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乱拳
“滚啊！” 卢明隽气血冲刷到极致，也只能维持身体不发生畸变。打破虚空见神不坏，也不能平复愤怒的情绪。怒意如海啸，一波又一波扑击着卢明隽的意志。 “啊——” 怒意生悲。炽烈的怒意，在毫无防备中，转变成思念成疾的悲伤。 卢明隽发出一声长哀，意志瞬间受到打击。 “我不信你是不败、不死、不灭的！” 卢明隽眼含悲怒，起身打起拳来。 “以拳聚意？是个好办法。加油哦，我看好你。桀桀桀——” …… 势，说起来简单。比如一块石头，在重力范围内，悬起来就具备了重力势能。高度差越大，石头体积越大，就越让人感到压迫，这就是势最为简单的一种表现。 功法高低，道行境界，阅历眼界，意志……这些都是势的来源。而想要把这些变成能够随时运用的势，却是非常非常非常的难。 意境，也就是意的境界，就要容易一些，但也是非常非常难的。 意，是最容易的，只是非常难。 意是精神状态的一种表达。在这方面书法、绘画、文章、雕刻等是最易产生意的。武道的意就难了，需要心意通达、明心见性才算是意成了。 在身体上，需要练到末梢神经、经胳末梢、毛细血管末梢等等全具通畅。明心见性，亦要见命。只有这样成就的意才是最完美的意，也是最为容易升华的，能够成就意境的意。 在此之前先要练出风格，打出风格，心性决定风格。以心性为骨练至进无所进，就要打，不合心意就要打，不论输赢就是要打，打出心意通达，打到明心见性，然后养至见命。如此意才是真的成了。 意，于笔墨丹青，是起笔。人至，拳至，心意所至便是规矩。如此有如丹青泼墨，意境便是成了。 一路走来手段、阅历、意志，都有了，都在意境中熔炼。 当心意所至不止于人间做规矩，当一方天地都在心意所至，而有所顺从时，势就成了。大势所趋，天亦顺之。 …… 卢明隽因其天赋，不需要去打出一片天地，拳意就已练成。而意境，也只需回顾过去从前。自称伟大的余韵，勾动了情丝所化的青灯，掀翻了沉积在记忆深处的情思。连带出少年、儿时的记忆，种种念头，缠绕如麻，情绪混乱。是危厄，也是机遇。 “武道不错。” 伟大的余韵，安静的站在卢明隽意识中的一角，每每当卢明隽意有松懈时，便搅动其情绪刺激一翻。 这样随手的助力，无形中，给卢明隽带来更大的压力，而越发强烈的怒火，又将这压力转化出动力。 “国术！” “国术？有意思的名字，让我有些想起了从前。” “从前？你的从前是什么？” “不知道啊，就是有些想。桀桀桀——” “……” 半月时间过去。 外界的混乱，渐渐有了一丝秩序。 卢明隽的意识世界，出现了一头猛虎，一只低头细嗅蔷薇的猛虎。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这就是卢明隽的国术意境。 情思化做蔷薇，从崖上悲凉枯骨中长出。猛虎炽烈的怒睛中，若有一丝喜意。大地起伏，草木旺盛掩映中，不时现出几分焦骨。远处山脉峰烟滚滚，隐有战鼓声遥遥传来。山下村庄，不时传来几声婴啼，如春雨润心，洗去心中杂绪。 “不错的意境。家国天下，情思坚韧。纵然悲凉，但生命无限。我好像想起了从前。” “要不要给你一根烟？” “烟？” 伟大的余韵，略微一愣，随即便从卢明隽的记忆中找到了出处。 “我好像真的想起了几分从前。” “其实什么都没有，只是触景生情的错觉，是吗？” “桀桀桀，是的，桀桀桀。” “你真可悲。” “你才是可悲，不论你如何争扎，因为你注定会与我一体。桀桀桀——” 远处山脉，峰烟渐渐浓郁，战鼓声中夹杂着锣声传来，似是战事不利。突然山脉出现裂痕，然后崩塌。缺口处冲入一点黑色，很快黑色漫延，逐渐看清那是无数的怪异生物，似是集齐了卢明隽从出生到现在，所有记忆中的可怕生物。不止如此，不仅是想象中的，还有各类作品中的，不管见过没见过的。小如病毒细菌，大如鲲鹏，四面八方，如黑色洪水汹涌而来。 “你倒底是什么！” 意境被击破吞噬，心神遥遥欲坠。