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妖土
黄山之中，玉石药植的种类和数量并不算多，这里也没有太多的稀奇事物惹人关注。 说不上无奇，却也养不出大虫来，毒物齿类掘地可见。 一条黑蛇延颈舒身，简单的游动中藏着行势，在黄山各处来复，看着十分灵活。 明明没有手脚，偏偏就是给人一种感觉，他在张牙舞爪，让见者不禁心有畏意。 天时，午未之交。 在某处背阴蕴阳之地。 破开天然的遮掩阵势，慕无一卷起三颗鹿鸣松，满意离开。 到了蜕凡境。 天地间这些运势养物的显隐已经可窥一二脉络。 只不过，这些奇物，用时不可见，见时无多用，比之五行莲，多是大有不如。 不然，筑基一关也不会到现在还是相较而言之简单，早就人人皆可了。 滴髓论中便曾讲道，天地是最大的渡世之舟，万灵的趋利避害，天地也是一般，看似恒常不变，其实无时无刻不在变化位置，所行之处，即大多为安全之所。 除开不可避之劫，天地受劫，便会反馈到各个方面，同受之。 其中天律天条，便是天地给自己的定下的“戒”，或者说是“法”，因此，世间有了“能”。 而伴随“能”的出现，名为能源的东西一并出现。 由此，三元者，即，天地水。 筑基便是取天地之水，流经身体内的胚子后，慢慢积累出足够的精粹。 之后饮下精气神大药，胚子初步成形，便是蜕凡。 然，天地之水无限亦有限，所以在这天底下，有能者取之。 这样，去之来之，往复不停，能在完善，能源在变多，继而离舟者难生，破舟者难上。 当然，这暂时和慕无一无甚关系。 在这最后的几种材料齐全后，他距离妖土间的距离只差一步。 设置阵法，在飞鸿的权限下，进行妖土权限的申请，如果成功，那么以后只需在合适的地方沟通妖土灵境便可。 削平的一块石坡上。 黑蛇歪着头，注意力集中于眼前，后尾尖每隔一会儿就要扫来扫去的。 一旁。 看着慕无一雕刻图案时的愚拙，飞鸿一声不吭的来到其它材料旁边，黑雾冲刷而过，上面的金器禽植栩栩如生，带有灵性。 只一时三刻，也就是没多长时间。 飞鸿对着埋头苦干的慕无一说道： “好了。” 因为有些不服气的缘故，加上飞鸿动作实在太快，慕无一还真没太注意这边的情况。 此时一看。 黑蛇吻端微微张合，瞧了瞧别人和自己的成果，一时语塞。 “开始吧，时候正好。”飞鸿见此说道。 “还有，我不保证一定成功。” 慕无一点了点头，“嗯。” 他明白飞鸿的意思，邀请加入，只是邀请，真正的接受者未必承认。 至于刚刚的事情，他劝慰自己，急不得。 没办法，差距太大。 之后。 在飞鸿的指导下，他将做好的门和眼放到应有的位置，接着，一点点串联子的节点。 蛇身腾转间的动作有些怪异，可有句话很好，能成就行，细枝末节，莫要太过在意。 祝文浮现虚空。 无形的几缕青烟蔓延四方，粗细无定，凝虚时似线，散合时若霾。 遮掩了这里的些许动静后，两人开始静待灵境的反馈。 而飞鸿之所以没有离开，则是因为接引者的职责如此。 … 星夜。 灿烂的天上无云扰气，万流不知从何处来，亦不知往何处去。 “时间到了”，飞鸿对五丈之外的慕无一说道。 “此去后，你也无需在意那些口头上的约定，势若渊海，抓到抓不到是我自己的事情。” 没有给慕无一开口的机会。 “有缘再会。” 言罢，飞鸿整个人便消失此处，没有留下半分痕迹。 看着那处。 想要说的话未说出口。 一切发生的突然，却又理所应当，让慕无一有些怅然。 鼻息沉闷，似是在接受当下。 “一个个的都…” 慕无一自然不是说在乎对方，只是这些人，总是这般，好像生离死别，又好像一位长辈对看顺眼的后辈留下的几句提点。 可，他能如何，是一味地斥责这些人的所作所为，还是不加辨别的引以为鉴。 又或是，妥协自己的生死。 他不过存世十一载，终究，心气难以压覆。 外界半柱香功夫。 一个又一个想法从慕无一脑海中浮现然后消失，他还是找不到，这气从何来，又该何解。 越是往上走，他越是无法反驳，万灵掌握的只有命，而运，修行便是在借势。 强命，集运，踏入无限，触碰永恒之果，却永远无法达到最后一步。 看向天上月。 伴随着他被剥丝抽茧般从此处转移到妖土灵境中，这些事情，也被他重新放入心底。 … 眼前崩解的空间重新稳定。 【须轮灵境】 这是一处特殊的灵境，特殊到无量天内只有这里存在。 在混乱中诞生的无序稳定空间。 关于灵境。 其中有一点，旁人应该知晓，灵境是没有核心的。 灵境每处空间都是整体上的叠加。 说白些，灵境可以简单看成一个自我的复制的的记忆空间，每一秒，它都在消融，同时，也在新生。 而妖土灵境则不同。 虽然它本身是不该有核心的，但稳定存在需要一个点。 如果说正常灵境是在叠加，那么妖土灵境就是在不断迭代。 两者间说不上好坏，大部分时候差异很小，只有少数的一些时间段，高下之分明显。 灵境内。 黑暗的环境中，一处光源惹眼，且无论怎样感知，眼前皆是如此。 向其靠近，却好像在一直踏步，没有半点变化可言。 止行稍思。 背身看后，在达到某个位置时，他没有了影子。 “选择，还是必须呢？” 慕无一知道，这很重要，面对自己内心真正的渴望，拒绝，只是逃避。 回头看去，眸子将光亮吞噬。 他明白。 “我，一直都很自以为是，可，这并没有错，没有人需要我的怜悯，这个世界值得我在乎的，仅仅是一两位。” “意义，根本没有必要，影子，也不需要被映出。” “所以，遵循天理，学习人道，这些都是在独立自身。 我就是世界，我的身体常定，生灭有无，皆为外物，而己道，可以是任何道。” 此刻，慕无一心中微妙起伏，看到了另一幅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