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孟老嗨与造反
高不攀的眼神让孟夜长立刻心生警惕。 在大牢里的时候，老学究就用别样的目光凝视过赵完璧，让孟夜长怀疑他有耍玻璃的爱好，当下又看见他不太正常的盯着自己，于是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把更加白嫩的曾似拱到前面：“老先生，家里已经给我说了媳妇了。” “什么媳妇不媳妇！”高不攀连连跺脚，“你是一块难得的良材美玉，老夫此来是打算收你为徒的，挂上老夫的弟子之名，你在京城内想配什么样的女子不行？可惜，可惜……你已经入了武夫，无法再改修其它体系了！” 孟夜长一张脸顿时变成了猪肝色。 他原本的想法就是拜高不攀为师，修儒家功法，但是被孟老嗨一番花言巧语引诱，再加上不确定高不攀是不是愿意收自己，退而求其次接受了孟老嗨的武夫淬体。 原本还有些沾沾自喜，现在高不攀收徒收上门来了，可见对自己的重视，当初要是不被孟老嗨迷惑，拜入儒门有高不攀这样的名师，必然要比修炼武夫容易得多。 各家修炼法门互不相容，一旦入门，再无转修其它体系的可能。 &*%$&……孟夜长心里狂乱的痛骂着孟老嗨，老东西抢了自己的二百两奖金，还毁了自己的趋炎附势之路。 “可惜呀！可惜……”高不攀还在连声感叹，痛心之情溢于言表，“昨日从养马监离开时，你还是白身，怎么今天再见就成了九品武夫，谁领你入的门？” “……我爷爷。”孟夜长咬牙切齿的说道。 “皓首匹夫！暴殄天物！”高不攀一通怒骂，听得孟夜长连连点头，随后又长叹一声，“修炼一途只可进不可退，既然你已经入了武夫门，就好好修行。你我也算有缘，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来稷下学院找老夫。” 孟夜长眼睛一亮，一个五品仁者的承诺，这个份量可不小。 丁零眼睛也亮了，挤上来一本正经的说道：“高先生，向您请教一下，我们是不是也有缘？” 高不攀横了他一眼，一摆袖子，丁零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劲风掀得翻在地上打了一个滚。 老学究明显只是心情不好，略施薄惩，丁零毫发无伤，滚完就立刻爬了起来，规规矩矩的站在旁边再也不敢多话。 高不攀怅然道：“老夫当日奉院长之命巡遍京中大狱，只发现了你跟赵完璧两个良材，今天老夫先去了刑部，已将完璧收归座下，老天幸好还给老夫留了一颗果子……”边说边长吁短叹不止。 孟夜长本来也在跟着神伤，细品这话却发觉不对，脑子里像打了个雷一般，心思顿时揪了起来，组织了一番语言，才小心翼翼的问道：“高先生，院长为什么让您巡狱？狱中有什么稀奇吗？” 书院跟牢狱两不相干，稷下书院的院长，为什么会让人巡狱，而且是巡遍京中所有的牢狱？ 如果是平时也就算了，但高不攀来的那天，对孟夜长来说非比寻常。 那正是孟夜长穿越到这个世界之时！ 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这个发现让孟夜长立刻心如鼓敲，这是他最大的秘密，而且他不打算告诉任何人，一旦泄露，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人会怎么对待他这个异世界来客，按照最正常的情况推算，关起来当成研究对象是必不可少的，开膛剖肚、挖脑摘心的做各种实验也不是不可能，在前一个世界里，凡是有关UFO的杂志，里面的外星人无一例外都被解剖过。 “不可说。”高不攀立刻警惕起来，摆了摆袖子，再次强调一句，“不可说！”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哀声叹气的去了。 “书院高人行迹如风，就是这么不拘小节呀。”高不攀的不告而别毫无礼数，明显是个书迂作派，何无计却一脸羡慕的评价道。 孟夜长沉吟不语，内心里惊涛骇浪，这个世界的修炼者有太多难以理解的手段，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高人发现了自己的来历，而在这些大能面前，自己毫无反抗之力，一个七品的赶尸人段碎就能把自己按在地上揉搓上八百遍不重样。 在这一刻，孟夜长深深的懊恼自己只有九品的实力。 其它人只当他是在错过名师而痛心，都过来对他拍拍打打，以示安慰。 正闹着，茅三顾过来了。 这个逃过当儿子命运的大汉看上去很有些举止怪异，站在旁边，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茅银刀，又有破不了的案子，需要我们代劳吗？”