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一年
雪地如海，看不到尽头，而在雪层之下，也不知都掩盖了些什么。 即使周围环境的声音在此地已经被削弱了很多，可稀碎的异音依旧让慕无一觉得繁杂。 到也难怪，生活于这种地方的生物不是独处游荡，就是群体行动。 因为之前的收获，慕无一还能让自己的内心维持平静。 但时间一长，如果不进行宣泄，他怕自己的想法会失衡。 然后做出错误的决定。 至于飞鸿，那个家伙，从到达玄德宫治下后，便少见其踪影。 想到这里，慕无一的身体一滞，心中一叹。 他并非什么都不知道，跟在慕青瑶身边的六年，他或多或少，还是了解了一些事情。 可有一件事，从未改变过，他，无能为力。 任这天地时势浪起潮涌，自身也不过是其中一沙砾。 千般万般，其实，他认得很清。 本命才是自己最该挖掘的东西，才是最清晰的道路。 创法二字，书上两三言，实际上，创法者的天赋、用功、时运、机缘，皆非常人。 何况，这时间上，岂是一朝一夕，传承上，又岂是一人一事。 法理从来不是固定的，永远在一个角度待着，便注定只能看到一份答案。 总要有人来牺牲，才能得到验证。 … 三日后。 依旧是一片灰白之景，偶尔被点上几滴异色。 慕无一感觉自己走错路了。 可想了想曾经的荒漠，又好像，只是太大了而已。 可喜的是，终于有些不同了。 日暮苍白。 伴随着一声声呼啸，一道道身影迅猛至极。 让慕无一突然感觉，整个世界又多了许多色彩，不再是那么空洞。 气浪从他身边喧嚣而出，大片的积雪散在空中，像极了伞花被风吹过。 下个瞬时，血色的绒花作伴而来，又泼墨于白纸之上。 毛发生动形象，残肢断首写意，栩栩如生。 黑色的线条流畅有力，宛若游龙，一撇一捺之间，指向一方。 最终，红色显明，一道混乱，却清晰的痕迹穿插其上，似一笔勾销。 山的中段。 风的酷烈一点也没改变 借着风雪的掩护，退缩的狼群潜藏在四周。 狼王依旧未出现。 逐渐，慕无一大致猜到了什么，却也更加无奈。 这片地方到底多大啊。 连这样的生物都不得不妥协。 同时，他也更加感受到了上境的强大。 很明显，这种地方，绝对是人为因素造成的。 幸好，上境之间的斗争一般在九天之上。 常人不可企及，自然无事。 —— 不同于水行界的孤寂，当慕无一走出那片雪地时，感悟颇深。 三月中旬。 他终于离开了，玄德宫治下的外缘地区。 只能说，先天宗有关系，确实少走了不少路，也安全不少。 而刚一离开。 消失许久的飞鸿便突然现身。 “有些事，离开了。” 慕无一侧首看着他，心里在想。 “是解释，还是掩饰，又或者两者都有，好像没有必要。” 然后才说道： “下面怎么走。” 不同于先天宗那边，玄德宫，无论是飞鸿的警告，还是路上所见，都让他不敢轻易再行。 出乎预料的是。 “不用走了，今年十二月，玄德宫会有一场大比，蜕凡境才能参加。 名次达到标准后，可以去参观广刑庭，对你很有帮助。” 飞鸿的语气好似平常。 慕无一沉思后，开口道： “我们的交易中，有一条，是不允许问你的来历。 但，我还是好奇，你和玄德宫之间有什么恩怨吗？” 飞鸿的全身被黑雾笼罩，清澈的声音变得极有威严。 “再次警告你，慕无一，不要挑衅我的底线。” 大蛇起身，高过飞鸿，说道： “你，真是矛盾。” 说罢，慕无一便离开了此处，还是找个地方准备一二较好。 原地，飞鸿悬浮空中，看着慕无一离开的方向，不知想些什么。 … 三日后。 二者的相处方式重回原样。 “需要我给你解释广刑庭吗？” 又是不知从何而来的传音。 慕无一摇摇头，“不需要，我对其有所了解。 不然，我倒是怀疑你居心叵测，怎会如此巧合。” “那么，这次地点，只需五日。” “嗯，感谢，不过，你就这般相信我可以在一年内到达蜕凡。” “不信，可我认为你需要，仅此而已，以及，我难道不能试试看吗？ 不要用你的角度，来评测我，我看到东西，比你要多。” —— 一处荒山。 六人正在静修等候。 等待了五日之久，总算，这蛇尾火灵就要出来了。 其中，有四人较为年长，皆是中年相貌的男子，大约六十岁左右。 另外两人则相对年轻，相貌甚佳，一男一女，也就四十来岁。 但常人寿命本就有百岁，对于筑基灵修的二百年寿命来讲，还算年少。 并且，这个年纪便筑基圆满，天赋已经是中上左右。 可惜，考虑到蜕凡所需要的主药和辅药，他们或许要在蹉跎个一二十年。 不过，蜕凡寿以千计，成之，应该便又是年少了。 突然。 一位年长者起身皱眉，未发一言，在众人目光下。 其取出阵盘，并将一个圆环放在其上。 确认后才沉声道： “有东西过来了，体型不小。” 旁人问询详细。 他摇摇头，速度太快，法纹没有捕捉到具体情况。 众人顿时严肃起来。 开始布置手段，并检查器物，分工很明确。 另一边。 慕无一已经察觉到异样。 可既然无法挽回，那么自然无需再隐藏自身。 毕竟，对方的这些手段他没有扼制之法。 正大光明，也是一种另类的以退为进。 一路前行。 他也在审视着，通过对方留下的痕迹来判断。 应该是五到六人，且有一两人在阵法势形上的造诣不浅。 一些被折损的药植，采取措施有的很不错。 说明对方或多或少都学有药理方面的知识，甚至可能存在一个药师。 要小心。 还有这些死去的生物。 手法干脆，至少有两人配合，才能让附近没有太多遗留和破坏。 慕无一并不是没有杀过人，更不会忽视这一方面。 金虎关时，他已经见过了，一个配合好的团队是如何难缠。 切不可大意。 尤其是这附近的阵子、符箓，他需要破坏一部分。 不过要尽量显得是意外，是一个灵兽的本能。 加上自身是蛇类，很多地方都可以演上一番。 降低对方的警惕性。 不然，万一他们有些厉害的后手，直接不犹豫使出，很容易没有逃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