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疼
缚雅跟着两祖宗往深处走了许久,视野之内的绿慢慢的浓郁了起来,原本因为有人渡劫变得寂静的森林,在危机过去过后,又重新恢复了生机,立在一颗不知道什么年份的枝头上,小雀与同伴互相梳理着毛发,带着些许翠意的清风拨动着那一两根调皮的细绒,脱落的羽毛又打着旋涡,飘转在风中,最后被顽皮的小兽挥舞着小rou爪从空中扒拉下来。 我想,在温柔的景色里,遇见最独一无二的你,是这个世界给我最好的礼物了吧。 缚雅抱着怀中散发出丝丝温热的蛋,周围来了一圈妖兽,凑在一堆叽叽喳喳不知道讨论什么,有一只开了灵智的灵兽也凑了过来,见缚雅抱着那枚蛋眼神有些复杂,奴奴的叫了两声,缚雅会意将手放在了它的头顶,开启了召唤系与灵**流的通道。 “歪,二脚兽,你怎么把这个倒霉蛋弄出来的,这可是我们这出了名的倒霉蛋,放在那个树梢好久了,周围还有结界,谁去碰那个结界谁就倒霉,几百年了也不见得孵化出来,八成是个先天不足的垃圾蛋。”那灵兽一顿吐槽,给缚雅都听懵了。 “这蛋风评那么不好呢?它自己掉下来的,我本来是跟着那两只喵喵兽去玩的,路过这就掉我怀里了。”缚雅顿时觉得怀里的蛋有些烫手,刚想给这个两个足球那么大的“垃圾蛋”放地上,但是离手的瞬间,心里又闪过一丝强烈的不舍,又给蛋抱起来了。 “我说二脚兽,你真的要把这个垃圾蛋带走啊,不怕倒霉嘛。”灵兽见她又给蛋抱起来了,忍不住嘴碎起来。 缚雅给它塞了两把灵丹,又给周围看热闹的妖兽分了些,才无奈的笑着说:“人这都找上我了,我不带走它咋办,让它自生自灭?你们这群家伙老早就想给它掏了吃了吧。灵丹给你,你就别打它的主意了。”这群妖兽里面虽然只有一只灵兽开了灵智,但是各个都猴精,贼通人性,看热闹的劲儿都赶得上村口大妈了。 她告别了那群妖兽,独自抱着蛋往回走,一种莫名的安心充斥在她的心间,低头看了看怀里那颗安安静静散发热量的蛋,鬼使神差的低头亲了一口,亲完了自己都愣住了,皱着眉头腾出一只手来,用起了她那并不常用的命理术数,算了好几遍,缚雅才认命般的停手,低头对着怀里的蛋说道,“儿子,我是你爸爸。” 那蛋听了这句话过后抖了两下,似乎对缚雅的话感到不满,缚雅摆烂,“行行行,mamamamamama,臭小子脾气不小,上辈子我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的事吧,这辈子和一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蛋有母子缘,我自己还是个宝宝呢。” 蛋这会儿消停了些,又安安静静的在缚雅怀里装“垃圾蛋”。 缚雅轻轻的弹了弹蛋壳,像是在对蛋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小东西,什么时候出来让我玩玩啊,我就是个奴才命吧,上辈子伺候那群小祖宗,这辈子还是个小屁孩儿就又有祖宗要伺候了,这救世主还得兼职奶妈啊,啧啧啧。” 到了约定的与老祖两口子见面的地点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见到二老过后,缚雅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中,十分平淡的来了句:“路边捡的儿子,我养着二老没意见吧。” 祖奶奶有些哭笑不得,“你去和妖兽打架给人家窝掏了?” 老祖是个暴脾气的,直接挎着个脸,“丫头,你今天给我交代清楚了,你要是无缘无故去捣人家妖兽窝了还祸害人家小崽子我可饶不了你!” 缚雅无奈,给蛋好好的放在了软榻上过后,才慢悠悠的解释道:“您二位就给心放在肚子里,我又不是小孩儿,做不出那样缺德的事儿,架没打成,白捡个小累赘。” 她给事情的经过讲给了二老听,结果一家人都苦笑不得,回山里了不久缚雅爹妈和四位哥哥也照例来看望自家小女儿,知道她渡劫过后又是一阵担心,得了老祖准信人没事过后才放心下来。 讲到蛋的时候,一家子人又笑话了她一遍,性格跳脱的老四阮泳茗直接笑话道:“我说缚雅小朋友,你怎么自己都是个小屁孩就开始养小屁孩了哈哈哈哈。”惹得缚雅又是一顿白眼,直接怼回去。 “四哥你可别笑我了,你修为怎么还和上次见面差不多啊,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府里面的教书先生给你布置的任务太多啦影响了你的修炼进度是吧,四哥你真惨啊,不像人家,都没有作业,meimei可心疼你了~” “好啊,臭丫头,欠收拾是吧!