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无趣的谈判，厌恶的人
“对了，艾尔佛我带回来了，现在关在教堂的一间密室里。”伊安照例通报一声此事的进度， 茉莉听了没什么表示，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转身离开。 此时谈判已经开始，不过她和所兰斯显然还打算再等等才出发，他们对于谈判过程并没有兴趣，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做吧，她需要做的只是在结果出来之后确保它是有效的就行了。 威利派来的马车一早就在外面等着了，贵公子所兰斯对于这驾“寒酸”的制式马车不屑一顾，径直邀请茉莉去他的马车，那是一驾从里到外都流露着这尊贵气息的座驾，奢华无比。 茉莉看了一眼伊安，用报以歉意的眼神拒绝了自家堂兄，随即转身上了威利的马车。伊安在后面清楚的看见对方脸上的笑意是如何一点一点的消失的，心里不禁感叹这些贵族真是心胸狭窄，内心变态。 这时一股冲满敌意的目光直接锁定了他，令伊安皱起眉头，心道关我什么事，真是神经病。 他不满了瞪了一眼茉莉，上车之后随即吩咐车夫出发，狠狠关上车门眼不见为净。 茉莉在一旁嘴角含笑，伊安看得火大，只觉得这种无妄之灾才让人恼火，真是幼稚不讲理。他恶狠狠得瞪了一眼茉莉，质问道：“你堂兄刚才什么意思，你对他说了什么，让他对我产生敌意？” 想来茉莉和他相处久了，渐渐熟悉他的性情，只认为之前在修道院的一切都是他的伪装，眼下才是他的真实性格，因此也不生气，白了他一眼无辜的说：“和我有什么关系，所兰斯性格就是这么恶劣，我能有什么办法！” “呵！”伊安要是信她的话才有鬼了，绝对是茉莉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才会这样。这让他内心打定主意不理会他们家族的破事，绝不给茉莉机会拉他下水。 莱利公司在卡洛斯教区，距离游行花街不远的一栋6层高大建筑中。这栋建筑采用的是一种新式的建筑材料和建造方法，因此才能够加盖这么高的楼层，阿普尔顿普通建筑大多是木制和土坯制的，红砖建造的楼房也只有富人区才普遍，老式房屋的楼层数基本在2到4层之间，毕竟过高容易出事故。 这栋建筑也算是整个城市的亮点了。 因此能够将公司办公室安置在这样一栋地标性质的建筑中，也是莱利公司表现财力，增强客户和职员信任感的重要手段。 办公室在三楼，门房显然事先得到了指示，因此在看到这样一群乌泱泱的人群（主要是所兰斯有四个随从，才显得人多。）时一点没阻拦就放他们进去了。 所兰斯在门前犹疑不定的打量着眼前这栋高楼，他很怀疑它的安全性。这样高的楼，得需要什么样的主梁才能支撑它千百万吨的重啊，若是自己刚一踏进去就被埋在里面了可就太悲惨了，这绝对是菲尼克斯家族近百年来的笑料。 所兰斯有这样的顾虑并没有错，他又不像是伊安来自钢铁水泥世界，见惯了摩天大楼。在主位面，这样的新式建筑刚刚兴起不久，是从首都那边流传过来的，南方七省中也唯有一些大城市才有那么一两栋。 而菲尼克斯家族古老悠久，既是大贵族又是巫师血脉，因此从数十世纪之前就已经圈了一块偌大的自留地盖起幽深高大的城堡，让人无法窥探魔法砖石围起来的私密。 家族的巫师们醉心于魔法研究，保障家族的繁荣昌盛，无法觉醒者则享受爵位所带来的特权，对外界变化很少关心。 而所兰斯这次能过来，也只不过是因为他恰好因为“公事”路过罢了，得到家族传信之后顺带来“帮”自家堂妹站台。 因此这是所兰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巨大建筑，竟有些隐隐的恐惧之心。 不止是他，还有他的随从们，甚至包括茉莉，第一次时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栋建筑。这一刻，身为巫师的高傲无形之中被凡人们的杰作打败，体现出了凡人智慧那无法掩盖的光辉。当然，他们现在并没有意识到这点罢了。 伊安轻轻碰了一下茉莉的手肘惊醒她，看着她迷茫的眼神，他只好示意周围进出的人群，暗道：这么多普通人都不怕，你怕什么？用唇语无声的说：走吧。接着带头走进去，茉莉见状心想他都不怕，我怕什么，于是快步跟上。 所兰斯落在后面，周围人来人往，特别是他身边还有四名随从围着，一直站着不动就显得很傻了。 