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罗新农等了十个小时，终于等来了那人的电话。 “我已经按你的要求，杀了马阳，你什么时候放我儿子？”罗新农急切的问。 “不忙，我还有第二个提示，我们的交易还没完。” “我不能再替你杀人了，我做不到！” “哼，这由不得你！”手机那头是恶魔的声音，“我才是下命令的人。” “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罗新农几近崩溃。 “还不够！好了，你现在马上回到马阳的公司去，稳住他公司的人，以免他们怀疑，我的第二个提示，在合适的时候，我会通知给你。” 随着电话挂断，罗新农的心凉到了极点，但是为了儿子，他必须撑到底。罗新农强打起精神，开着马阳的车来到他家楼下，稳定情绪后拨通了申菱的电话。 “申助理，我现在在马总家楼下，可是我联系不上马总，你知道他在家吗？” “昨天他应酬的时候喝了不少酒，是不是还没醒呢？要不你上楼去看看？” 申菱将马阳家的楼层，门牌号以及房门密码都告诉了罗新农。 罗新农进门后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到墙上挂着的马阳的照片，回想起自己杀害马阳时的场景，心里顿时觉得一阵恶心，忍不住跑到卫生间呕吐了一阵。等稍微平静一点了，罗新农开始盘算着如何让申菱相信，马阳的突然失踪是有理由的；他想了半晌，拿出马阳的手机，这是抛尸前，他从马阳身上拿走的，已经用马阳的指纹解了锁，并换了密码。罗新农先用马阳的手机微信给申菱发了一个信息，告诉她，自己要去上海见一个客户。发完微信后，罗新农又用马阳的身份信息购买了机票。这时，申菱打来电话，告诉他，马总去上海了。罗新农便说，正好他也有点事情，趁着马总不在，能不能请一天假。申菱同意了。 随后，罗新农来到机场，冒用马阳的身份登上去上海的飞机。到了上海，马阳不敢用马阳的身份再坐飞机回来，自己的身份证件又不敢用，便找了辆黑出租，高价返回了江宁。江宁到上海区区三百公里，这一去一回，罗新农不过花了8个小时。 小薛回到刑警队，来见秦轶。 “秦队，这就是我查到的大料。”小薛将复印的户籍文件摆在秦轶面前。 “周晓鹏……果然是他。”秦轶翻了翻文件。 “您早知道啊？” “猜的，我第一次看到王星皓，就觉得他特别像林月亮。” “林月亮？谁？” “王星皓的母亲，这上面没有记录。” “哦，可是有一点我没想明白。” “什么？” “为什么常州的户籍档案里有王星皓被收养的记录，可回到江宁却没有了？明明王星皓就是从江宁去了常州再回来的嘛。” “这我也不清楚，所以我才让你去常州查王星皓。” “有人动手脚了？” “把王大律师请回来再聊聊，或许你就知道了。” 秦轶和小薛赶到马阳公司去“请”王星皓。他们刚进公司大楼，罗新农就发现了他们，连忙躲到一旁。秦轶向前台亮明身份，说要见王星皓。前台给王星皓打去电话，片刻王星皓就到了。 “秦队，您找我有事？” “还是案子的事，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现在吗？” “对，马上。” “赶巧了，我待会有个会。”王星皓看看表，“能在这聊吗？我们公司的咖啡不错。” “咖啡就免了，王律师，有个叫周晓鹏的，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 王星皓听到周晓鹏三个字，不由得愣住了。 “不认识.”王星皓强装镇定。 秦轶拿出那张户籍文件，在王星皓面前展开。 王星皓看到户籍文件，顿时变得有些紧张。 “我是该叫你王星皓呢还是周晓鹏？”秦轶冷笑一声，“王律师？” “周晓鹏？”躲在一旁的罗新农惊得差点叫出声来，同时心里也犯了迷糊，“他是周晓鹏的话，那躲在电话里的那人是谁？” “秦队，我必须跟你解释一下。”王星皓扶了扶眼睛说。 “可以，我要的就是你的解释，不耽误你开会吧？” “不耽误，可以改期的。” “那走吧。” 进了审讯室，秦轶交代小薛做好记录，然后对王星皓说：“说吧。” “秦队，我确实是周晓鹏，这是我小时候的名字，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承认是周晓鹏就好。”秦轶冷哼一声，“周晓鹏，你的演技不错嘛！” “演技？秦队，你这话说得我就不懂了。” “不懂？你是周晓鹏，怎么会才认识聂昉昭呢？我没记错的话，你认识她有二十五年了。” “秦队，这话可不能乱说，怎么会呢，二十五年前，我才七岁。” “那时你才七岁，聂昉昭现在认不出来你，是可能的，但你一定认得她。” “没有，我小时候的事情，都不太记得了。” “她，你肯定忘不了。” “这……秦队，为什么我就不能忘了她呢？” “因为恨，你恨她！” “我恨她？我为什么恨她？” “因为二十五年前发生的一起命案……”秦轶深吸一口气，“那是我到刑警队参加的第一个案子，是起碎尸案。一个女人，把他男人杀了，还不解气，一刀一刀，剁成碎片。” 周晓鹏的笑容凝固了。 秦轶看向周晓鹏，顿了片刻，继续说。 “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一个妻子有多痛恨她的丈夫，才会这么做？”秦轶叹口气，又点上一根烟，“后来我们调查到，是因为感情……那男人出轨了……爱上了他的学生。周晓鹏，如果你碰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 “不知道，我没结过婚，也没有女朋友。” “我是说假设，说案子。” “你说的案子我不了解，没法回答你。” 秦轶定定看着周晓鹏，点上一根烟，抽着，却不说话。 周晓鹏见秦轶一直看着自己，尴尬笑笑。 秦轶抽完烟，掐灭。 “那好，我就给你说说案子……二十五年了，这案子的每一个细节，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一九九七年十月十一日，秦轶调到刑警队的第五天。 那天晚上是他值班，凌晨三点三十三分接到报案中心转来的电话，电话那头是个有些慌张的男人。男人说，医科大学的周如海老师被她老婆杀了。男人说完就挂了电话。报案说得这么具体，不像是恶作剧，秦轶连忙向队长刘昌毅汇报。刘昌毅让他赶快过去，他随后就到。 秦轶赶到医科大学，在校保卫科的协助下，撞开周如海家的门。 眼前的惨状让秦轶一阵眩晕，而保卫科的几人更是经受不住，跑到门外呕吐不止。秦轶强忍住眩晕，跑到卫生间控制住正在剁尸体的林月亮。林月亮显然已经神智不清，她瞪着地上躺着的半截尸体，一边闷声抽泣，一边手里还比划着切剁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