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回到公安局,秦轶先去了证物科,找值班的员警调出行车记录仪的视频。他要再仔细看看视频,如果王星皓和不明男子认识,那王星皓邂逅聂昉昭的说辞就有待商榷,极有可能是蓄意为之,包括正好摆在那里的行车记录仪,都可能是预先设计好的证据,同时,行车记录仪的主人,也可能参与了作案,他(她)甚至可能就住在那栋楼里,这样的话,行车记录仪就不会拍到他,在案发的时间段进入楼门。 这是新的办案思路,秦轶仔细看过视频,更加确认,不明男子和王星皓,确实有眼神的交流。秦轶忙给小薛打电话,询问她是否做过车主的背景调查。小薛回答,车主是位68岁的老先生,退休教师,没有案底,就住在聂昉昭家对面那栋楼,据他说,他并不认识聂昉昭,不过老先生说,他的车应该不是停放在当时那个位置,但要他明确这一点,他又说不确认,毕竟车子也没有被别人盗入的迹象,或许是自己记错了。 难道是王星皓提前挪动了车子,并将行车记录仪对准了楼门和窗户的位置,好为自己进出留下时间证据?但有两点,秦轶百思不得其解:如果王星皓移动了汽车,为什么行车记录仪里没有记录?如果王星皓是杀人凶手,既然他离开时,聂昉昭还是好好的,他又是怎么杀了聂昉昭的? 秦轶带着疑惑挂了电话,正要去提审王星皓,副局长刘昌毅进来,让他赶快把王星皓放了。 秦轶忙说,王星皓还不能放,并将新的疑点说给刘昌毅听。 刘昌毅听了,说,这个疑点,是基于王星皓和不明男子认识的假设,假设不是证据,现在有视频证明王星皓有不在场的证据,王星皓的委托人已经向政法委投诉刑警队,刑警队必须马上放人。 “刘局,我这不是假设,是基于我的感觉做出的判断,还有,车主说了,他的车可能不是停在当时那个位置。”秦轶还想争取一下。 “这个,我听过汇报了,车主自己也不肯定,年纪大了,难免有记错的时候。”刘昌毅说,“小秦,还是先把王星皓放了吧,有疑点,你可以接着调查,现在人家有证据支持,你不能扣着人不放啊,以缉代侦的办案思路应当纠正。” “师父,您教训得对,我马上放人,等疑点坐实为证据,再抓人也不迟!” “好!” 秦轶将王星皓送出大门,在王星皓要走的时候,秦轶又叫住他。 “王律师,有个私人的问题,跟案件无关……” “哦,秦队长,有问题,您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有个老朋友……叫周如海,你认识吗?”秦轶问的时候,那对牛眼定定地看着王星皓,毫不掩饰地想从他脸上看出破绽。 “周如海?”王星皓扶了扶眼镜,平淡的说,“没印象,大概不认识吧。” “好,你走吧,不过,我们随时可能再找你。” 王星皓点头说声没问题,转身离开。 秦轶看着王星皓的背影,心里盘算着,如何从他身上打开缺口,他一贯相信自己的直觉,他坚信,不管王星皓是不是凶手,他心里也一定藏着秘密。 罗新农意识到聂昉昭的转变,是在聂昉昭来找他的那个下午。聂昉昭对他说,她想去坐过山车。过山车当时是个稀罕物,在他们的家乡还没有,罗新农和聂昉昭都还没坐过。以前罗新农就想拉着聂昉昭去坐,因为他听室友说,坐过山车的时候,女孩子一害怕就会紧紧拉住你的手,而且在那种心惊rou跳的环境里,女孩子会对你生出好感,只要你表现得镇定一点。可是每次当罗新农提出要去坐过山车的时候,聂昉昭都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她说她天生恐高,坐上去一定会丢了半条命。 “怎么突然想坐过山车了?”排队的时候,罗新农问聂昉昭,“你不是恐高吗?” “人都是会变的嘛!”聂昉昭笑得很灿烂。 等坐上过山车,罗新农期盼的场景并未出现,聂昉昭一开始也尖叫了几声,随即闭上了眼,脸上也平静了许多,并且还伸出双手来,做着拥抱风的姿势,很惬意。罗新农不想就此错过机会,鼓起勇气握住聂昉昭的手,聂昉昭睁看眼,看着俩人握在一起的手。 “你害怕?”聂昉昭大声问罗新农。 “不害怕!”罗新农连忙否认。 “那你抓着我的手干嘛?” “我怕你害怕?” “还说不害怕,你手掌全是汗。” “我是担心你!”
“嘻嘻……”聂昉昭挑衅地看着罗新农,“狡辩!” 罗新农被聂昉昭看得汗颜,想要放开手,聂昉昭却抓紧了他。 罗新农心里一阵窃喜,随即觉得心里像被蜜糖灌满了一样。 “我好想谈恋爱!”聂昉昭突然小声的说。 “你说什么?”罗新农有点惊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们谈恋爱,好不好?”聂昉昭笑着问罗新农,“我想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好啊,你想干什么,我都陪你。”罗新农心里笑开了花。 “我想知道,爱情有什么魔力,可以让我爸不惧生死。”聂昉昭又说。 聂昉昭抬头看着天边的晚霞,罗新农则看着她脸上映着的霞光。 “好美!”聂昉昭感叹。 “是啊,好美!”罗新农痴痴地说。 “新农,我们以后都会这么幸福吗?” “一定会!”罗新农将两人握着的手举高,“晚霞作证!” “原来阳光这么美好!”聂昉昭对着晚霞边的万丈光芒高喊,“我爱你,阳光!” 此时,过山车正在飞速穿梭,前后座的情侣们在高声尖叫,只有聂昉昭和罗新农完全沉浸在恋爱的情景中,没有任何惊恐的表情,脸上有的只是幸福和恬静。 “新农,原来爱情真的可以让人忘掉恐惧!”聂昉昭侧头,看着罗新农。 罗新农看着美得不可方物的聂昉昭,心头一颤,凑过去,在聂昉昭嘴唇上,轻轻一吻。 聂昉昭的脸,立马变得通红,比晚霞还红。 “讨厌,这是我的初吻!你还给我!” “哎,我的第一次也给你了嘛,怎么还?” “讨厌!”聂昉昭说着,美滋滋地靠在罗新农肩膀上。 这一刻,世界都变慢了,原本飞速穿梭的过山车,也像在漫游一样…… “第一次,第一次!我知道了!”罗新农回忆到这里,合上日记本,“小昭,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让我们的儿子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