女人，也不喜欢所有女人。

    “我的小泽泽，可以吃啦。”

    天泽摘下眼镜，mama已经从厨房端来了面条，那个男人也装模作样地跟在后面端来两碗。牛rou、鲜虾、生蚝，再撒上用手拧断的香菜，无疑是mama做的。

    “我就喜欢你妈做的面条，虽然牛rou切得不整齐，虽然虾没有剥壳，虽然味道马马虎虎，但你看这用手拧断的香菜，有一种纯朴的美，要是去外面的手艺餐厅，少说也得一万元一碗呢！”

    “少贫嘴，还马马虎虎！”

    陈天泽虽然也为mama打抱不平，但他不想开口跟这个油嘴滑舌的家伙说些什么。

    “我的小泽泽，你看起来不太开心呢，遇到什么事了吗？”mama问道。

    陈天泽小时候看到mama带不同的男人回家时，她也是这么关切地问自己，他那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想见她。但此刻，他详细地述说了从看到招聘到今天早上的来龙去脉。

    陈天泽对游戏的专业表述，让那个男人听着变得局促不安起来，他为自己不学无术和愚蠢无知不由得自愧不如。看到对方对自己肃然起敬的样子，陈天泽愈发鄙视：他还以为自己是mama口中的小屁孩，可笑到自居后爸的位置。

    mama听完坚决不同意，就像20年前他想搬去爷爷的老房子住那样。

    其实当年陈天泽一开始也只是耍耍脾气，并非真有勇气离家，但既然mama不许他去，他就更铁了心要离家。今天一整天原本踌躇不定要不要参与测试，听到mama反对，他反而立下了要去的决心。

    mama再次哭得死去活来，把头埋在那男人的肩上，那不经世事的小伙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只是抓腮挠头，显得惊慌失措。

    陈天泽再也看不下去了，呼叫了一辆飞的，旋即登机离开，留下身后的母亲哭肿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