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任他们沸反连天

    “该死的，‘数学家’几乎是一位真正的神祇！它可不是那种自封的伪神，或者某些行星上的虚拟无尽，你是怎么惹上那个玩意儿的？！不对，你们最开始是怎么认识的？”听到结尾，堂挣扎着起身，不可思议地呐喊道。

    即便是在这“学院”，“数学家”也是难以企及的存在，据说它的生命早已和某种数学定律绑定，与其共生共死，没有任何生物见过它的真面目，只留下了改变一个星域间物理定律的传闻。

    “有一说一，这不是我的错，从来都是它主动找上门......”艾勒微微抬手以示抗议，人生在世，麻烦不断，有些不可抗力并非人力所及。

    ......啊！本来要做的事情就够多了，这又平添了一件破事儿！您别什么事儿不干整天红杏出墙好不好！堂蜷起身子抱住棉被在床上到处打滚，把头埋在丝绸的床单中轻声抱怨道：

    “在你搞清楚那玩意儿想要什么东西之前，我要去做点准备，以防那个十级赫哈由许实体把我们的世界碾成齑粉......”

    感觉就是神话故事中那种，就是那种，上帝突然脑子抽了一下，说要用大洪水毁灭人类世界，不过还是要假惺惺地用冠冕堂皇的语气说：“诺亚啊，我给你一个机会，准备一艘大船，我饶你和船上的生物不死。”

    ......然后反手把半个欧洲做成了清汤火锅，假如不是上帝他老人家从未存在过，他跟我国大禹治水的故事肯定过不去。

    思考无果，堂的脑袋钻出被单，抱着一丝微薄的希望问，“有什么接触它的方法吗？写个信发个邮件什么的......‘原初’如何？他不是自称无处不在吗？”

    艾勒立刻摇头，给出了否定的回答，“这明显这是不可能的，他估计早就远走高飞了，而且这些年除了下棋他什么都没干过。”

    也对，除了下棋和私闯民宅，这个镜子里的家伙愣是一件人事都没干过......

    啊！好烦啊，接下来这二十八天里要准备论文发表，还要去帮中庭的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数学家”会来找麻烦，得亏是自己好不容易解决了病人的事情......

    “不想了！睡觉！”堂打了一个响指，室内的灯光应声熄灭，我只懂岁月静好，何知室外洪水滔天，“明天见！”

    “......”艾勒此时轻轻地脱下了皮鞋，以防行走时的踩踏吵到梦中人，她蹑手蹑脚地为堂关上了房门。这二人似乎有某种无言的默契，就像他们称呼的那样，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搭档。

    派对还未结束，实际上，客厅中的庆贺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屋内，仅仅是摘掉了帽子，并未换下衣物，堂就这样紧锁着卧室的门，在自己的床上呼呼大睡。客厅里的派对仍在持续着，但他屏蔽了听觉，带着些焦虑就这样入眠。

    屋外，艾勒唏嘘地喘着气，背靠房门，沉静地微微颌首，回味着那曲即兴的乐章。

    “下次不会输了......”她用没人听见的音量对自己低声说道，表面上说是势均力敌，但她隐约觉得自己棋差一招。事实上，堂也是这么想的，如果他们都能把真心话讲出来，那就贻笑大方了。

    “嘿，‘侦探’女士回来了！”一位熟悉的客人高高地举起满溢的酒杯，欢快地向迎面走来的艾勒打着招呼。许久不见，甚是想念，擂台上的表演依旧精彩绝伦，不过她仍旧吸引了许多目光。

    “堂怎么样了？他生物呢？”另一位热心的客人上前，张望着寻找着堂的身影。

    称呼我就是“侦探”这个称号，但是对堂就是直呼其名......你们关系有这么好吗？艾勒苦笑了一下。如果不是翻译器出错误了，那“他生物呢”这句话估计就是“他人呢”的外星版本了，听起来好怪啊！

    她抬手过肩，大拇指指向身后的房门，“派对的主人入梦了，我们管我们的就好。”

    随后艾勒打量起室内的客人们，凭借自己良好的记忆力，她回忆着自己和他们的交集，但随之而来的只有疑惑......的确，大半的客人我都认识，但多半只有一面之交，他们前来参加派对的原因是什么，我们应该只为对方处理过一件两件的小委托啊......只是喜欢这种氛围，还是和堂关系很好？

    最后，她排除了前者的可能，不解地环抱双臂，贝齿轻起道，“咳咳，今日大家齐聚一堂，我非常高兴，在此谢过诸位的捧场......我有些好奇，诸位和堂是什么关系？”

