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夜谈

    回去路上，吴凡挨个给尹红、易清、刘华、汪刚打电话，通知他们明天一早坐公司马德一师傅的桑塔纳2000到吴生县城，明天也就是12月3日（星期四）上午十点召开吴生县营业部开业筹备组会议。又给马德一师傅打了个传呼。马师傅很快回过来，吴凡让他明天早上上班后接上尹红、易清、刘华、汪刚四人，到吴生县银山大酒店参加会议，十点前必须赶到。吴凡是行政部的老大，马师傅自然表示没有问题，一定提前赶到。吴凡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挂了电话。

    到了酒店，谢师傅停好车，吴凡也跟着一起进了酒店房间，他打算和郑向阳聊聊。谢师傅见两人似乎要谈事，就主动说出去散步抽烟，吴凡说自己坐会儿就走，明天还有事，谢师傅明白吴凡的意思，开门走了出去。

    吴凡在椅子上坐下，示意郑向阳也坐下，不要拘束。

    吴凡：“晚上你来得晚，吃饱了吗？”

    郑向阳似乎还有点意犹未尽：“吃饱了，那家味道真好啊！尤其是腊rou，现在还能想起那味道，土鸡味道也不错，尤其适合下饭。那么偏的位置你们也能找到，真是厉害！”

    吴凡：“那里主要就是吃个乡村风味，我们这里的人经常去那里，不难找，不过对于外地人来说可能是稍微偏了一点，附近路灯都没有，对吧？”

    郑向阳：“是啊，附近路上黑灯瞎火的，还以为去了乡下呢！”

    吴凡：“根据杨总安排，明天上午开吴生县营业部开业筹备会议，你负责会议记录，会后要有会议纪要，参会人员有杨总、财务部易经理、人资部刘经理、市场部尹经理、吴生县营业部负责人陈军，还有你和我。另外......”

    却听郑向阳打断道：“吴经理，稍等，我拿一下纸和笔！”

    吴凡笑笑，耐心的等着郑向阳从随身的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签字笔，把刚刚吴凡安排的工作记录下来后接着说道：“另外，让你拿公章过来主要是明天要签订吴生县营业部租房协议，协议会有人准备好，我和杨总审后没问题，你就只管盖章即可。”

    郑向阳记录完毕说道：“好的，吴经理。”然后从随身包里拿出公司公章递给吴凡：“这是公章。”

    吴凡挥挥手：“公章你保管好，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

    “筹备组杨总安排我来牵头负责，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驻点吴生县城，你有什么事拿不准随时打电话和我商量，我已经给杨总建议，让他有事直接安排给你，你要抓住这次机会，做好杨总交办的每一件事情，力争在领导面前留下一个好的印象。做好了，我会瞅准机会向杨总推荐你，力争向上走一步，或许是升职，或许是加薪；但是做不好的话，就别怪我没给你机会，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郑向阳脸上有些潮红，放下笔，站起身来激动的说道：“吴经理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绝对不辜负吴经理的栽培！”

    吴凡伸出手向下压了一压，示意郑向阳坐下：“不要激动，你的工作态度没有问题，也有一定能力，我只是担心你不太会转弯，就像上次办理工商营业执照一样，不懂人情世故，被卡在哪个节点都判断不准。只会埋头做事，不会抬头看路是做不好行政部工作的，更别说升职了。一味往前冲，那叫猛夫，人家猛张飞后来都知道用计谋，你更要学会动脑子，知道迂回，知道想办法解决问题，学学人家赵云赵子龙，那才叫智勇双全。你是本科生，照理说是知识分子，应该懂得用智谋解决问题，对吗？”

    刚刚坐下的郑向阳，又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是！谢谢吴经理指点，我一定学会动脑子，多学习人情世故。”

    再次示意郑向阳坐下，吴凡耐心的说道：“那好，我问你，你也到公司两个多月了，你知道杨总家在哪里吗？”

    郑向阳不好意思的摇摇头，低声说道：“不知道”。

    “那你主动约过杨总吃饭吗？”吴凡继续问。

    “没有。”郑向阳声音更低了：“可我也够不着杨总啊，我的上级是你啊，吴经理。”他还在为自己辩护呢。

    “那好，我问你，你知道我住哪里吗？你主动约我吃过饭吗？你是忙得来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了吗？”吴凡隐隐有点发飙的节奏。

    郑向阳脸红得跟西红柿一样，讪讪的道：“我这不是怕打扰吴经理休息吗？你平时工作这么忙，应该需要多点时间休息。”

    吴凡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想发飙的心情，缓缓的道：“你的内心想法我现在了解了，但是如果我不主动和你聊天，你应该也不会主动和我聊这些的吧？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我的话，自己的直接下属，从来不请自己吃饭，也不到家拜会自己，那么你会觉得是下属体谅自己太忙需要休息呢，还是觉得这个下属不太懂事呢？”

