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离开
云梯横架，高举九天，大日乘云归去，青紫烟霞，缭绕着，最抚人心。 看着面前的腾三六，慕青瑶停步，先行一礼，这才问道： “不知灵真为何在此？” 言语如常，全身放松，好似没有其它想法。 腾三六笑了笑，没有在意。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询问，你身上，是否有水族之物。” 他倒是心诚，言语真切，毕竟，他才是真人。 而鱼龙一族，也已经很少出世了，应了四字，弱rou强食。 可她身上的气息，很纯净，不然，他也不会特意来寻。 一瞬间，慕青瑶也反应了过来。 她知晓的消息中，有一条，便是，这位曾久居过龙江。 不敢掉以轻心，但慕青瑶也知道，这位可不是询问，便也说道： “是有一物，乃是一友所赠。” 对面，腾三六目光微垂稍息，这才自言道： “是吗。” 然后又说道，“不知，其人何在。” 许是觉得言辞不妥，其再开口。 “倒也无事，罢了。” 说完，他左手一送，示意慕青瑶自去。 慕青瑶倒也不作扭捏之态，再行礼后，便告辞离开。 身形如摇摆之竹，随风，体无曲，行逸然，衣纱作枝叶，飘落之间，更显其自得。 待其远去。 腾三六依旧未离开，称道： “好一个先天，五行化真，当是不凡。” … 半日后，夜。 慕青瑶没有像来时那般，显得有些悠闲。 此刻，身为蜕凡境，借法相飞行于天地之间，速度不慢。 且法相介于虚实之间，若有若无，发出的声音极小，质如虚光。 但受凡身所限，所以具有阀值，不是所有地方都可飞遁，速度更不可超过周天之数。 加之本能会于冥冥之中锁定速度的极限，防止rou体崩坏。 所以，一般来讲，蜕凡境的正常极限速度要比周天之数低一些，相差二十四局左右。 而那些所谓的血遁、气遁之类，就是一种秘法，通过爆发自身的底蕴，来打开这二十四局。 只不过，要按品级之说，又会有个三六九等，却也无需再言。 空中，慕青瑶的速度渐渐慢下。 不同于真人的游行诸天，蜕凡境还不足让她无视身体的存在。 半日奔袭，着实有些累了。 可即使如此，她也依旧需要几日时间来赶路，才能到达两天交界。 这还是腾蛇部和先天宗相距较近的原因，并且，到达中天后，她就可以使用传送阵式。 又是许久。 她坚持己见，没有将慕无一唤出，速度只是慢了一些。 因为她怕。 就算只有一点可能，她都怕了。 或许外人不在乎。 但，她在乎，在乎这样一个存在，哪怕他不是人。 那就像，自己的一根手指，当它存在时，你抓住的，和你失去它时，你抓住的。 六指变成五指，五指变成四指… 多年后，或许不止如此。 如果一开始便没有发生的话。 —— 三日后。 慕青瑶看向北天，没有留恋，只是回顾，反省自身疏漏。 然后才转身离开。 因为某些缘故，她一路未有耽搁。 月余，便回到了宗内。 将一些需要的记录，以及先天宗办事的规矩落实。 浮屿上。 看着熟悉的场景，二者未发一言，只因，这般便好。 一切，又回到了正轨。 奈何，此一刻，彼一刻。 短短几日之后，灵真来访。 加上，真人级的礼数上，一般是在内宗。 原因便是，显我大宗风范，扬我弟子之威，彰我底蕴之深… 之类的。 可除去这些表面的话，实际上，就是好将其反手镇压。 然后慢慢抽取其精华，炮炼法身，或当个能源，或当个枢纽，又或其它。 总之，妙处甚多。 毕竟，真人，比某些天材地宝的品级还要高。 不过，这种事，各方虽然默认，但理由和人选，难得俱全。 内宗因此事稍起波澜。 却也不算什么大事，大多人，犹如往常。 而当慕青瑶找到慕无一时。 他刚好从湖潭中探出，巨大的蛇身大多还在水下。 可这样场景中，他并不显得恐怖，反而有股油然的灵气。 薄薄一层水雾，蛇眸蕴光，黑色的鳞甲配上深潭，却宛若游龙戏水。 见此，慕青瑶心里舒出一口气。 或许，只是她多想了，此事怎么会如此巧合。 她象征性的看向天空。 尚早，可既然已经来，不如当做闲暇之余。 挽过一缕有些调皮的发丝，她笑着说道： “要走走吗？” … 倾压的细小声音不断絮叨着二者。 仿佛在说，不要如此安静，显得我的出现就很尴尬。 影斜。 氛围也逐渐变化。 不再是以前那般。 慕青瑶好似回到了当初那一晚，说道， “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的。” 慕无一行进的速度又慢了不少。 开口欲言，稍顿，说道： “你，还好吗？” 不知为何，他的声音中，表达出的情绪好像很复杂。 身上，慕青瑶侧坐着，看向远处的某方，双足微微晃动。 “我很好啊，每一天，每一刻，都很好。 倒是你，一整日都说不出几句话，越来越沉闷了。” 余音绕耳。 犹豫片刻，似乎下定了决心，他彻底停下。 “我想要离开，但这个要求，是在利用你对我的善。” 低沉的声音早已不复当年，没有任何顾虑，只想着做好自己的本分。 认为，这便是天底下最大的道理。 虽然，实际上，这个道理确实是很大，可，也只是一部分。 天人相冲，偏则化道，无倚而柔，一心注定两分，则身行不差。 修行中，没有不变二字，这万般变化，是法术神通，而那一心，却是自身的道行。 定与不定，不是一念一行可以决定的。 话已至此。 慕青瑶似嗤似气，发出一声浅淡地哼声。 双目闭上，手上有些使劲。 “无一，你还会回来吗？” 明知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可她还是问了。 同样，慕无一也知道，应该去回答是的。 心中不由得叹息。 六年了，他在水行界中，也不过待了三年。 并且，就算无笙真人不在乎，也无法掩饰他的特殊。 灵性的打磨，哪里会如此之快。 只不过。 有句话很对，一山更比一山高，可只要他一天未拔地而起，天，便永远是天。 片刻。 “如果我活着，只要你需要，我就会回来。”慕无一点头说道。 话声将落。 蓦的，福灵心至，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落下。 与此同时，一声玉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