    堂是特殊的，这毋庸置疑，但他人气爆棚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然而，此话一出，在场的听众不由得误会了艾勒的意思，部分生物尴尬地错开了自己的视线。

    “这个，嗯，这个......您放心，我们绝对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只是朋友关系，嗯。”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艾勒狠狠地左右甩头，抓住其中一位客人的身体，她眯缝着眼，隐约带着些怒气道：“我、是、在、问！你们当初，是怎么和堂交上朋友的？”

    这下他们恍然大悟了，尴尬的氛围立刻消散，一个个重新找回了笑容，其中一位客人率先举起手，争先恐后地回答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所以您是在问自己搭档交友的方式对吧？比如我的话......”

    艾勒松开了手，全神贯注。堂他在学术上一直有着属于自己的天赋，他过目不忘，同时理解能力极强，还有着顶级的计算速度，一旦进入状态能够连续工作数日，他的直觉也准的要命，他......

    但这无法解释他八面玲珑的社交圈，这近千人的交友范围实在难以想象......多数学者们都是带些怪癖的轻微自闭症患者。

    艾勒期待能够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只见那位客人义正言辞地说：

    “他教会我如何烧热水！”

    满心欢喜、理直气壮，仿佛心安理得地给出了一个非常无脑的回答，这让艾勒更困惑了。

    “抱歉，介意解释一下吗？”她学着堂的样子，揉了揉鼻梁。

    “啊，当然不介意，是这样......我听堂说过，地球是一个......该怎么说呢，没有更好的说法了，一个古老的大土球，这让像你这样的人类能够开采许多‘古老’的资源，比如石油和天然气，对吧？”

    艾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还未能把这些讯息和烧热水联系起来。

    接着，这名学会了烧热水的外星生物继续解释道：“但我的故乡不一样，我的母星荒凉、衰败，大气布满了掺杂了水银这类重金属的蒸气，地面是堆积得厚厚的灰烬和凝固的氨，我们的族群没有那么多能源资源......很长一段时间，我的族人都过着茹毛饮血的日子。”

    “不过，堂因地制宜给出了一项建议，至少，我们的大气温度很高，大气压也很高，虽然无法有效地利用地下资源，但我们还可以烧热水！他提供的相关知识，为我的族人解决了能源危机！”

    他越说越兴奋，甚至激动地手舞足蹈起来。身边的其它客人也随身附和道，有人讲起了类似的经历。

    烧热水，烧热水......啊，原来如此，艾勒有了一些眉目。

    “其实这项技术，它科学的名称是内燃机和蒸汽机......”她总算反应过来了，啼笑皆非地回答。

    面对的这个种群，他们资源匮乏，同时为了适应环境，进化出了高密度的坚硬骨骼制身躯，这也让他们进行体力劳动时会举步维艰......好心的堂给出了一项解决方案，把地球上发明的蒸汽机技术告知了这位客人，而他把这项无害的技术散播到了自己的故乡。

    或许堂收取了不菲的代价吧？但其实他做的真的只是把一项老掉牙的技术分享了一下啊！

    “不得不说，我很敬佩地球上人类的工匠精神！你们烧热水的技术百花齐放！”他称赞道。

    那是因为人类点错了科技树啊喂！他们这几百年都是在花式烧热水，甚至核能发电都是变着法地烧热水发电，艾勒只能强颜欢笑。

    “还有我还有我！”一位比较矮小的朋友原地鼓涌着圆滚滚的身体，“他教会了我们体育运动，比如足球和篮球！”

    不是，我说句难听的话，您自己就可以当球......所以在这个族群的母星上，体育运动是被文化歧视的......

    “我的话，堂送了我一套RoyalTeens，以及类似的......”另一位看上去十分威风的高雅绅士插话道。

    RoyalTeens......？我记得好像是过去的乐队，他是送了一套光碟或者录音吗？

    为了确认，艾勒看向他问道：“啊，您是对这个乐队的音乐感兴趣吗？比如ShortShorts？”（注1）

    “那是什么？”优雅的先生否定道，我指的是这个，他用AR投影一类的技术在客厅中央投射了一幅画面。

    上面是一名衣冠不整的年轻亚洲女性，扭着妖娆的姿势。（注2）

    你到底散播了什么啊堂！艾勒在心中高声呐喊道。

    注1：ShortShorts是1958年由TheRoyalTeens组合编写和演奏的曲子之一。

    注2：RoyalTeens这个名称在日本也被使用过，成员多数是女高中生打扮，登场于黄色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