无形的恐惧仿佛化为实质，将意识死死包裹，卢明隽如坠梦魇，身体在远离，气血不在勃发，意识失去自由，只能徒劳挣扎。势，或许能有一搏之力，但，能短短半月炼成意境，都是眼前黑影帮助的结果。至于势，还差的远。不然，眼前这自称伟大的余韵的黑影，绝对会助他成势，然后享受更美味的果实。 “桀桀桀，我什么都不是，你非要解释的话，就把我当成概念吧。桀桀桀——吾乃，伟大寂灭后的余韵！吾借恶而生。吾寄生于魔。吾显化于情绪。只要心神有一点点波动，我就能具现而来。智慧生命的道心，是我长住之所。诸神对我束手无策。诸仙对我视而不见。诸佛对我退避三舍。桀桀桀——” “………………这么说来，你是波，对吧。或许概念不是波，但一定具备波性。否则，不可能需要波动，才能具现。看来，我还能赌一把。” 挣扎许久，卢明隽突然平静下来，对着面前的黑影说道。 “赌一把？让我看看，你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波粒二象性？难道——你相信光？哈哈哈哈哈……难道你想把我当成光来观测我？” “虽然，我知道一些知识，但，其实我什么都不懂。庆幸的是，我很爱胡思乱想。那种我一思考，专业如上帝的人就会发笑的那种思考。你说你是概念，那就看看，我这样胡拼乱凑的概念，能不能打败你。” “你需要心神情绪的波动才能具现，那反过来，只要我情绪波动足够剧烈，你是不是就脱离不了。” 说着，卢明隽不在压制，主动深入自己的情绪。果然如他想的那样，情绪是由他产生的，当他不在压抑，主动释放纵容时，情绪的归属还是他的。 “我师父曾对我解释过先天与后天。说先天非无情无欲，而是本来无情无欲，所以先天即是无为。后天同样无情无欲，有情有欲是因为生存需求。所以，情绪是生命在后天的选择。听起来，我是不是应该懂了？呵呵，本来我该懂的，可是，见神不坏后，我又不懂了。所以啊，既然你与后天都需要情绪波动，那我就把你当成波。先天不需要波动，因为先天本来无情无欲，自然也无波。可是我不懂啊，虽然我触及到了那个门槛，但文字不足以让我更能深入的去理解，而意会更是雾里看花，模糊不清。所以，先天就是一个无波的粒子，如何？” “你错了，大错特错。看来，我该好好教教你，什么是道，什么是大道……” “你怕了。” 这一刻，喜悦成了卢明隽唯一的情绪。 “怎么可能！吾！乃伟大的余韵！诸神对我束手无策！诸仙对我视而不见！诸佛对我退避三舍！” “哈哈哈，那就请伟大的余韵，随我先天一游。” 诸般情绪归于自身，身体也瞬时回归，气血在次如熊熊列火，奔腾怒吼。 打破虚空，见神不坏。 这次，卢明隽见的神，不在是陈道长教导下的神，而是一颗永恒常定的粒子。 情绪在坍塌，心神在收缩。当一切突破界限，打破虚空。精神虚空，寂然常无。一颗粒子永恒常定，外界rou身的气血渐渐平静，最终如一块人形血rou磐石，端坐于崖边。 …… “老钱，老钱，你振作一点。” “淑芳，我愧啊！我也想清廉，可是那些资本信不过清官啊。你知道的，我是为了发展经济，为了让国家富起来，才和他们虚与委蛇。那些我不得不收的贿赂，都让你捐出去了啊。可是我还是愧啊，经济起来了，最大的市场份额，却还是属于外资的。这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啊——！” “老钱，这不是你的错。国家一直在强大，一直在富裕。这是你们的功劳，你们没错！” “强大不是我的功劳。富裕也只是少数人的富裕。每当我们想出，能让老百姓松一口气的办法，可那些资本总是能以，各种各样的套路，把好处全都搜刮走。我们监管，我们制裁，可是没有用，没有用啊！都是我的错，是我无能……呜呜……” “老钱，你知道的，这不是你的想法，是黑雾在影响你。你的办法一直都在用，这说明有用啊。你要振作，我不许你堕落！你要是不做人了，你知道的，我肯定会随你一起的。” “我没有办法，我好累，我马上就要撑不住了。是我连累了你，都怪我，都怪我，我没用，没用啊——呜呜呜……”