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意外
对于没有乘船经验的人来说，第一次坐上飞快行使的摆渡船会有头晕胸闷、恶心想吐的晕船症状。这一点，并不是巫师身份可以避免的，它依据人的体质来：有的人天生就不晕船，而有的人即使是坐上过河的小船都晕的不行。 伊安不知道原主晕不晕船，但他晕。即使船身四平八稳，他依然胸闷不已，有微微的恶心感。不过还好只是胸闷，没有头晕之类的其他症状，不然这几天的旅程上可有的挨了。 毕竟逃亡是不可能停下脚步的。 “贵人第一次坐船吗？”两船一前一后，他坐在前面那条船，是由船老大和另一名水手搭档。 他虽然没有表露出什么，但船老大行船多年，对于这种情况早已见惯，并不点破。 伊安不想露怯，就只嗯了一声，继续强撑着，希望自己的身体能尽快克服这些不适。 伊安不说，船老大也不深究。不过伊安是顾客，因此他自然要服侍周到才行，于是暂时空下一只手，从兜里摸出一个小布袋，借着船灯昏暗光芒递给伊安道：“呵呵，这是我们乡下产的酸果干，能够提神醒脑，振奋精神，对夜晚行船的人来说很有帮助，您想试试吗？” 这类酸果干能够有效减轻晕船带来的痛苦，是水手们卖给船客很好的“商品”，这次要不是老克亲自带来的人，船老大是绝不可能白白拿出来的，起码也要敲上几块铜子儿才行。 伊安没去猜水手的心思，他知道这种东西有类似于晕船药的效果，因此也不客气，谢过一声便接了过来，吃下几颗之后果然没那么难受了。 接下来就是长时间的沉默，唯一的声响只有船桨带起的水花声。眼下还是早春，不是昆虫长鸣的季节。 宽阔的埃文河河面上只有两艘小小的摆渡船行进着，此时已经是清晨，河面上起了大雾，孤零零的两艘摆渡船如同幽灵船一样在大雾中穿梭着，前往不知名的目的港。 伊安的身上被浸透了，外套上沾满湿漉漉的水汽，再加上早春的低气温，足以让普通人狠狠感冒一场。 不过他身体健硕的很，这点湿冷还冻不倒他。即使一夜未睡，伊安的眼神依然不见丝毫疲惫。 只是那些水手们却不行了：经过一夜的艰苦行船，四个人都无精打采的，垂着头机械的划着桨，速度慢了不少，这让伊安有些担心接下来的路程，不太相信这些人能在三天之内赶到。 要是被修道会追上，那就完了。 这时远处有声响远远传来，像是小鼓，又像是螺号，隐隐约约听不清楚。不过船老大却是精神一震，他高兴的对伊安说：“贵人，莫里斯到了，我们换一批人来，保证不会耽误您的时间，哈哈。” 说完，他大喊一声：“小伙子们，莫里斯到了。起来咯……加油划呀……下了船找姑娘们睡觉去呀……嘿吼嘿吼……” 昏昏欲睡的其他人听到口号，下意识喊起来，手上动作也习惯性的跟上节拍，就这样一点一点，摆渡船的速度渐渐在恢复。而远处若隐若现着一些桅杆，表明那里停泊着商船。 从阿普尔顿到莱城，途中要经过莫里斯、毛内、普落斯三个港口，每个港口之间的距离相差不大，照这样估计，三天到达目的地已经很快了。如果换成长渡轮，即使速度再快，它停泊载客的时间加起来怕是都要一两天，哪里像现在，隔了十五分钟左右，两条摆渡船再次启程，以毫不逊色之前的速度赶往下一程。 果然，金钱就是力量。 这次换了四个水手，船老大依然跟着，因为他要负责所有路程。 不过两条船装不下六个人和一尊棺材，就在伊安以为对方会和棺材挤一挤的时候，他看到船老大把一个装酒用的橡木圆桶用绳子系在船尾，然后熟练的钻了进去，呼呼大睡起来。 他才恍然大悟，不由得感叹，心道哪里都有人才啊。 在金钱开道下，两条摆渡船日夜兼程的顺着埃文河赶往莱城，他们用了两天时间快速通过毛内并抵达普落斯，这是约克郡与德文郡的分界的地方，过了普落斯就是约克郡。 埃文河顺着普落斯南下，莱河流经普落斯北部，两河之间由一条人工河连接，眼下他们要做的，就是通过这条人工河然后/进入莱河，再逆流而上抵达莱城。 人工河有关口，过往船只无论大小一律需要缴税。商船收商税，民用船只也要征收人头税，每个人1先令，只有缴了税的船只才会被放行。 船老大说这些手续他手熟的很，很快就可以办好。 伊安听了他的话，没有上岸，他在船上远远的看着船老大和河税官说着什么。一开始还有说有笑的，但接着船老大的脸色就渐渐不对起来，好像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他恳求这说了很久，但对方不为所动，没奈何，只见他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伊安心里立刻不安起来，不会出事了吧。 果然，船老大一见到伊安，就很愧疚的说道：“贵人，真是麻烦了，河税官说人工河河道堵塞了，正在检修，不仅商船禁止通行，就连我们这种小船也没办法过去了……唉！”说完他狠狠的叹了一口气，心里忧心不已，暗道倒霉。 原本河道检修对型船只并不影响的，没想到这次竟然连摆渡船也过不去了呢，真不知道河道要堵成什么样才行。 而最让他忧心的则是，禁止通行基本持续一周左右，如果真的这么挨下去，他对老克的承诺绝对无法兑现。这样一来，就不仅仅是船资问题了，以后还能不能在阿普尔顿混都是一说呢。 想到这里，船老大则更忧心了。 对于伊安而言，他的第一反应则是我去，怎么这么霉；其次才思考这次检修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意外多一些，因为且不说普落斯远离诺顿山，不属于修道会的势力范围；就算是修道会真的在这边有人，那么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也不可能猜到自己的行程并且作出这种布置，毕竟在前面两个港口可是一点风声都没有。 修道会的人如果猜到自己走水路，并且有能力封锁的话，没道理只封锁最后一个港口。 他想了想，问船老大道：“陆路走的通吗？” 船老大一愣，点点头道：“这个可以。我回来的时候看到许多马车和牛车朝这边赶，码头上也有很多水手卸货，想必是水路走不通了之后改走陆路。” 伊安闻言举目四望，果然看到很多商船都开始卸货，码头上热闹无比，他心里的猜测当即有了印证，心道果然只是意外。 那就好，他心想。 “贵人，既然水路走不通了，您看，您是愿意等还是？”这时船老大站在码头上，为难的问道。 如果伊安愿意等，他就陪着一起；如果伊安不愿意，那他宁愿不要船资也希望对方不追究这件事，不给老克说。 伊安自然不会等，也同样不会强人所难，于是摆了摆手，说：“时间不等人，我改走陆路，但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做完这件事，我就当你把我送到了，船资照付。” “好啊，没问题！” 船老大开心的一口答应下来，与其他水手们高兴的用眼神交流着：这趟赚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