三哥,上,这丫头痒痒rou又欠了。”院子里几个半大孩子的嬉闹声和长辈们的笑声夹杂在一起,荡漾在枝头树梢,又是一个祥和的晴天。 小故事:关于缚雅的命理术数(算命技巧)的由来 江南的梅雨季总是那么细雨绵绵,连而不绝,灵魂在天上不知道挂了多久的缚雅最近总有些阴郁,连带着魂魄都变得有些暗沉了起来,她的目光投向那雨中的水乡,一声叹息穿越吵闹的人群,准确无误的传入了她的耳中,她循声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老道人穿着半旧的衣衫,在角落支着一个小摊,捏着一个小酒壶悠然地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人群,身处闹市却又恍若与世隔绝,周身的功德散发出阵阵柔和的金光。 那老道抬头,笑眯眯的与缚雅对视。“您,能看见我吗?”缚雅小心翼翼地开口,那老道笑着点了点头,缚雅有些激动,“那,那您知道怎么让我彻底消失吗?求你了,老人家,我需要这个答案!” 老道依旧是笑眯眯的,开口却让缚雅瞬间落空,“天命不可违啊。” 那老道见缚雅的魂魄又暗沉了一些,又笑眯眯地开口:“姑娘也不用难过,虽说天命不可违,可事在人为,在等待结局的同时过好每一天,也不失是一种选择啊。” 缚雅没有说话,只是无奈的笑了笑,那老道却读懂了她的想法,捋了捋灰白的胡须,依旧是笑眯眯的说道:“你与我有缘,若是觉得苦等无趣,可以跟着我这个老头子学点周易之术,日后可以一用,我这把老骨头还能陪你些年程,也算是多少有点用喽。”
她有些惊讶,又有些感动,“先生,您可别自谦了,您身上金光阵阵,定是个长命百岁的,我是个愚笨的料子,若先生不嫌我学得慢,那我便来劳烦您了,到时候先生可不准嫌我蠢笨哦。” 自那以后,缚雅每天都会来老道这报道,老道也是每天乐呵呵的,给她讲着那深奥的命理术数。对于缚雅来说,老道是个很好的老师,他不会硬性要求她要到什么程度,每次的教学也是与实际相结合让人印象深刻,越相处久就越知道,老道十分有文化底蕴,诗词歌赋,古玩玉石,只要缚雅好奇,他都会一一细说给他听,二者之间的氛围与其说是在教学,不如说是长辈在给自家晚辈天南地北的闲聊。 两人互相陪伴了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又是一个梅雨绵绵的阴天,老道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朝缚雅说道:“缚雅啊,我这个人这一生没有什么子孙缘,和我同期下山的师兄师弟们都已经徒子徒孙满堂立了,我还是孑然一身,没想到好不容易有个继承衣钵的,还是个小鬼哈哈哈,我教你那么长时间了,你可不得喊我一声师父啊,万一我老头子明天就走了,你可就没师父叫喽!” 缚雅隐隐猜到了什么,但却不太愿意承认,只权当他是在开玩笑,笑着说他没个正经,却也还是乖乖的喊了声师父,老道很高兴,连着答应了好几声,眼中含着一汪缚雅看不见的泪花。日落西山,老道按照惯例收了摊,与缚雅告了别,缚雅目送他的离开,忽视了莫名的有些颤抖的身体,将视野再次投到那片灰蒙蒙的天空之上,双眼放空。 第二天,缚雅嘴角挂着笑照旧去老地方找老道,从日出到日落,再到一个新的日出日落,她嘴角的幅度从未消失过,就像是一个带着公式化面具的傀儡,直到第七天,她看见一队人,顶着仓色的天空,抬着一副棺材路过了那条熟悉的街。 满天飞舞的白色纸钱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等到那抹白色在视野里消失殆尽时,她才低头,将嘴角的幅度扩大,朝着那个方向,磕了个头,望着那个尽头,挂着僵硬的笑,缓缓地道出那句,“师父,您一路走好”,短短的七个字,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却只发出了几个音节。终于,面具崩碎,只留下一脸狼藉,她有些失神的躺在某座山峰上,过往云烟又一次浮现在眼前,她调转视野,将一座座大大小小的熟悉而又陌生的坟头又挨个看了一遍,每一座都会停留很久,但每一座都没说什么,最后,她还是扯出来一个笑,对自己说道,恭喜啊,又多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