孟夜长心里有气，一眼瞥到他手里捏着一份文书，没好气的说道。 脾气暴躁的茅三顾眼睛立刻瞪了起来。 但难得的没有回嘴，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手里的文书递了过来：“孟兄弟误会了，这是薄录厅刚分给飞熊队的案子，只是想拿来给孟兄弟过一眼……将作监丢了一批铠甲，掌管军械的中校署全体下狱了。” “啪！” 他的话还没说完，孟夜长就劈手夺过了文书。 孟老嗨就是中校署的匠人。 孟夜长一目十行的翻阅了一遍，这是刑部递交过来的一件大案。 驻守京城的禁军有定期演武的惯例，近来由于北狄在边境上蠢蠢欲动，兵部发了行文，调禁军中的精锐神策军赴边镇压，以防北狄叩关，临行之前，神策军决定大肆演武一番，对内提振士气，对外安抚民心，以扬军威。 为了制约军队，禁军中并不常备大量武器，各类军械日常存放在将作监中，用时再由兵部行文，向将作监领取。 领取的当天出事了。 出库时神策军清点，发现将作监为其准备的军械中，少了十三幅明光铠。 要是其它东西对不上数还好说，禁军还要倚仗将作监保管武库，也不愿意得罪，缺把刀少幅鞍的，报个军损就遮掩过去了。 但铠甲是大凶之物，雍国民间并不禁刀剑，不少江湖人士靠这些家伙吃饭，也有些附庸风雅的少年郎，喜欢搞一把宝剑挂在屁股上，到处张扬以示英武之气，但要是敢私藏铠甲的，一律以谋反论处，抓到了先夷个几族再说。 孟夜长并不感到奇怪，在他前世的历史中，各个朝代对于铠甲都看得十分鸡贼，严防民间流通，这种东西对于战力的提升太过明显，一个甲士可以轻易的砍翻十个无甲兵，甚至还有满清这种靠十三幅铠甲起兵，建立了一个王朝的奇葩案例，投资回报率极为恐怖。 因此神策军发现铠甲丢了，顿时大惊失色，立即上报兵部。兵部也不敢隐瞒，第一时间报给了朝堂，惹得皇帝大怒，命锁拿将作监匠丞入朝审讯。 匠丞痛快的认了罪，不过只承认自己看管不严，以致管辖下的甲仗库失窃。 皇帝立刻怒火万丈，命令押入大牢用刑，必须让匠丞吐露真话。但直到打得血rou模糊，匠丞仍然只肯认下玩忽职守罪。 皇帝于是下令，将作监全员锁拿，掌管军械的中校署全部入狱，掌管仪物制造的左校署和掌管版筑建造的右校署大部入狱，有工程正在督造的除外，但也需戴上脚镣出工。 另外命捉刀人配合刑部彻查真相，三天之内要见分晓。 孟老嗨是中校署的铁匠，这会儿毫无疑问已经被关进了大牢里。 孟夜长知道在匠丞已经认罪的情形下，皇帝还下令查案的原因是什么。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失窃，更像是监守自盗。 库房、粮仓、驿站等处的贪官污吏们日常贪污，到掩盖不住了就放上一把大火，将亏空全部报入火损中，这一招从古到今屡试不爽。而失火和失窃，又有多大区别？ 如果是其它物品可能还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但铠甲流落出去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一般的东西还有胆大的商人敢收，但铠甲远远超出了商人买卖的范畴，这东西失踪，就意味着背后可能有一窝反贼。 而且要真是监守自盗的话，那就不是一两个高官的事了，敢私吞铠甲这种凶器，必然要上下配合，将作监肯定已经从上到下都被贪官污吏啃成了筛子，全员下狱已经算是轻的。 孟夜长翻到后页，查看了铠甲失踪的过程，心里的猜想又坚定了几分。 甲仗库看守森严，墙壁都是凿石砌成，只有一道门可进出，每晚都有人彻夜巡视，而且大门的钥匙设计特殊，必须同时插入两把才能开启，而这两把由将作监匠丞和甲仗库库司分别保管。 据巡夜人的口供，当夜并无异常，匠丞和库司也声称钥匙从未离身，一直在自己腰上挂着。 鬼都进不去，怎么看都是自己人偷的……孟夜长合上文书，长叹一声，向茅三顾拱手道：“多谢茅银刀送信。这个案子，请飞熊队让给牙犬队吧。” “不是我不肯。”茅三顾摇头道，“捉刀人办案，涉及到自身亲属的向来需要回避……” “杜公允许的就不需要。”孟夜长打断了他，“我这就去向杜公请求，将这件案子交给牙犬队。” “只要杜公允许，飞熊队自然没有二话。”茅三顾痛快的答应了。 孟夜长点了点头，脸转向何无计，还没开口，何无计就伸手在他肩膀上大力拍了两下： “做事要有规矩！要见杜公，当然是我带队，我才是牙犬小队队正！” 丁零和曾似走过来，一人踢了孟夜长一脚，什么也没说，只呶着嘴，拿下巴指了指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