    郑向阳倒是没什么犹豫：“觉得这个下属不太懂事。”

    吴凡：“那我要不要把重要的岗位或者说重要的事情交给这个不太懂事的下属呢？我会不会提拔这个不太懂事的下属呢？”

    郑向阳：“不会！”

    吴凡：“现在明白问题在哪里了吗？”

    郑向阳：“明白了，我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没能主动和上级领导交流，还是不太懂人情世故。不过吴经理，我会改变自己的！感谢吴经理栽培指点，你就等着看吧，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吴凡：“这种话我就说这一次，以后有什么不太明白的地方，多动脑筋，实在不明白可以找我商量，我也未必什么都懂，不过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行了，明天还有事，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过来和你们一起吃早饭。”说罢起身往外走去。

    郑向阳赶紧合上笔记本，送吴凡往酒店大门走去。

    “从来没有领导这样清楚的指点过我，真的感谢你，吴经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郑向阳一定全力以赴！”路上郑向阳鼓起勇气对吴凡委婉的表达了一番忠诚。吴凡听罢晒然一笑，挥挥手，示意不用这样说话，他也不需要郑向阳的忠诚，只不过觉得自己就要离开光安国信通信了，杨总身边又没有更加合适接替他的人选，只能想办法带一带郑向阳，这样至少心里会少一些愧疚，毕竟杨总对自己现在几乎是言听计从，非常信任的。

    到了大门口，吴凡转身对郑向阳说道：“刚刚这种话以后就不要说了，就算是要说，也应该对着杨总说，好好体会我刚才说的话，好好努力，希望你能抓住这次机会！好了，别送了，我家离这里不远，你也早点休息！再见！”

    郑向阳连连点头，答应下来。两人挥手告别。

    吴凡到家楼下已经十点左右了，今晚看望初中班主任的计划落空了，明天看情况吧，他心里想。

    到家后，母亲和二弟在看电视，吴凡笑着问道：“还没睡呢？”二弟嗯了一声，却是发现母亲和二弟脸上都有些凝重，他好奇的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却听母亲说道：“老大，你先坐下，这么晚回来，又喝了酒，是不是工作任务今天有进展了？老二，你去给你哥泡杯浓茶，醒醒酒。”

    “不用，老二你坐下，我没喝多。”吴凡阻止吴仁去泡茶，但吴仁还是起身泡茶去了。吴凡摇摇头，心里想自己在家还是威望不够啊！又不由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些好笑，为啥要和母亲在家里比威望呢？这还真是重生者的心态啊！什么时候都要强。他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组织了一下语言，把今天的大体收获说了一下：

    “营业部的铺面基本上定下来，预计明天签订协议；营业部的负责人杨总已经敲定由陈军担任，任命通知这两天公司就会发出来；接下来就是营业部装修，营业员招聘、培训、试岗，最后就是开业典礼；我现在从辅助市场部组建吴生县营业部变成了吴生县营业部开业筹备组负责人，明天就在吴生县召开筹备组会议，杨总也参加。”

    母亲听完点点头：“看样子进展顺利，挺好！既然杨总这么信任你，你就一定要全力以赴，把事情做好。”

    这时吴仁递过来一个热气腾腾的陶瓷杯，里面是茉莉花茶，香味沁人心脾，吴凡小心翼翼的双手接过放茶几上，抬起头看向母亲：“好的，妈，我一定全力以赴，把事情做好！还有其他什么事吗？”

    母亲正色道：“老二说你送给他的那张银行卡里有9000块钱，这是什么情况？”

    吴凡一听是这个事，心里顿时觉得自己大意了，9000元对于他现在而言不算多，但也不少；但是对于母亲或者二弟而言，就是一年的工资，而且是不吃不喝的那种，可以讲，如果让二弟正常存钱的话，两年他也未必能存这么多钱，而吴凡工作也才两年多而已。二弟结婚，他给二弟一定的资助，父母是乐见其成的，二弟内心也一定很开心；但是给这么多钱，就有点让人匪夷所思了。但既然二弟告诉了母亲，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避重就轻的解释：

    “老二结婚不是我们一家人的大喜事吗？而且二弟媳妇还怀了孩子，要不了几个月我侄儿就会出生，双喜临门，我这个做大哥，做大伯的给点钱是应该的啊，有什么问题吗？”

    母亲脸上缓和了一些，她斟字酌句的说道：“老大，你对老二以及老二家人的这份心意，我和你爸都很欣慰，你做得很好！但是，你这份礼是不是送得有点过于贵重了？你才工作两年，这是你全部存款了吧？你平时花钱大手大脚，我们是知道的，钱你都给了老二，你自己呢？不结婚了吗？你没有拿那些不该拿的钱吧？”