在异样的眼光慢慢增多时，他一咬牙才跟了上去。 商业谈判向来漫长而无趣，真正需要在谈判桌上达成的合意其实很少。在早期的商业活动之中，百分之九十九的合作与妥协都是在上谈判桌上就已经完成了。 而他们上桌展开谈判的意义往往有两种：输家力求减少损失外加宣泄不满，赢家则想着乘胜追击顺便耀武扬威。 这次的谈判也一样，结果早在所兰斯抵达阿普尔顿之时就已经注定了。 康德拉和耶文妄图通过菲尼克斯家族的使者来判断这个古老家族的态度以决定接下来的行动，所以当耶文看到高傲的冷着脸的所兰斯时，他就知道该如何抉择了，就好像伊安和茉莉一早就笃定自己不会输一样。 他的面具早就被威利看穿，因此也就不需要继续伪装自己，他全场阴着脸不说话，静静的坐在唐纳德身后看着威利在那里洋洋得意，最终在威利即将以胜利者姿态判决唐纳德不得继续与莱利公司为敌之前站起来打断他。 “够了！” 而当他即将爆发心中的愤怒时，所兰斯的目光很巧合的与他碰上，那饶有趣味的审视眼神令他瞬间惊醒过来，往日敏锐的商业嗅觉恢复过来并迅速作出最佳选择。 他扯开苍白的嘴唇向着所兰斯露出谦卑的笑容，接着不情不愿的对着威利说道：“你会如愿的，我的朋友。”说完一刻也待不下去逃也似的离会议室，那高个大胡子唐纳德匆匆跟上，没有一点黑帮强人的首领气场。 “呸，谁是你的朋友！”威利盯着他离去的背影高声喊道，“我从不与豺狼做朋友。” 伊安和茉莉在一旁听了不禁有些赧颜，他们下意识对视一眼，想起当天威利的话，只觉得这是在骂他们俩。 最终，仅凭着只露脸、一言不发的所兰斯，他们就轻易的令的康德拉和耶文退却，使得伊安和茉莉成了最大赢家，不禁让他感叹贵族头衔真有用。 之前他还想着干脆和海德家族断绝关系，现在想想，未来突破天赋者以后抽空回去继承爵位也挺好的，至少对赚钱很有帮助。 听说高价巫师也烧钱啊。 “咳咳！” 伊安咳嗽了一声，出声疑问道：“威利，你们公司之前只有三个股东？”他来得晚，之前也没了解过这方面的情况。在谈判结束之后才注意到会议室里只剩下五个人，除去离开的耶文，不是股东的所兰斯（他的随从留在外面的），他和茉莉，只剩下威利和另外一个西装笔挺、浑身打理的一丝不苟的矍铄老人。 他和茉莉总共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是从威利的份额里得到的，威利占了百分之四十八，则剩下的百分之五十二就是耶文和那位老人所有了。 耶文只有百分之三，那么显而易见，这位老人则持有剩下的百分之四十九，是莱利公司的最大股东。 但令人疑惑的是，威利曾说过他是最大股东，单凭他百分之四十八的股份好像并不足够。 面对伊安的询问，威利苦笑一声，愤怒中夹杂着无奈：“并不是的，本来有八位，现在只有五位了。” 他知道伊安和茉莉对此有疑惑，于是指着那位老者说：“先让我来介绍，这位是史迪安·麦金托什先生，他是弗瑞德·佩蒂子爵的贴身管家，也是子爵大人百分之十股权的代为持有人。” 史迪安是一位富有良好教养和专业素养的职业管家，他恪守主人的意志，兢兢业业的管理着这些股份，时刻关注莱利公司的账面，每天是亏了还是赚了，他都不会漏记一毫子儿。 显然威利已经提前给他说过伊安和茉莉的事情了，于是他站起身来，对茉莉和伊安行礼道：“史迪安·麦金托什见过两位，愿爵位永固，家族延绵。” 接着又看向所兰斯，尊敬的眼神中流露着疑惑，他虽然知道所兰斯身份尊贵，但奈何没人引荐。而所兰斯自持身份，却是看也不看他。 还是老管家有涵养，他知道对方可以看不起他，但自己却是不能少一点礼节，于是恭敬行礼之后就坐了回去，反正他也只是带着眼睛和耳朵来的。 “你继续说。”伊安见威利僵在那里，于是出声帮助他解决了困境。 “哦，是这样的，”威利投去感激的眼神，然后继续解释道，“之前还有五家股东，他们手里持有共计百分之三十九的股权，但是就这几个月他们的股权全部被人暗中收购，导致公司的股权发生了重大变化。”说着说着，他越来越愤怒，也越来越无奈。 这几个月里他深陷梦魇困境，对公司的掌控放松了不少，咋加上对方又是暗中行事，这才导致出现现在这一幕，他不再是最大的股东，控股人了。 “是耶文？” 联想起康德拉的所作所为，伊安下意识就想到这个人，想必其他人这几个月夜遭遇了同样的手段，对方所谋求的已经不是贸易场了，而是整个莱利公司。 这是典型的教廷商人行事风格，总是喜欢滥用超凡力量。 实在令人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