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为何
雪峰的一处崖峭。 慕无一探头向下,巨大的落差让他感到敬畏。 也难怪能否飞行天地、傲游青冥,常被万灵视为仙凡的一种标准。 虽然有些夸大,乃至偏颇。 就像。 在实际上,飞禽亦有无法飞越的坎坷。 从理论上,蜕凡只要不过九天,天下之大,哪里都可去得。 何事都有前提,可浪漫的幻想,倒也不是坏事。 将目光从远处收回。 抵御着风雪,慕无一的速度不算很快,但对危险早些驱离无异是对的。 这样地方,如果遇到意外,他会处于劣势。 况且,目的地还有些距离。 在单调又繁杂的声音中,他看着天上模糊的光源,修正方向。 效率不高。 不是他不想用之前的手段,可很多地方,都有着它自己的规则。 要不然,或许一大部分前提,就不会是理论上了。 用先天宗的一个说法,这就如同师法自然,法术本身,永远不是在违逆规则。 包括自身的感知方面。 而所谓的神通,也不过是一种更加精妙、玄奥的法术。 且如果不是“己”的存在,神通其实就不该诞生。 因为“己”中,有着对抗和依存两种规则。 对抗仿若神通,依存仿若天数,自己终究会被自己打败。 但两者依旧只是命运的一部分,命运,不可捉摸。 … 足足三日,慕无一才找到了他的目标。 一棵小树。 万灵中有妖和人,更有鬼神,自然也有精和怪。 其中,诡于众而突出曰怪,长于众而形隐曰精。 精可成怪,怪可成精,妖人与鬼神亦然。 就像现在,这土精根未断,便是连而为怪,可要长腿跑了,就成精了。 不过慕无一此次来寻,却不是为了土精。 一是他抓不住,二是还没熟。 可他也没安好心。 那树上该有九条枝,十八片叶,现在才生七枝,十二叶。 他要去摘下两片来,便是变相的让此物的成熟时间延长。 你说,这旁边的看守,会愿意平白的再多等十年吗? 几乎在他往前的一瞬间。 一道气浪如刃,划在他的面前,低头一看,雪面上多了一条细线。 若不是他本就在试探,可以及时停住自身,恐怕会直接被削去前身。 敌人并未出现,无声无息。 除了对方隐匿极好外,也和他在这种环境,感知被大幅度削弱有关。 所以,慕无一睁开了火眸。 在近距离下,他还是可以适应这种状态的。 远距离追踪的话,就有些难了。 他缓缓收身,查看了周围一圈,包括空中。 没有发现异处。 只是,也没有阵法的痕迹。 那么,从划痕来看,除去了上面和下面,是左边先接触的。 虽然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迅速移位,但慕无一觉得,排除更好。 运气不错。 再次观察时,果然,有一处,和周遭还是相差些许的。 这让慕无一暗自心惊。 对身体达到了这种程度的掌控,气境圆满也未必皆可。 若不是他手段特殊,一个能熬且耐心的暗杀者,他的劣势会越来越大,直到完全没有机会反抗。 怪不得,这土精还安然无事。 加之外缘本就人少,他身下的此处在高度上也就处于中游。 无人无名,风险还不低,倒是长了个好位置。 在警醒梳理的同时,慕无一暗自积蓄的法术终于完成。 借此地利,风雪齐舞,下方的凹陷和包裹同时进行,上方如盖,仿佛两只手掌合而为拳。 那生物反应速度极快,向薄弱处逃去。 身体修长,四肢较短,白色毛皮没有半点杂色,贴地而行,似无形之箭一般。 可慕无一既然准备了这么久,范围自是大的很,其中的变化也不仅仅是现在的表象。 即使她能跑又如何,步步被算计,雪夹杂着风,连风势也让她借不到。 速度大减不说。 又因为是雪的原因,她的攻击根本破坏不完。 雪中还夹杂着旋转的冰晶,一旦她陷入,就会往她的柔弱处集中攻击。 谁让灵兽未必是体型大且防高,前两境本就是一种挖掘。 虽然这其中往那种地方攻击,确实是阴险了些,可实用,无论雌雄。 起码,只要法身一天未成,造化之处就一直是弱点。 再怎么练,或者炼,都一样,这是根源性问题。 片刻后。 许是察觉到了什么,那灵兽刹那间停身。
用爆流开路,一头栽进了已经无法规避的雪笼中。 慕无一不急不缓。 cao控已经合闭的巨大雪笼,让其变成不断变化的椭圆。 她往何处攻,自己就往何处守,并且随着时间推移,雪笼越来越大。 对付这种类型的灵兽,同样不能着急,但凡给她一点机会,她就能转危为安。 毕竟,她会更加小心。 … 当慕无一来到树前。 从试探到结束,其实只有半柱香稍多些。 用风雪摘下两叶后,他放入下颚的鳞隙之中,比邻碎片。 同时。 看着面前这个小家伙,慕无一犹豫要不要吃。 不是他心软,而是他有些贪。 这土精,如果长成,必然是他蜕凡以后了,再来,说不得有望。 几个呼吸后。 他摇摇头。 冰凉刺激下,将其弄醒。 她两耳一晃,绿眸骤然紧缩,透漏处凶狠,白齿锋利,本来自然垂落的长尾蜷缩起来。 鼻下的六根长须随风抖动,想要移动身体却又不敢。 面前的大蛇,那眼目中表达的,是绝对的冷漠。 做完这些后,看了她一眼,慕无一转身离开。 待他离远以后,约束她的雪就会重新变得普通。 —— 下山远比上山快。 这一点,是对慕无一来讲。 取得了叶片。 接下来,就可以去钓条“鱼”了,当然,那东西更像个蝎子。 路上,难得的,飞鸿现身,而不是传音。 他询问道: “你为何不杀她,为何不多取。” 慕无一反问其意。 “我为何要杀她,为何要多取。” “她对你有杀意,难道不该杀掉,那土精即使最后会遁走。 可枝上的叶子你为何只取两片,难道你不怕意外。” 飞鸿说的不快不慢,言辞间无半分色彩,就像可有可无一样。 “你说的,我都想到过。” “为何呢?” “你说话总是如此直白,为何不学着委婉些呢?” “我为何要学。” 慕无一心里笑了笑,说道: “可有可无,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