    吴凡明白母亲的意思，最后这一句话才是重点，她是担心自己拿了不该拿的钱，为自己未来的职业生涯埋下隐患，吴凡不禁觉得母亲还真是人如其名（吴凡母亲叫侯慧），慧眼如炬，但他哪能实话实说呢？吴凡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

    “妈，你多虑了，这就是我这两年的奖金和下县市局检查时得到的红包存下来的，没有什么不该拿的钱。老二结婚我只是尽力而已，嘿嘿！老二，你可要把钱花在刀刃上啊，这可是我存了两年多的存款啊！”他想把话题转移到老二身上去。

    老二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母亲脸色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钱的来路没问题就好，老大给老二多少钱是他自己的心意，这个她管不了，也不想管。她没被吴凡的话题带歪，依旧按照自己的思路进行谈话，她点点头：“没问题就好，你现在大小算个国企的干部，一定要谨慎，不该拿的一定不要拿，否则出了事，后悔也来不及。”

    吴凡继续微笑着说：“好的，我一定注意。没啥事了吧？我洗漱去了，明天还有好多事呢！”

    一直没有说话的二弟吴仁开口了：“大哥，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这么多钱我不能收，我们结婚，岳父岳母会给我们八万八千元当做陈茹的嫁妆，再加上后期收亲朋好友的贺礼，没有十万也差不远，我们不缺钱，你有这个心意就行了，你还要结婚呢！没钱谁嫁给你啊？”

    吴凡嘿嘿一笑：“老二，你起哄是吧？陈茹嫁给你是因为你有钱吗？你自己卡上有超过一万块的存款吗？你可真逗！你觉得你哥我不如你？非要用钱买媳妇？钱给你了，你就拿着，叽叽歪歪的，你岳父岳母的钱你就真的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吗？钱多又不咬手，拿好了！再磨磨唧唧的，我翻脸了啊！看不起谁呢？你哥我现在虽然说不上位高权重，但是挣钱的速度几个你也比不上，踏踏实实的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别咸吃萝卜淡cao心的！”说完拍拍老二，末了还用力抓了抓，疼得老二直接跳了起来。

    吴仁看着一脸坏笑的大哥，尽管肩膀很疼，但一点也没有生气，这气咋生啊？真是的！

    “哎，对了，老二，你们商量出结果没有？到底买哪里的铺面啊？在吴生买还是在光安买啊？”吴凡转了个话题，被人掌控主动不是他的风格，掌握主动权才是他的心头好。

    “还在商量，没太想好。”吴仁实打实的回答道。

    “那就好好想，想好了再说。”吴凡说道。

    “老大，我和你爸觉得你说得对，我们也准备买个铺面，既能增值又能收房租，是个好的投资项目。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母亲也饶有兴趣的开口问道。

    吴凡倒是没有想到，母亲会问策于自己，上辈子几乎没有这个印象，或许是现在的自己比上辈子强了很多吧，稳了稳心神，他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想买铺面呢当然是好事，只不过买铺面就要买好位置，贵点没有关系，到时候好租，租金也会高一些。如果你们都想买铺面的话，建议可以买在一起，万一有人想租大铺面，你们可以一起出租，这样会灵活一些。”

    见母亲和二弟都若有所思的样子，吴凡接着说道：“对吴生县城你们肯定比我熟悉，选哪里的铺面你们更有发言权。但是从增值保值的角度来讲，从获取更大收益的角度来讲，在光安市城南新区买铺面会比在吴生县城买铺面强，光安市毕竟是地级市。同样道理，在蓉城或者渝州买铺面或者说是买房，一定会比在光安强，当然投资也会大一些，管理上也麻烦一些。另外，买铺面也好，买房也好，都不是急茬，不用着急马上就买，可以多花点时间看看，对比对比，就算会涨价也不可能一个月两个月就有大的涨幅。以我的判断，这一两年会涨，但不会涨得太快，咱这里毕竟是小地方，京城或者魔都可能涨得会快一些，猛一些，但咱也没那么多钱跑这俩地方去买房买铺面吧？”

    见两人还是不说话，吴凡知道，这看似简单的道理，对他们而言却是第一次听到，说是醍醐灌顶也不为过，他们需要点时间消化一下，至于最后他们做什么样的决定，吴凡并不关心，有自己这个重生者在，无论他们在哪里买房或者买铺面都不重要。

    “你们再想想吧，不急于做决定。我先去洗漱了，明天还有事。”说罢吴凡起身去了卫生间，母亲和吴仁才如梦初醒，也起身关掉电视，收拾收拾客厅茶几上的水果和零食，准备洗漱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